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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不周山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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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穹荒、覆水、云舒、栖影四人便各率一小支军队,打着“去寻眼珠”的名头通过浊兽们的封锁,离开了昭国。
四人抵达荒海边界,穹荒确认附近再无浊兽行踪以后便走去了其中一个军火箱旁,弯起指节将箱子轻轻扣动,小声提醒道,“殿下,已经安全了。”
岑清樾便从箱子里钻了出来,接过栖影递来的一匹战马,一些干粮和几袋清水。
“往后的路大家就得分开走了。”云舒骑马走至岑清樾跟前,重复了一遍昨日便已安排好的计划,从袖中掏出一小张兽皮来,似要交给岑清樾,“这上头记载了化妖之法,若是沿途有个万一,许能保你归国。”
岑清樾嫌弃地摆了摆手,死活不肯接过,“晦气,大爷我福大命大,定会平安归来。”
云舒见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逼迫岑清樾,转手将记载了化妖之法的兽皮各递了一份给穹荒和覆水。
穹荒和覆水收下以后,云舒这才开口告辞,“眼下时辰也已不早,我和栖影便去找寻物资了,你们路上多加小心。”
岑清樾便同云舒栖影抱以一拳,“你们也是,多加保重。”
马蹄扬起尘沙,飒踏蹄音逐渐远去,岑清樾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回头望向穹荒覆水,“你二人也要注意安全。”
覆水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和阿荒会再同行一阵。”
岑清樾轻轻点头,稍加安心了一些,将马头勒往不周山所在的方位,“那大爷我便先走了,就此别过!”
穹荒覆水异口同声道,“就此别过。”
一路策马疾驰,夹道而生的树木飞快向身后退去。
岑清樾拒绝了云舒的安排,将原本分配给自己的一支队伍留给了穹荒覆水。
在他看来,要去的地方是不周山天之门,传说中通往九重天上的入口,率一众军队过去委实有些不大像话。
“天之门......”岑清樾一念起这个名字,便会回想起年少之时,枢姬曾不吝赞美地在自己面前夸耀神界的风土人物。
她说,“那里有着其它五界楼宇所没有的恢弘气派,只要见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怀。若是有机会的话,真想带樾儿你回一趟行宫去看看呢。”
正是因为枢姬曾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在岑清樾的心目中,神族便成为了一个虽然难以亲近,但是冷漠表象下藏有一颗护短之心的种族。他们或许会看在枢姬的面子上将昭国帮上一帮,纵然不肯出兵,但伏羲应当还是会念及几分旧情的。
这个信念支撑着岑清樾风雨兼程,循路北上,踏入蛮荒。
......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天上飘起了雨水。
彼时岑清樾为在不周山内寻找天门的位置,已经徘徊了整整十三天。
玄鬼踏入新的梦境中时,天色似是清晨,岑清樾似乎也才睡醒不久,眼下正坐在崖壁下方,就着烟水朦胧的景色一面作画,一面书写着今日份的书信。
虽说是书信,但其实自打回了昭国以后,他就只往尉迟部落送去过两封信。
一封是当初随蝉丸一并送去的邦交贺书,而另一封,便是前不久才送去的求援信件。
至于其它那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书信,岑清樾只是口头说上一说,纵然当真写了,也没有送去它山的打算。
因为他很有自觉,知道这些毫无意义的信件若是被尉迟玹看见了,只会惹其生厌,所以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不过写信的习惯倒是因此保留了下来,一日不写便浑身难受,岑清樾也干脆顺遂了这个习惯,将每日所记的流水账当成了自己继位后为记录生平所写的日记。
而这一卷卷的日记,都存放在当初尉迟昙赠予的储物空间里。
写完今日份的书信后,岑清樾简单收拾了一番仪容,便又继续撑伞,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寻觅起天门的踪迹。
......
数日后,正午时分。
岑清樾寻到某一座山头的最高峰时,雨势又大了起来。
他便就近在山巅附近找了个巨石垒成的山洞钻了进去,打算等到雨停后再继续赶路。
然而就在他席地而坐,准备脱下靴子拧水时,一缕日光却突然从浓重的云层中投射下来,穿过巨石交叠的缝隙,照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不多时,石壁上便浮现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
岑清樾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抬手贴住离自己最近的一面墙壁,将脸凑近了一些,这才好不容看清这些文字的具体纹路。
不过很可惜,就算看清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没有云舒那般广博的学识,并不认识除昭文以外的其它文字。但是好在这些石壁上也不仅仅只有文字,还有一些风化剥落的壁画。
壁画上画的似乎是当年伏羲率领部族走向天之门的故事。
壁画分作六个部分,最开始记载的内容是伏羲成立了部落,族人们将他奉为至尊。
第二幅壁画是战争,伏羲部落为了生存与其它部落开战,争夺资源。
第三幅是胜利,伏羲部族赢得了战争,伏羲被族人们当做英雄簇拥在画面的最中央。
第四幅图是衰亡,伏羲部落的人接二连三地因衰老死去,伏羲跪在一名老者的榻前,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第五幅壁画是迁徙,画上的伏羲率着自己的部族缓缓朝天之门走去,最后消失在了石壁上。
第六幅壁画也是最后一幅,画上只绘着一条蜿蜒盘绕的蛇。
这条蛇岑清樾是见过的,正是伏羲部落还在人间时的图腾信仰。
岑清樾将手朝蛇头探了过去,指尖摩挲着图腾上的纹路,试着去找有无暗藏的机关,结果手指摸到蛇嘴附近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岑清樾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便发现手指上已经多出了两个汩汩冒血的小洞。
壁画上的蛇活了过来,吐着信子在画框内游走,不多时,突然蹿出石壁朝悬崖边游去,化作一道石阶。
石阶附近的浓云被天光破开,尽头是一座恢弘璀璨的金色牌坊。
此情此景,便同第五幅壁画中的内容一模一样。
天之门居然就这样被找到了?
岑清樾难以置信地走出山洞,撑伞走至悬崖附近,小心翼翼地迈出一脚,试探着踩上了由蛇变幻而成的石阶。
脚底确有石头的触感传来。
反复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岑清樾这才放心大胆地迈开步子朝牌坊走去。
可是一连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与牌楼间的距离却没有任何缩短。
意识到这一点后,岑清樾特意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来时的山与道路已经被云层给掩盖住了。自己眼下正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一连走了半日光景,累到两腿发软大口喘气,岑清樾才发现自己与天之门之间终于近了那么一点点。
“这得跑到什么时候......”岑清樾插腰骂了句脏话,将行囊里的干粮和水又检查了一遍,发现只剩下寻常四五日的量了。
只有四五日的量的话,哪怕再如何少吃,极限也只够再撑八天。
八天应当来得及吧?
岑清樾这般想着,抬头估算了一番剩下的路程,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吃饭和喝水外再不停下歇息。
......
第八日黄昏,岑清樾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来到了天之门所在的平台上。
平台并不是很大,除了几根擎天的盘龙柱外,就只有牌楼正对面的空地上还架着一个铜钟。
岑清樾以枪撑地,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了铜钟跟前,未作多想便直接敲了三声。
结果下一刻,他便抬手捂住了耳朵。
铜钟的声响是他此生从未听过的洪亮,恐怕这般一鸣,方圆百里内的地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钟声在天际回荡片刻,不多时,一名身披铠甲,手持巨斧的魁梧门神便从牌坊后头走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高只到自己膝盖附近的岑清樾,高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敲这鸣天之钟!”
岑清樾见有人出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就地坐下歇息,坦然答道,“大爷我见门口有个钟便敲了,你们神族好生奇怪,竟都不派几名将士把守天门?就不怕有心怀不轨之辈擅闯进去?”
“此乃神域,何时轮得到一个人族说教?”门神似乎并不是十分瞧得上岑清樾,“快些报上名号!”
岑清樾想了想,便先答道,“大爷我是昭国的族长,岑清樾。半月以前,昭国遭逢浊兽袭城,大爷我此番前来神域,便是希望神族能够出手相助。”
“昭国?没听说过。”门神的态度很是不屑。
岑清樾愣了愣,未将门神的态度往心里去,勾起嘴角笑道,“因为是在伏羲部落迁徙之后才成立的部族,所以没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不知可否让大爷我面见伏羲族长?”
门神直接冷哼出声,“你?见伏羲?奉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神族在这九重天上过得安好,又为何要借出兵马?你口中的浊兽再如何肆虐,也干碍不到神族。”
岑清樾耐着性子,将云舒告知自己的利弊同门神解释了一通,“浊兽由浊气而生,吞噬的欲望无穷无尽,若是吃光了凡间的生灵,为求生存,届时自然会侵袭神族。唇亡齿寒,待到那时神族孤军奋战损失便会更加惨重,不若趁此眼下......”
“大可不必。”门神转身准备离开,“到那时神族自有办法。”
“你等等。”岑清樾握着长.枪站了起来,耐性已经快要被门神的态度给耗光了,“让大爷我去见伏羲,你就是个看门的,既然不能代替伏羲做出决断,便奉劝你少说两句。”
门神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瞪着岑清樾,“区区人族,你说什么?”
岑清樾吐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装模作样的客气作态,将长.枪举起指向门神的脑袋,“废话少说,你就是个看门的对吧?既然如此便做好分内之事。同大爷我打一场,若是大爷我赢了,便带大爷我去见伏羲,输了大爷我便自己离开。”
门神不屑地冷笑两声,转身举起巨斧,应战道,“好啊。”
一场人神对决便在天之门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