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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驱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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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气力,岑清樾有自信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人。
可眼下的对手是手持巨斧、膀阔腰圆的九重天门神,岑清樾没有与神族交手的经历,出于稳妥,自然也就没有选择直接接下攻击,灵活地躲闪了一阵子,抓住后者破绽,伺机而动。
枪尖停于门神身后一尺开外,并非岑清樾主动收手,而是前者用灵力在周身凝了一层壁障。
昆仑玉所锻的武器无法将之劈开,岑清樾便动用全身气力,硬生生在壁障上破开了一道口子。
枪尖长驱直入,径直抵在了门神的脖颈旁。
“你输了。”岑清樾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真战胜了神族,虽然结果就呈现在眼前毋庸置疑,可心中却充斥着一股落差。
原来那个被世人当做敬仰供奉的神族也不过如此?
门神站直身子,用巨斧挡开了岑清樾的长.枪,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愠怒,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给一介“人族”,“奉劝你放弃吧,伏羲是不会见你的。”
岑清樾以为门神想要毁约,不想这时后者又突然补充了一句,“从你踏上蛇阶的那一刻起,伏羲就在殿上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他是神族的统领,保护神族才是他的职责,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人族的一个部落牺牲神族的一兵一卒。”
“反正你们这些部落最后都会走向灭亡,救与不救都是一个下场。”
岑清樾秉承着求人办事放低身段的原则压抑着心中升腾的怒火,勉强勾起嘴角,但是出口的语气已然不善,“除非伏羲亲口来说,否则大爷我一个字都不信。既然你输了,便放大爷我进去见伏羲,否则......”
“否则你还想擅闯不成?”门神显然并不将岑清樾的威胁放在眼里,反倒开口挑衅起来,“诚然打败神族值得你回凡间吹嘘一阵,可你也莫要小瞧了神界,如今那些个从洪荒战场上走下来的大人们都在凌霄殿上议事,你若擅闯,无异于自寻死路。”
岑清樾从中听出了几分恐吓的意味,虽不至于退缩,但也没了一开始的冲动。提着长.枪在天之门前站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能就此打道回府,多少还要再争取一下,便试着朝天之门走去。
这一回门神倒是未再阻拦,可是岑清樾却觉察到有一股气息正自门内迫近。
出于好奇,岑清樾在门前停下脚步,试着将上半身探了进去。
目之所及,门后是一片云烟缭绕的花园,花圃中盛放的花卉比人世的花朵要灵动千般,随处可见娇小的灵物在烟雾中翩跹徘徊。
天空中的云很低很低,仿佛只要飞的再高一点便能伸手碰到。
烟云的尽头坐落着一排排、一列列的楼宇,各有特色,富丽堂皇,却远没有枢姬口中所描述的那般恢弘壮丽。
由近处远望,飞檐宫墙的色泽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抹白点自远方走来,虽然看不清来人模样,但岑清樾却本能地察觉到了此人的危险,正要将身子退出天之门外,远方的那抹白影却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岑清樾眼前。
岑清樾尚来不及躲避便被一股气劲弹了出去,敏捷如他赶忙借着枪尖点地使力,在空中一个腾翻,这才不至于直接摔落在地弄个狼狈。
来人穿着一袭泛着流光的白衣,头发长至曳地,头顶束了个冠,发冠的花纹和拖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像极了凤凰的尾羽。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羽睫却是清晰的白,目光虽然落在岑清樾身上,眸中却并未倒映出任何色彩。
就连他的神态,也都是长生者所独有的超然,与尉迟玹相仿,却又有着一丝不同。
在岑清樾看来,尉迟玹的超然就像是它山的雪,虽然清清冷冷没有温度,生灵却还是愿意靠近的,并且坚信终有一日能够融化这抔积雪。
可是眼前的这位神祇的超然之中却泛着一股凛冽的杀意,就好像早已看惯生死无常,也能够主宰这一切。凡所他欲赐死之人,皆无处可逃。
岑清樾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目光突然落在了来人右臂抱着的银剑上,总觉得这把剑似乎在哪儿见过......
“白凤尊上。”门神将巨斧搁在手边,面向来人虔诚一拜,“没想到竟会是尊上亲自前来。”
“白凤?”岑清樾终于想起了来人的身份,无比骇然地出声问道,“你就是娘亲说的那只白色的凤凰?”
“枢姬的儿子?”白凤问的很是平静,并没有因岑清樾的冒犯而气恼。
不过一旁的玄鬼却能看出他的包容并不是因为本身脾性如此,而是因为他有很重的心事。除此之外,千百年的岁月也在他的身上沉淀出了独有的稳重。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危险。
岑清樾见对方认出了自己,便再度表明来意希望借兵。
“枢姬的儿子,身上为何会有烛九阴的气味。”白凤稍稍抬眼,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凡巫族之物,皆不可踏入神域半步......”
话音刚落,白凤甚至动也未动,一股气劲便袭向了岑清樾,将之凭空掀了起来。
岑清樾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破口骂了句脏话,落地后持枪向白凤袭去,管他是什么洪荒神将还是神族至尊,都已经骑在自己脸上扇巴掌了,再不回敬实在太过窝囊。
输赢无所谓,主要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嘭——”
枪尖如预料般抵在了一片灵力壁障上,而且与对付门神那时完全不一样,无论自己如何施加气力,壁障都纹丝不动。
蚍蜉撼树般的实力差距令岑清樾生平头一回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让他彻底明白过来找神族借兵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是啊,神族都已经这般强了,又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小小的人族部落?所谓的结盟不过是痴人说梦。
神族根本就不需要畏惧浊兽,白凤一个人便能够轻易地解决一切。
至于枢姬,神族对于这个名字的态度,似乎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岑清樾越想便越发觉得可笑,至于笑的是什么?枢姬的天真,昭国的无知,自己的无用......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但凡自己再强上一些,都再不必去仰仗他人。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的话,就能够保护好栖影和寒月他们了。
一想起栖影与寒月的下场,岑清樾便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再次加重手下的力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赌什么气,只知道自己还能再将自己逼上一逼。
“你似乎很讨厌烛九阴之火?”岑清樾盯着白凤的眼睛,面上逐渐蔓延出一丝虚假的笑意,那些原本为了治疗寒症种在体内的火焰自经脉蔓向四肢百骸,将身子灼得如烈火般滚烫,掌心中腾地冒出一团青焰来。
青焰将枪身包裹,又循着枪身吞噬了白凤周围的壁障,将之包裹在了一个火球中。
虽然看起来很是威风,不过这还是岑清樾头一回大肆动用体内的青焰,身子多少有些吃不消,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
相较于他的吃力,火球内的白凤却轻而易举地散去了这些青焰。
白凤看起来似乎有些怒意,就像是被人触及了禁忌一般,也不在乎以至尊之身对付一个小辈会落下什么话柄,广袖一挥,气劲将岑清樾生生推向了半空。
气力之大,容不得岑清樾抗拒。
“巫族,滚出神域。”白凤轻飘飘的一句宣告,注定了岑清樾要从云端跌落的结局。
当身子飞速下坠的时候,岑清樾的双眼仍在直勾勾盯着那个逐渐远去的神界,心中分明无悲无喜,却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逸散在风里,注定无法传到那人的耳中。
笑够了,岑清樾这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默默起誓,“大爷我一定会变强,强到有朝一日你们亲自登门求着大爷我出手帮忙。到那时大爷我绝不会多看你们一眼。”
分明就像是小孩子家家的赌气誓言,但是陪同岑清樾跃下九天的玄鬼却知道,日后的他确实是做到了。
“呼......”可是梦境中的岑清樾却还在不断下坠。
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后,他便开始尝试着去用各种方法自救,但是状况仍旧没有得到改善。
这一回八成是死定了。
岑清樾不禁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接过云舒递来的化妖之法便好了,至少到时候自己还能像栖影一样变作妖怪,回国去告诉别人自己遭遇了什么。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不周山,等到兮照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一路寻来时,自己恐怕都已经化成一具白骨了吧?
“哎......”
“早知如此,大爷我当初一定不加犹豫,将那些书信统统寄去给老师......”
这样一来就算死在了不周山,话已带到的话,自己也就能够死得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