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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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的时候。
A城的气温已经很低了，一向怕冷的卫姿丝毫不顾忌形象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而顾曼曼依旧穿一件小风衣屹立在寒风中，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次元吗？”卫姿都快冻得怀疑人生了。
她紧紧挽着顾曼曼，穿过凄清的校园。
卫姿被冻得瑟瑟发抖。
顾曼曼突然把手伸进卫姿的脖子里，卫姿冻得一个激灵，发出惨叫。
“你手也太凉了！”卫姿脸红红的，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能忍，我要去买杯热奶茶，你请客。”
“我不喝，也就你不怕长胖。”
卫姿又紧了紧围巾，“可是脂肪太少，冬天好冷。”
“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
食堂旁边刚好有个奶茶店，卫姿正要掀开帘子进去，一抬头，瞬间停住脚步。
任远那张脸实在太好辨认了。
他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和超级丑的小角运动裤，搁别人身上就是灾难，可人家仗着自己的大长腿活生生hold住了。
卫姿本着同学之间团结友爱精神，朝任远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顾曼曼就不一样了，只见她画风秒变，瞬间化身为女流氓，露出甜美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任大帅哥。”还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神垂涎。
任远面无表情，冲顾曼曼清清冷冷地点头，余光都没分给卫姿。
顾曼曼抛下一个媚眼，妖娆而去。
尼玛，这什么情况。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卫姿手都被冻僵了，她僵硬地放下帘子，追随顾曼曼的脚步飞速离开。
十秒钟后，卫姿成功追上顾曼曼。
任远没急着走，站在原地，靠在门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卫姿轻轻跺着脚，等着自己的奶茶出锅，喃喃自语：“早知道就穿上雪地靴了。”
店里开了暖气，呆了一会儿，等卫姿拿到奶茶的一刻，卫姿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天气越来越冷，卫姿抱怨了一百次为什么人类不冬眠以后，还是背着小书包乖乖出门了。
最近她迷上了周易老庄方面的玄学，经常去图书馆薅书看，打算在考试月到来之前再浪最后一波。
为了方便通行，六食堂后面有一条小路会近很多，可以直接穿过去。卫姿一般会先去六食堂吃完饭，再抄近路从这边走。
结果刚踏进食堂就看见任远站在门口旁边，正跟一个女生说话。
卫姿正要闪人。
“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其实报道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
算上这次，卫姿已经是第二次碰见有女生跟任远表白了，第一次是上周有机化学实验课下课的时候，别班的女生跑到门口来堵他。
这频率也忒高了，啧啧啧。
十多年来，卫姿第六感几乎没出过错，此刻她心里涌起无限的不安。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有八卦！
卫姿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世界好像又安静下来。
任远转头看了一圈，指了指卫姿，“我女朋友……算了，这个太挫了。”
挫你妹啊挫！
卫姿僵硬地停在原地，她慢慢转过身来，觉得自己的关节跟患几十年风湿性关节炎的病人一样咔擦作响，然后碎成一地的渣渣。她愤怒地瞪大眼睛，跟任远大眼对大眼，过了好一会儿，
总算是平静了过来。
刚才那个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卫姿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去吃饭。
“那谁……”任远正要说话。
又一个女生朝他跑过来，卫姿动了动僵硬的腿，迅速开溜。
任远这回没发病，用很官方的回答拒绝了这一位。
卫姿觉得肝疼，她端着糖醋排骨，找了个角落气冲冲地坐下。
太奇葩了。
好家伙！妈蛋！他奶奶个熊！他母亲的！
这个任远就是一个怪胎。
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再说他们根本就不熟好吗？！
真是祸从天降啊祸从天降，卫姿一想到自己以后还要和这种人长期搭档，肝就更疼了。
周易有毒啊，古人诚不欺她。
“你不腻吗？”
任远端着餐盘在卫姿对面坐下，眼神嘲讽，看向她的糖醋排骨。
卫姿眼睛里简直能喷火了，她恶狠狠地嚼着排骨：“我不腻！”
只见对面那位不慌不忙，哼笑一声：“你那实验报告，结论错了。”
卫姿向来最讨厌这种抄别人作业还反过来diss的人了，她提高声音：“我又没让你抄我的！”
任远的声音清澈又懒散，不紧不慢道：“我帮你改了。”
“那还真是麻烦您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您不要借我的就行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我已经交了。”
“你的意思是……。”
任远：“听不懂人话？”
卫姿被噎得嗓子疼，她咬牙想了想自己将来还得和任远做老长时间的搭档，挤出一丝笑容：“那还真是谢谢了。”
任远理所当然，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她，低头吃饭。
高数课的时候。
顾曼曼和卫姿都挂着倆黑眼圈，打着哈欠。
这一切都是因为昨晚她跟卫姿聊情史，这一聊才发现，自己的故事还真不少，说完就已经下半夜了。
卫姿免费听了一晚上的花季雨季、青春疼痛故事，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可后来顾曼曼非要问她的故事，她的头也终于开始疼痛了。
她说自己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顾曼曼还非不信，拉着她又追问了半宿。
今早起来，两人就这样了。
卫姿数学很好，从小到大，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门科目，可她今天实在太困了，把脸贴在高数书上，三分钟以后她就睡着了。
任远依旧坐在她的左边，中间隔一个空位，大长腿斜放着，肆无忌惮地越过两个座位，入侵到卫姿的地盘。
卫姿无数次用杀人的目光盯向任远越界的大长腿，它的主人依旧视而不见，我行我素。她只好委曲求全，敢怒不敢言，忍了！
中午吃饭以前，卫姿问顾曼曼要不要和她一起，被她果断拒绝，然后她就施施然扔下卫姿回寝室补觉去了。
卫姿出门的时候，任远站在教室门口。
她从他面前经过，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得像个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学生。
任远一伸手截住她，似笑非笑，高深莫测，递给她一张纸。
卫姿不得已停下脚步，抬头看他，然后看见任远脸上不屑的表情：“什么事？”
卫姿身高一米六七，在女生里面不算矮，但她每次跟任远说话都得仰着头，很是心累。
正是下课的点，往来的同学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周的实验作业，你写。”
卫姿不客气地说：“凭什么？”
他一脸嘲讽地看着她，淡淡道：“每个组只需要交一份，你写我改，分工合理。”
“为什么不是你写我改？”
“你说呢？”
“……”
卫姿觉得肝又疼了，说你妹啊说！
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任远肩膀，“女朋友？”
“我又没瞎。”
任远扔下这句话，目中无人，迈开大长腿，悠然离去。
卫姿手拿着作业，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骤然又被人泼了这么大一缸冷水。
那个男生倒是没觉得什么，热情地说：“美女，我叫陈见舟，任远的室友，土木工程的。”
卫姿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僵硬地点头说你好。
陈见舟两眼放光，“妹子是学医的啊？哪个班的啊？有对象了吗？室友是谁啊？有对象了吗……”
“……我有事，先走了。”
陈见舟一挠头：“下次再见啊。”
路上。
卫姿迷迷糊糊地走着。
一只手从后面拎住她的书包，熟悉的声音传来：“走这么快干嘛。”
她被迫停下。
“你刚刚不是走了？”
“没。”
……这声音。这无所谓的态度。
“有事？”
“没。”
“那你叫我干什么？”她大声说。
任远没有应声，高高的身躯给卫姿强大的心理压力，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字不要太潦草，女生写字能不能秀气些？”
“……”她字写得豪放是她的错吗？！！
卫姿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一句话，像一只冲锋破阵的小菜鸡一样，往六食堂的方向绝尘而去。
后面几个月，时间溜得飞快。
当今年A城的第一场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时——考试月也到了。
其实第一学期的课程内容比较简单，所以传说中的考试月也没有想象中吓人。
顾曼曼课上完就回家去了，她说自己考试从来不需要复习，放话说：到时候直接回来考试就行了。
卫姿只好一个人苦逼地度过本学期最后一个月。
图书馆的位置太难占，而且每天都要清场，卫姿不想每天背着厚重的教材寝室图书馆两头跑。再说了，对她来说，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起的。抢座位也是抢不赢别人的。
十七教是A大最古老的教学楼之一，砖瓦红墙，木质的窗户，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
加上这里有过闹鬼的传闻，上自习的人少之又少。卫姿自从发现了这里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其他地方上自习，这里简直太适合她了，她就喜欢这种潮湿阴冷人迹罕至的地儿。
卫姿乘着古旧的电梯上六楼，此时电梯里就几个人，灯光也比较暗，站在里面，能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仿佛随时能罢工。
从晃晃悠悠的电梯上下来，卫姿熟门熟路，朝着604教室走去。
考试月自习室位置紧张，但一般不认识的同学之间都会隔开坐，可今天卫姿一进教室就看见自己旁边的位置被占了，那里放着一台十寸的iPad以及一摞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紧挨着她的书放着。
卫姿走过去。
不应该啊，这栋楼都要抢位置……卫姿心说。
她翻开书的扉页，“任远”二字赫然映入眼帘。他的字劲瘦有力、笔锋卓然。有点像他这个人。
卫姿把他的书挪到后排，那一排三个座位都还是空的。
她在原位坐下，开始复习课本。
半个小时以后。
某人毫不客气地在卫姿旁边椅子上坐下，回头把书又运回来了。
“你……”卫姿还没组织好语言。
任远顺手递给她一瓶牛奶，然后冷冷地说：“你，坐后边儿去。”
卫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组织了三秒钟语言：“这是我先占的座位。”
任远懒得看她，翻开书，头也不抬：“自习室里少讲话，多学习。”
卫姿瞪他，话又被活生生噎回去了，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得憋死。
在安静的几秒钟里，教室里只听得见刷刷的翻书声。
任远：“不走就算了，看我干嘛，看书去。”
“……”
任远长手长脚，像上课的时候一样——肆意侵占卫姿的地盘，他注意力很集中，修长的手指运笔如飞，白纸上很快就留下一段好看的行书。那专心的姿态，俨然当没她这个人在旁边。
自习室里温暖如春，她小口喝着热牛奶，旁边男生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清新的柠檬味。
算了算了。懒得跟他计较。惹不起躲得起。
她收拾好书本，自觉坐到后两排去了。
中午去吃午饭前。
等电梯。
卫姿慢慢转向任远，她眼睛瞪大：“你好像基础化学实验好像有几次报告没交，上次陈老师还找你来着。”
任远眉头微蹙，瞥了她一眼，三秒钟以后，他说——
“手机给我。”
卫姿无奈地拿出手机。
他自然而然接过去，顿了顿，“开屏密码？”
卫姿用指纹解开锁：“你又怎么了？”
任远接过她的手机，调到拨号键盘，飞快按了几个键，然后——他就直接拨出去了。
“有事打电话，所有实验课作业都交给你负责了。”
“嗯……嗯？”她这是要给他当免费劳动力了？
“听不懂人话？”
“……”
任远在存她的手机号。
卫姿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微信也是这个号吗？”
“怎么？你也想要我微信？”声音揶揄。
卫姿抬眼撞见他眼里有一丝促狭的笑意。
她飞快地摇头否认，“不是！只是有时候做实验找不到你人，挺麻烦的。”
任远把手机放进衣服兜里，斜靠在电梯门口的墙上。
“其实你可以换一种说话方式。”
他又欠嗖嗖地说：“你这么说，是为了装高冷？”
“我……这么说只是不想你误会。”
他突然靠近，和卫姿的距离就拉近了，看上去像是他把她圈在怀里……
卫姿有些气闷，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到电梯门套上，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
还是那股柠檬的味道。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不是闹鬼么，哪位女鬼大显神通，快来把这个人带走吧。
卫姿又深吸一口气，保持清醒：“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你用的哪个牌子的洗衣粉？”卫姿好奇地说，“或者是洗衣液？肥皂？香皂？沐浴露？”
叮！电梯到了。
冷冰冰的一声——“下楼。”
卫姿跟在任远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他看似随意地往前迈步，却把卫姿逼得退无可退，贴到光滑的墙面上，两人的镜像投映在上面，他的话清晰地传到卫姿耳朵里：
“同学，你知道什么叫‘表演型人格障碍’吗？你一天到晚装，累不累啊？”
卫姿脸涨红，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猫的样子，随时准备冲上去挠人。
“……”妈的，她今天被噎了太多次，实在是忍无可忍，“同学，你知道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吗？还有，你不了解别人，就没资格评价。”
叮！一楼到了。卫姿狠狠白了任远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现场。
到了食堂，卫姿吃了一口麻辣烫，口腔溃疡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她疼得嘶了一声：“最近火气太旺，淡定淡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