《拐个媳妇儿》麻笑天

11、师父好看啊！今日格外好看！

　　沈星是见过雪的，沈默从小生活在更南边儿，从未见过雪。那日起床推门发现一片雪白，晃到沈默睁不开眼，闭目适应了一会儿，睁眼看这银装素裹的新景象，只觉造物神奇！

　　沈星见沈默对雪好奇，拉着他换过套靴去堆雪人，沈默毕竟还是个少年儿郎，此时见这及膝白雪好看又好玩，肆无忌惮笑得像个小孩子。白雪映着沈默一张白里透红的俊俏脸蛋儿，本来消瘦的棱角这大半月养的有了些肉，更显得沈默年纪小，像个瓷娃娃，浓密挺翘的睫毛上还沾着几片雪花，鼻尖冻得红彤彤的，薄唇艳红，嘴角上翘露出几颗雪白贝齿，头发松松散散的随意束在脑后，本来十二分的颜色，再用雪白狐毛大氅一衬托，直如那天仙下凡，活活看痴了沈星。

　　沈默丢过一个雪团，“看什么呢星儿！”

　　“看师父！”沈星也捏了个雪球扔他师父，沈默故意让她打中，咯咯直笑，“师父有什么好看的，不天天都能见着嘛！”

　　“师父好看啊！今日格外好看！”

　　沈默哈哈大笑，“星儿也好看！我们师徒俩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儿！哈哈哈哈哈……”笑着一把揽过沈星跃上屋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茫茫雪白，干净纯粹，让人眼睛灼痛又不忍闭目不视。

　　沈星也被这北地风光震撼，正在心里与家乡雪景相比较，不料一个喷嚏打的猝不及防。沈默瞬间敛容，抱着沈星跃下屋顶进房关门，丢在炕上裹上被子。沈星好笑，“师父，星儿不冷！背不冷就不会着风寒，放心吧！”

　　沈默倒了杯热水给她喝，看她无碍稍稍放心，赏雪的喜悦之情还未尽退，脸上仍是笑吟吟的，“星儿，师父这月余来才觉得在这世上真切活了一回！”

　　沈星知道她师父经历过大变故，心中一直有一块地方是伤的，痛的，任谁也无法帮他疗治，他自己也不行。有时看他笑的那样开心，沈星却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无尽苦涩，看他笑着笑着，沈星心里却在难受着，想要拍拍他的背，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但她也知道这话是假，每当此时，沈星便倍感无力，不晓得要如何帮她师父，只得暗暗发誓，这辈子，就算让她死，她也绝不会再让她师父伤痛多一分一毫。沈星握住沈默的手，“师父，往后的日子，都是这样真切的！”

　　沈默哪晓得八岁多小女孩须臾间已转过这般多心思，嘿嘿一笑，“师父也惟愿如此！”

　　师徒二人疯玩一早上，这时辰早膳都还没吃，沈默换上下厨专用的灰袍，绑上头巾，裹得严严实实去下鸡蛋面。沈星一起起身去生火，师徒二人无论做什么都形影不离，再繁琐劳累，心里也畅快，只愿这岁月能常此静好，便好。

　　早膳后，沈星盘坐在炕床上练字，沈默一把抓过她带下炕，呼呼几拳招呼过来，沈星瞬时反应过来她师父在试她身手，闪，避，退，让，攻，虽应接不暇，倒也不至于倒地不起。

　　沈默只使了一二分功夫，点到即止。“星儿，底子打得不错，为师今日开始，便教你心法吧！”

　　沈星正在爬炕，闻言一个猛抬头，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师父？！”

　　“自然是真，为师既然收你为徒，定会将一身本事悉数相授，无有藏私。先前一直未教你，也只是想让你先打好底子，来日再学精上功夫时能更快领悟。今日试你拳法，知你未曾懈怠，为师甚为欣慰，这漫漫冬日无所事事，正好用来闭门修习内功，待开春回暖时，若你有所成，为师再教你轻功，届时，有了拳法打底，内力加配，轻身功夫学起来定能进益飞速。

　　沈星喜不自胜，笔直坐着等她师父开始。

　　沈默盘腿坐在沈星身后，掌心内力透过沈星后背在其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发现沈星筋脉畅通，竟是习武上上之才，不由心下更喜，收掌转过沈星，一句一句教授她心法口诀，沈星聪慧，听过两遍便能无错漏的背出，沈默又教她全身穴位之所在所用，并口诀运用之法，嘱咐每日勤加练习，若能在体内感受到一股有形之气时，便是有所成之日。

　　自此，沈星书也不看了，字也不练了，只要闲暇，必会盘腿练功。沈默便坐在炕头看书写字陪她。沈星往往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不动，沈默揉揉僵酸的脖颈，心道这样不成，常日三餐不定时不利于沈星长身体。便在沈星收功休息时规定每日习练时辰和时长，其他时间要她多陪陪师父看书写字解闷。

　　沈星哭笑不得，也只得答应。十几日练习，她已经能感受到沈默所说的那股有形之气在体内窜行，随着习练愈久，感受愈明显，那股有形之气像条涓涓细流，愈流愈有粗壮之势。沈星将体会告知沈默，沈默高兴得摩拳擦掌，“我收了个习武天才啊！”

　　沈星见他师父高兴，她也高兴。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陪沈默钻研各种吃食，廊下挂的新鲜肉食早在下雪那日便结了厚厚的冰，沈默每日敲下一块，或炒或烤或炖或蒸，总有他千奇百样的吃法，肉冰敲到一半的时候，沈默的厨艺已是今非昔比，沈星腌渍熏制的腊肉也好了，沈默便又折腾起各式腊肉来。

　　沈默也发现了，沈星不怎么吃新鲜猪肉，倒对腊猪肉情有独钟。便连日里换着法儿的做给她吃，直到有一天沈星说，“师父，不如我们试试羊肉？这羊肉新鲜的更好吃。”

　　师徒两最喜欢炖肉和烤肉吃。几月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头发也不束，成日披散着或随意挽在脑后，屋中温暖如春，两人都只穿了单衣，一人一边炕，中间放置一张沈默花了几日时间做的瘸脚长方桌，底下垫了本书，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并无数小食，还有个小炭炉，上面整日煮着水，咕咕咕的冒着热气。沈默爱喝茶，常食小食口也干，再加上屋里常年燃火，更是干燥，沈默便常日茶不离口，沈星也跟着学了一手烹茶手艺，经常伺候他师父吃茶。这样好吃好喝养着，一个冬日，两人都是白白胖胖的，拾掇拾掇，像两个散财童子。

　　快活的日子往往转瞬既逝，融冰的第一日，沈默和沈星望着廊下的水滴，都像心里突然被偷走了一块什么，怅然若失，闷闷不乐，像是极乐将逝的失落感。

　　两人每日都像过年般惬意，真正过年那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倒是快到元宵节时，路上融了冰，村里人走动得多了起来，陈嫂上门说是拜个晚年，沈默连称不敢不敢，应是晚辈去给陈嫂拜年才是，失礼失礼了！陈嫂也不在意，见他二人在村里冬日过的舒坦，也为他们高兴，走时又说，“每年元宵节，京城都有盛会，小郎君师徒第一回在北地过年，届时不若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