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城市之鲸升》陈亦寒式

15、万象更新

　　店里有一排位置正对来往熙攘的江汉路，窗明几净，窥见外面喧嚣热闹的街道的同时，恰好可以看见玻璃中自己的模样。
　　店里客人少的时候，宇菲会在休息的时间坐在这儿，脱下工作制服，戴上耳机，撑着下巴，静默得背对着大家。
　　耳机里的音乐声萦绕，仿佛制造了一个远离一切的小小世界。

　　正是下午5点的时候，毒辣的日头终于收敛了几分，店里的下午茶基本快结束了，只有稀稀两两的几个客人。
　　“在听什么歌？”
　　我走到宇菲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将右边的耳机塞进我的左耳。
　　是一首很熟悉的歌，《六月的雨》。
　　“我全心全意，等你的消息......”
　　宇菲的脑袋不自觉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紧接着是我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
　　一时间好像明白了宇菲的无奈、犹豫和愧疚，万般愁苦交织在一起，使得她明明想往前走，却总是觉得被什么所羁绊住。
　　“想去，就快去找他吧！店里还有我们，你放心去。有的时候，心一橫，不要在意结果是好是坏，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给以后的自己留遗憾。”
　　宇菲稍微缓和了下情绪，带着弱弱的哭腔问到：“他毕业的时候就给我唱了这首歌，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在和我郑重得告别。六月毕业，本就应该是阳光灿烂，也许他心里那时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磊，你说他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怪我不够勇敢。或者觉得，我根本不喜欢他，所有美好的回忆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谁都会可能在不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谁都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永远错过这个合适的人。宇菲，但你现在重新知道了他的消息，意味着现在你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你就应该为18岁懦弱的自己错过的一切，去奋力争取一回。结果对于25岁的你来说，已经没有单纯的好坏之分了。如果成功，18岁留下的遗憾会得到弥补；失败了，25岁的你也将开启新的篇章。”
　　宇菲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对于25岁的覃磊而言，失去了什么，又想找回什么？

　　宇菲最终下定了决心，请了10天的事假，经过多层审批，以及我私下和Jessica打了招呼，很快便拿到了特批。
　　2018年9月1日。
　　这一天是大中小学开学的日子，也是宇菲出发的日子。
　　万象伊始，预示着一切美好的开端。
　　提前和梓婷、桐旭打了招呼，我亲自送她到了武昌火车站。
　　没有冗长的嘱咐，我们俩只是彼此短暂注视了几秒，便早已明确了对方心里想说的话。
　　鸣笛声响起，火车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手机，是张桐旭发的1条微信：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宇菲和他想念的那个人肯定会团圆吧！”
　　我不自觉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那轮象征圆满的皎白色天体。又想起了中学科学课本里学到的：月球本身不发光，只反射光。
　　但似乎大家都把美好的希冀寄托于上，也许是因为那盈满眼眶的明亮，也许是因为和我们共同注视着的那个人。
　　“你在哪里，见一面吧！”
　　有些美好期望，寄托于外在物象，不如勇敢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