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城市之鲸升》陈亦寒式

4、张桐旭眼里的覃磊

　　小眯了几分钟之后，一看表，差不多下午2点半了。
　　我把许刚、林思源、王姐和苏洋以及张桐旭叫了出来，安排在最里面角落的一张大桌子，然后点了五份下午茶犒劳一下他们，毕竟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他们几个，不然我就要和闫笑一起去DM那里“喝茶”了。
　　两个兼职大学生还小，就点的普通却不失风味的沁爽双檬饮，搭配酥炸天妇罗，正好缓解他们的疲惫；王姐和苏洋都有孩子，就点了两块店里卖的最好的榛子酱流心巧克力条形蛋糕给她们打包回去，饮料就都点的玫红薏仁水，养胃又养生；我已经错过早餐和中餐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好点了份料最厚实的浓茄肉酱汁意面，咸酸够劲儿。
　　张桐旭最喜欢吃的一款蛋糕，恰好是所有瑟万斯连锁店卖的最差的一款。
　　说来也奇怪，那款蛋糕是一个长条椭圆状，最外层是用进口岩糖融化冷却形成的一层薄薄的糖壁，味道是淡淡的甘甜；紧接着是用浓度偏高的苦巧克力浇上的一层厚壳；最里面是一整块黑巧慕斯。
　　用顾客的话来说，就是花钱给舌苔找罪受，浓浓的苦味儿始终在口腔里弥散不开。
　　也不清楚集团产品研发部门怎么想的。
　　想了想，我还是给他点了一份，还贴心的点了一杯“莓”上心头，甜滋滋的味道中和一下苦涩。
　　“小覃，谢谢你啦。我女儿早就盼着这款蛋糕了，我一直没舍得买”，我对王姐甜甜得笑了一下，她转身继续投入厨房的忙碌之中。
　　苏洋在我身边逗留了一下，看了一眼张桐旭正在细细品尝蛋糕，又瞅了一眼我，“不怀好意”地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还“邪恶”地看了我几眼。
　　我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瑟万斯整个武汉市所有的职员圈子都盛传：江汉路店的店长覃磊德才兼备，副经理张桐旭一表人才，两人搭档默契，店面sales一直稳居武汉市前三，真是金童玉女。据说，张桐旭家底不菲，但为了覃磊，甘愿来餐饮行业基层为爱追求。
　　当时看到明晃晃的“德才兼备”四个字，还以为是给我的封号，真以为进了后宫一般，而实际上真实的职场圈子的确有后宫那味儿。恐怕哪一天就要褫夺我的封号，换作“德才尽失”来形容我了。

　　我只好再一次敷衍回应。
　　“咦，苏洋你怎么了，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是要非礼小女子我吗？”
　　许刚、林思源正吃得欢脱，听得这句半带娇嗔的话差点没被呛死，干咳了好一会儿！
　　于是，他俩收到了我标准的一个微笑。
　　“你们俩好好吃，别整噎着了，吃不饱我再把我的员工餐给你们吃”。
　　吓得他俩赶紧埋头苦吃，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
　　苏洋连忙摆了摆手离开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说，我俩有这么明显像在处对象嘛？”
　　张桐旭冷不丁抛出一句，刚送进嘴里的意面顿时呛的我掩面，林思源赶紧递来纸巾。
　　“处你妹，我可是清白之身，还请张大少爷自重，别想拉我下水！”
　　我嗤之以鼻的反应倒是激发了张桐旭的兴趣。
　　“哦？那覃店长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一脸不可置信得看着他，看来今儿他是神经有点错乱了，故意想整我玩儿。
　　“我就喜欢像许刚和林思源这样的小鲜肉，年轻，又充满活力。”
　　我捏了捏许刚的臂膀，“看看这结实的肱二头肌”。
　　又指了指林思源的脸，“看看这白皙稚嫩的脸蛋儿”。
　　我故意抬高了音量，一脸不屑得看着张桐旭。
　　“磊哥，那你更喜欢我俩谁？”
　　没想到许刚平时愣头青的样子，这时候倒开始贫嘴了，又是一口意面还没嚼完，呛的我不禁捏紧了拳头。
　　我给了他一记“重拳”，恰巧擦过腹部。
　　“哟，小伙子，腹肌不错，比你张哥哥的身材好多了！”
　　张桐旭扑哧一笑，到嘴的一口水强忍着咽下去了，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原来覃店长好这口，明白了，明天开始健身房继续走起！”
　　林思源居然冷不丁补了一句：“磊哥，你怎么知道张哥的身材？”
　　一脸真挚，人畜无害，却哽得我羞赧不已。
　　在三个人的笑声中，我赶紧扒完最后一口意面，仓皇而逃。
　　不过，我确实看过，但那又是另一件陈年往事了！

　　“你们磊哥呀，就真是禁不起逗！不过她这人，就是太爱工作了，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但是哪，对你们俩又是格外的母爱泛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桐旭用甜品勺戳了戳盘中蛋糕的残渣，低垂着头，思考着什么。
　　许刚顺着张桐旭的语气赶忙追问，“那你喜欢磊哥吗，磊哥一个人这么辛苦，确实缺一个合适的人照顾她。”
　　“你们两个小屁孩懂什么，先管好自己的事情，让你们磊哥少操一点闲心，她就有时间去谈恋爱了。”
　　俩人望着张桐旭，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张桐旭心里很明白，覃磊本质上是一个渴望感情的人，但总是伪装成自我强大，为自己的外在披上一层厚厚的铠甲，却是总在保护自认为比自己弱小的人。这大半年来，他看的清楚，只有26岁的覃磊却担当了许刚、林思源这两个大男孩的姐姐角色。
　　许刚，爸妈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婚，双方都没稳定的收入，于是都放弃对他的抚养权。虽然他妈的亲哥哥，也就是他的舅舅收养了他，但毕竟亲疏有别，舅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许刚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早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了四五岁。他上大学的学费是贷款的，生活费全部是自己挣得，连稍微像样的衣服鞋子都没有。
　　林思源，单亲家庭。父亲疑心病很重，总是怀疑母亲和租房的房东有染。母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生死未卜。父亲又将所有的怨恨撒在孩子身上，所以他的性格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心翼翼待人接物。另外，他那个爹也早就不把自个儿孩子当回事儿了，甚至还把他辛辛苦苦赚的生活费要一部分回去，名为怕他乱花钱，实则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整座城市都在下雨，她的雨伞很小，却愿意给别人大片的遮雨空间。
　　这就是张桐旭眼里的覃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