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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玉书蒙尘疑人庸1 ...

  •   宝年听见九龄把两人结缘之事全盘托出,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几次张开了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连结命线之说她也是听说过的,早五百年前,她是头才两百岁的幼兽,平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广寒宫调戏嫦娥姐姐——家的小玉兔,还有就是顺路去广寒宫的地下室看那些火蚕儿吐丝,天梭纺红线。

      那些个火蚕一条条拇指般粗细,胖墩墩憨态可人,它们浑身如同珊瑚般红艳艳,吐出丝来也是红艳如火。这些丝都不结茧,一根根直接抛上半空,上面自有悬空的天梭接着,天梭领着红线互相缠绕交错,千丝万缕纺出来一根剪不得甩不脱把两人姻缘连结一生一世的红线。

      她去看过几次,终于有一次不再满足于偷看,冲出去想拉一根红线来玩玩。嘉辰说,这些红线都是准备给月老拿去捆姻缘的,被捆住的两人,从此就是挂成一串的蚱蜢,挣一辈子也不得脱。这么说,这种红线就是天下间最最强韧的东西,她就想偷一根拿去吊天池里的鱼。

      那天池里都是成仙失败的鱼类,里面有一对跳过龙门却又误吞龙珠不能变龙的龙头鱼身的鳌鱼,一金一银,最是好看。龙是神兽,跟她同级,她自然不敢吃,但拿个鳌鱼头来烤烤,估计跟烤龙头也差不多。只是鳌鱼身具神力,力大无穷,普通的钓丝奈何它不得,她想找合用的钓丝好久了,但就连织女用来织云霞的彩线也扛不过鳌鱼的拼命一挣,看来只有这挣不断的姻缘红线才能用。

      她冲进织红线现场,结果先是被到处乱飞纺好的红线被绊得狠狠摔了一跤,接着被火蚕儿吐出的丝织成网捆个结实,打滚时拖翻了十来只飞舞的天梭,它们摔成一团,缠成死结,再有就是她绝对不是故意的,挣扎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踩死了几条火蚕儿。

      月老闻讯赶来的时候,气得白胡子全都翘了起来,像是月牙儿一样,都好几万岁的老头儿了,火气还那么大,舞起拐杖就要敲她屁股。她急忙满地打滚躲避,结果把幸存的飞梭红线火蚕等等再次牵下水弄得一团糟。

      最后怎么脱难么?还是正在上课的嘉辰不知怎么跑来了,仗着他身子灵活力气大,把她扛起来就飞跑,还一边跑一边发出麒麟火把缠她身上的火蚕丝啊红线的烧个精光。

      虽然她是麒麟不怕火烧,但身上的衣服扛不住啊,就连这些火蚕丝啊红线啊,说是不能挣脱,也不耐烧,几下就都断了,身上的衣服么,自然早就化成了飞灰,去支援天边那浮云。

      要说赤身露体的被个雄的扛着跑,她就不羞愧吗?估计放在下界一女的遇上这种事,铁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那男的把她给娶了。但她是神兽仙子宝年,对方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情同兄弟的嘉辰,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自然谈不上尴尬二字。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么件事教好事之人知道了,上达天听,才让天帝动念指了这么一桩孽缘,也算是很严重的后遗症了。

      那一次啊,可是把天宫的元老月下老人气得够呛。她被嘉辰扛走老远了,还听到那老儿在捶胸顿足的诅咒她,说她牵上这么多根红线,就算现在被烧光他也要接回去,让它们都应验,届时天上人间的姻缘命线都捆在她身上,让她一辈子挣脱不得。

      她听得觉得好笑,她扯在身上弄断的红线不算没纺好的火蚕丝,总有十来根,要是每根都对应一段姻缘,把她切成十几块才好分呢。这月老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想想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嘛,她是堂堂天骄麒麟女,又不是煮熟的南瓜!

      可她现在回想起当年年少胡闹那一幕,一点也笑不出来了。面前这名叫九龄的狡猾小狐狸,不会就是……,呸呸,当然不会,但是……那个,难道,有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是当年被月老下了诅咒的十几根红线中的其中一根?

      九龄小狐狸见她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唇角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开始眯着媚长斜挑的眼,左一个右一个的对她飞媚眼。结果发现此人忽然变作了石头人,浑然没看进眼里的样子,抿了抿嘴,眼珠子一转,突然抖抖肩膀,松垮垮的衣领子往下滑,露出来多半个圆润雪白的肩膀,见到对方还是没反应,他蹭啊蹭的,一点点往宝年身边挨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那边传来极微弱的“沙”一声。九龄是狐狸精,耳目最是灵敏,尤其对于微小的声音特别敏感,耳朵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忍不住停止动作转头一瞧,原本满是媚态的眼睛一下子瞪圆,红润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原本还在石化状的宝年察觉气氛有异,顺着九龄眼神看去,正看见一片雪片般白白的东西从窗缝里一点点挤进来,她瞪大眼睛。那白色的东西慢慢挤入房间,轻盈的落在地上,原来是一个纸人,沾地后竟像人那样竖立起来,以两个尖角为脚,大摇大摆的向她走来。

      宝年不同凡人,她天生神力,又擅长法术,那些炫丽威猛的法术在什么王母寿宴,天帝诞辰的日子见得多了,现在见到这么朴素的小把戏倒是觉得耳目一新。

      只见那三寸来高的小纸人儿,大摇大摆的走到她面前,居然还停住,像小人一样鞠躬行礼,小小薄薄的身上现出一行字来,却是好生秀丽的一笔小楷:请汝至清风阁一晤。

      九龄在旁边噘着嘴道:“是那个丑道士。寒酸死了,连个僮儿也使唤不起,只会用这种末流法术。”

      宝年拿手拈起那个纸人来,只见这用白纸剪出来的小纸人四肢健全,身体还剪出穿着短袍麻裤的模样,很是细致。想来施这法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难得的是这么细腻的心思,这么巧的手。

      宝年笑道:“看来是临天师要讨债了。哎,你也不担心我把你给卖了?”

      九龄翻翻白眼,自去墙角找椅子坐着,冷笑道:“你想卖就卖呗,我还管你!”出气般噎了人一句,有点不安的瞧了瞧宝年脸色,放缓了语气嘀咕道:“当初费那么多功夫护着我,现在要双手把我送人,也随你了。反正做折本生意的是你又不是我。”

      宝年听得他撒赖撒得这么可爱,“扑哧”一笑,也不管他了,自去招呼了两个宫女进来侍候更衣。九龄见到宝年不理他,生了会儿气,忽然过来轰走两个宫女,自去把她梳了一般的发髻散了,重新整理。

      恰恰挽好一个宝妆牡丹髻,只见菱花镜里宝年瞟着他只笑,脸上一红,拿起金簪泄愤一般把她的头插成了冰糖葫芦掸子。

      宝年道:“得了得了,我跟你说笑的,又不是真的要把你给卖了。你这么乱搞,我被人笑是小事,但有人见着,都说这九龄是怎么了,手艺越来越回去,以前这功夫做得还好,现在连这个都不会了,留着还有什么用……我呀,就会替你难过了。”

      九龄撇了撇嘴:“我会的事情多着呢,只是她们不知道,净会嚼舌根的混账东西!”绷着的脸可算是松了,把插满头的金簪一支支取下,重新再梳理了一个新的。这回随宝年的意,只在脑后挽了个最简单的髻,斜斜插了一溜小小的珠花。

      宝年照了一会儿镜子,微笑道:“九龄你的手艺不错。对了,往后你也不要打扮成女子了,那样子辛苦。”

      九龄微微一怔,慢慢说:“你是看着我这副样子不顺眼吗?我的祖先,别说装扮成女子,有时迫于时世,真正变身为女子的也有过,还有的身是男子,委身男子的也不少……你这是嫌弃我了吗?”

      宝年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自己随口一句,居然勾出这么一串话来。就说:“如果你觉得这样打扮好看,也随你。对你,我觉得都一样。”

      九龄脸白了白:“你这么一说,倒像是世间的百媚千红都不入你的眼似的,口气忒大。”

      宝年无奈,转头正视他道:“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看不起你,你是我来此的第一个朋友,对我很重要。咱们的交情不是别人能比的,你有见过知交好友还彼此挑剔容貌的吗?所以我才说,长成怎样,对于我来说不重要,只要人好就行了。”

      九龄这才多云转晴,恢复正常,甩来一个娇滴滴的媚眼,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奴家以后一定要更注意打扮,好让公主注意到我这好友原本就比旁人好看十倍才行。”

      他模仿女子语调动作很是流畅自如,当初以为他是女的,看来真是毫无破绽,但此刻宝年明明知道他的性别,心里无论如何过不了自己那关,但又怕说了什么又更没完没了,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只敢说好。

      被九龄这么一搅,宝年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准备停当。临出门时忽然想起一事,问九龄道:“这天师在朝中地位如何,我一个公主跑去见他,会不会让人说是纡尊降贵?”

      九龄说:“他在朝中地位很是超脱,国师不是什么官职,只是皇上拨了俸禄养着的一个闲人,其实也比寻常大户人家养着的门客高级不了多少。只是□□皇帝特别信奉神佛,所以对他格外器重。他平时做的事情,大事除了节日祭祀,就连某些宫殿需要安梁整修也找他去批时辰,小事到了某些体弱的宫娥得了病,也找他画个宁神符。因为宫中杂事太多,是以皇上特许他自由进出宫中……”

      说到这里,他停住,瞟了一眼宝年,有点心有不甘的说:“他长得不好看,但因为可以特许自由出入宫中,所以还是有很多宫中怨女好像飞蛾一般往他身上扑。他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些人就更是向往。宫中那些无聊人,还以得到他身上的东西来打赌,据说他身上常佩艾草香囊驱虫,要是想办法拿到那个,可以换得一两黄金呢。”

      还可以拿这个来玩啊?玉言有点无语,看来这宫里的人还真是很无聊啊。

      半晌她说:“你说来说去,我还是抓不到重点,那个,我到底该不该自己去看他呢?”

      这个问题比较重要,要是公主地位比他高,他应该自己来求见,而不是让自己去见他。要是他坚持这么做,很有一个可能,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

      九龄慢吞吞的说:“虽然我很想说让你不要去,让他自己过来就好。不过这丑道士大概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他的性子很记仇,你要是逆了他意思,他总会讨回来的,现在跟他翻脸还犯不着。况且有公主的身份顶着,他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还有啊,以公主过去的名声看来,忽然动念去瞧瞧年轻力壮的天师大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嘛。”

      宝年傻了,她诸般打算,就是没有想到这上面去。应该说,她心里对于男女大防还是没有一丁点概念的,盖因从小身边就有那么一个嘉辰在,亲人一般,她想防也防不了。现在见到小狐狸笑得暧昧,回过味来过去这葆年公主看来名声不大好,谁给她沾上估计都会引出一串流言。

      不过她再想想,也自笑了。这临玉书自从出现以来处处占着上风,要是因为自己而传出一串绯色传闻,估计那时他那张清水般平淡的脸上,出现的表情会很好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忙死乐,忙死乐~~
    如果偶某一天消失,
    请忘了我吧,泪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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