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火》东青疑

5、失控

　　“埙哥？今天这么早下班？”5点多的时候，赵埙回到了分部放回派件车。
　　“嗯，有事。”说完就拿起那个奇怪的包裹走了。
　　作为快递员的赵埙，平日大多数时候都是晚上9点多10点才回下班回家，像今天这么早走也是少数情况。他没有运货的车，平时都是坐公交上下班。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夕阳的霞光映在赵埙的脸上。他有些恍惚，眼前的这座城市，这样平静又热闹的生活，对他而言还是那么的不真实。一晃神，仿佛又回到了6年前，回到了那些神经紧绷，每天与死神并肩而行的日子。
　　三十来岁的赵埙，几年前是一个狙击手。那时还有点年轻气盛的他，因为一个突发事件，被紧急调往这个城市。那个事件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年多，最后的结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那一年多里，赵埙倒是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刚结识的队友一个个在事件中遇害，他既烦躁、气愤，却又无能为力。他逼着自己学会更加冷静，要更加从容地面对。所以在事件结束之后，他决定离开这个岗位。
　　身体上的创伤他能很快痊愈，但心里的却还一直带着。就算是过了这么几年，那些伤痛，还是带着痂留在心里。不疼了，却还是无法抚平。
　　退役后的赵埙没有回到老家，而是留在了这个城市。本来组织安排他到警局报到，但是被他拒绝了。他拿着那些几年积攒的积蓄，还有当年离家时母亲给他塞的储蓄卡，在这里租了房子，找了份快递员的工作，用忙碌的生活充实自己、麻痹自己。
　　赵埙突然有种想法，回家看看的想法。这座城市里，他几乎是没有朋友的。除了租他房子的老同学，剩下的就是铜茶壶的人了。
　　这个包裹，他感觉到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担心林木深这个难得结识到的朋友，他担心像当年那样的事情会再发生。
　　林木深4点多就回到店里了，他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那个莲花玉佩放回箱子里。
　　看看时间，赵埙估计没这么快能回来。他这样想着，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齐莲新的话。
　　“这个莲花玉佩我见过，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算坏东西。你说这是那个人身上戴着的？真是这样的话，你就好好收起来吧。
　　你小时候见到的那个人，是个很疯狂的异士研究专家。具体研究什么、研究得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不过他收过一些玉的原石来做研究，好几种玉。像这样的玉佩我曾经见到过一些，作用我也不清楚。
　　他既然把这个交给你，你最好就收着。他虽然是个疯子但做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或许......或许他认为你能用这个东西改变什么吧。”
　　想到这里，林木深叹了口气。
　　“我可不想去改变什么啊......”
　　傍晚太阳开始落下，黄昏的街道上是晚霞带来的大红大紫。
　　赵埙到家巷口的饭馆的时候，林木深正在看菜单。他们打了声招呼，啥都没说，先点了菜，叫了两瓶啤酒。
　　等上菜的时候，赵埙把那个包裹放在桌面，林木深拿了起来查看。
　　“我查了一下，这个包裹上面的单号是不存在的，白天我取件的时候也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包裹，只能确定是在下午偷偷塞进我车里的，但是不能确定是在哪里塞的。”
　　“这单是假的？”
　　赵埙点点头，林木深觉得更加奇怪了。
　　“谁会特意做一张假的快递单贴上去啊......”
　　“或者只是为了让我以为是正常快件。”
　　林木深拿着包裹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什么门路。
　　“你打开看过吗？”
　　“没有，我不会随便拆别人的快递。”
　　“那你有没有刀？”
　　赵埙摇摇头。林木深刚想叫服务员拿把剪刀来，手就被赵埙压了下来。
　　“吃完饭再开吧。”
　　林木深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是有点神经过敏了，不过自己确实饿了，最后还是放下了包裹。
　　吃完饭后林木深跟着赵埙回了家。赵埙的家是租了初中同学的太太的旧房子，那时刚好原租客不租了，这同学就用友情价租给了赵埙。
　　房子不算大，跟林木深的那个商住两用的办公室里的卧室差不多。
　　赵埙找了把美工刀，划开了包裹的封口胶。里面正如他猜想的一样，是一个盒子。这看来是一个首饰盒，林木深拿起来摇了摇，完全没有声音。他有点郁闷，谁会无缘无故给他寄盒首饰？还这么神秘直接塞进赵埙的车里。
　　林木深打开了那个锦盒，一下子就愣住了。盒子里，放着一个莲花玉佩，跟他家里的那个十分相像。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玉佩并不是墨玉。他对玉并不是很了解，只是看这个玉佩的颜色是柔和的白色，有点像外婆给的那个和田玉的平安扣的质地。
　　他是没想到原来这个莲花玉佩还会有其他质地的版本，更没想到的是他今天刚去问那个莲花玉佩的事情，转头就收到了另外一个莲花玉佩。所以说，事情真的跟这个有关系？
　　他边想着，边把玉佩拿了出来。这个玉佩比那个墨玉的莲花玉佩要轻，仔细一看，这个的大小确实比较小。
　　林木深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什么门路。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搓了一下玉佩，忽然觉得这个玉佩好像闪了一下。他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死死盯着玉佩看会不会再闪。
　　在他打开锦盒后，坐在旁边的赵埙就眉头紧锁。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冲撞自己。一种撩拨着他要解除压制的力量。
　　是的，他是一个异士，所以当年才会被单独紧急调往这里来解决那个因异士而引起的事件。
　　“阿深，这个东西好像有点怪......”赵埙想该如何跟林木深解释自己对这玉佩感觉到的怪异呢？万一吓到他怎么办？他边想着，忽然觉得更加不对劲。
　　那撩拨他的力量减弱了，林木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他抬头看向林木深，心里暗叫不好。他看到林木深眼神呆滞地看着玉佩，身上渐渐出现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烟雾。
　　这种烟雾他太熟悉了，这正是异士异能暴走的时候被具象化的异能。他没想到林木深居然也是一个异士，而现在竟然还突然异能暴走。
　　“阿深！！”赵埙喊着林木深的名字，伸手想去抢他手中的玉佩。手还没碰到，林木深突然用力地推开了赵埙。赵埙站稳了再看他时，林木深身上的暗红色烟雾已经开始变成了火红色。他坐的沙发迅速变黑，赵埙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
　　火很快就从林木深的手中涌出。赵埙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突然灵机一动，跑去厕所。当他再跑出来的时候，天花已经有点黑了。他没有半点犹豫，把手上的一桶水全部往林木深身上泼了过去。
　　水一下子把火灭了，被泼了一身水的林木深似乎清醒了一点。赵埙立刻冲过去把玉佩抢走，塞回那个盒子里，顺手把盒子往地上一扔。他提着林木深的衣服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又摇又拍脸地叫着。
　　“醒醒！！”
　　林木深似乎是感到有点冷，忽然清醒了过来，脸还有点疼。
　　“我靠！你干嘛打我？！”说着他挣脱开来。
　　赵埙见他终于清醒了，好歹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瘫坐在沙发上。
　　林木深有点不明所以，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身上衣服倒是全湿透了。
　　“这是......怎么了？你给我泼的水？？？”
　　赵埙有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你刚才着火了。”
　　林木深一听，脸色都变了。他看了看自己刚才坐的位置，沙发已经被烧烂了，天花都开始变黑了，那个放着锦盒的茶几也被熏黑了，桌面原来放着的抽纸早就烧没了。完了，异能暴走了......
　　林木深有点颓然地坐到地上。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就只是看着那个玉佩在研究吗？怎么会突然异能暴走？玉佩？他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
　　“玉佩！那个玉佩呢？！”
　　赵埙指了指饭桌底下，那个锦盒刚刚被他扔到那里去了。
　　林木深一看就想过去捡起来，赵埙一个箭步就走到他跟前。
　　“你还敢捡？这玩意儿有问题！别碰！”
　　林木深被他一脸怒火吓了一跳，看来刚刚果然是因为这个玉佩他才异能暴走。林木深有点不知所措，好端端来拆个快递，结果差点把人家房子都烧了。
　　他低着头，心想这下要怎么解释？人体自燃？想着想着，才发现赵埙怎么没声？他抬头一看，发现赵埙脸色平静地盯着他。对视了十几秒，觉得被盯得心里有点发毛的时候，赵埙倒是开口了。
　　“没想到你也是异士。”
　　林木深一听又愣住了，“也”？“你也是？？”
　　赵埙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张烧坏了的沙发。
　　“我赔！我赔！回头你看看要换什么样式的！”林木深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天花我过两天找人来刷一下吧！”
　　赵埙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点了根烟抽了起来。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林木深见赵埙这样平静，觉得有点怪。按理说，就算也是个异士，刚刚自己的情况恐怕都快要化兽了，异能肯定会影响到他，他怎么完全没有惊讶？也不赶自己走？自己当初见到别人化兽倒是吓得不轻，还是说赵埙的段位特别高？
　　赵埙看他的神情也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见过不少这样异能暴走的情况，不足为奇。”
　　林木深觉得更怪了，异能暴走是一个普遍现象吗？还能看过不少？他突然觉得赵埙这人其实还挺神秘的，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很了解他。
　　对上了林木深打量的眼神，赵埙又吸了两口烟。
　　“呃，那我们现在是......”
　　林木深有点尴尬，他清醒之后觉得这个玉佩也太奇怪了，直觉要带去给齐莲新他们瞧瞧。
　　“坐着等会儿。”
　　赵埙把烟摁进了饭桌上的烟灰缸。
　　“等什么？？？”
　　“你刚刚异能暴走，这里附近的监测仪估计都响警报了。负责异能监测的警察很快就会来。”
　　林木深一听，先是觉得“完了，这是闯祸了”，后面又突然想起来，赵埙是怎么知道有监测异能的警察的？
　　没过几分钟，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赵埙没起来开门，倒是林木深有点踌躇地原地走了几步之后，去开了门。
　　门一开，没想到是“熟人”。
　　“这么巧啊，阿sir。”
　　李敬阳隔着铁门看着林木深一脸狗腿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开门”。林木深手忙脚乱地把铁门开了让他进来，还一边说着：“李队长周末也出更啊？你们警察真辛苦啊，周末约会不就会被打乱了吗？”
　　李敬阳进门后环顾了一下房子四周。
　　“我没有约会。”
　　林木深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李队长还会回答这个问题。关门的时候又向外张望了一眼，发现楼道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咦？那天那个女警官没来吗？”
　　“她有约会。”
　　“......”林木深不知道这个李队长是在认真回答他的话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大致看过了一下房子的状况，李敬阳看向坐在饭桌边的赵埙。他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嘴角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好久不见。”
　　赵埙从李敬阳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他，一开始还以为他早就不认得自己了，没想到这人还记得。
　　“好久不见。”
　　林木深在旁边看着他们一人一句好久不见都觉得有点不明状况了，不过还没等他问出那句“你们认识？”的废话，李敬阳就问起了他来：
　　“刚才异能暴走的是你？”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林木深有点尴尬。
　　“你怎么就觉得是我呢？怎么就不是他呢？”
　　说完看了眼赵埙。赵埙挑挑眉看着他，他心虚地移开了眼。
　　李敬阳倒是很淡定。
　　“他不可能会出现异能直线上升的这种暴走情况，倒是你比较可能会，我们的警报器都吵死了。”
　　李敬阳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说说看，你是因为什么而放火烧房子？”
　　林木深觉得头大，他其实也不知道为啥自己突然就放起火来了。
　　“因为这个。”
　　说话的是赵埙，他把那个被扔到地上的锦盒放到桌面上，推到了李敬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