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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浊兽围城 ...

  •   岑清樾得知寒月孤身一人前往蜘冢森的真相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当时他正为借取兽皮赶往云舒的住处,结果大老远便瞧见一只乌鸦摇摇晃晃地飞出云层,落进了屋子的窗户里。

      一般乌鸦在哪儿,寒月便在哪儿。

      好奇心使然,岑清樾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去门边,想要听一听寒月那家伙同云舒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他将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半晌,没有听见寒月的说话声。

      岑清樾觉得有些古怪,又兜去了窗户旁,借着一掌宽的缝隙朝屋内望去,便瞧见云舒正一手摁着乌鸦脑袋,一手从乌鸦的喙部取下了一颗血淋淋的珠子。

      珠子上布着血丝,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浊兽的眼睛。

      窗户缝隙所能提供的视野十分有限,岑清樾左右看不见其他人,心知一直伏在这里偷听也不是个事,便又重新绕回到大门附近,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

      云舒一听见门响的动静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看见来人是岑清樾后神色便愈发的紧张起来。

      不过云舒本人已经将这份紧张掩藏的很好了,连岑清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若非先前在窗户边盯着看了一阵,先入为主地知晓了前者在隐瞒着什么,眼下恐怕也会被云舒的神情给糊弄过去。

      云舒佯装镇定地问岑清樾,“你这做王的竟是一大早便有空过来?”

      “这不是书房中的兽皮用完了,过来同你讨要些写信么?”岑清樾试着歪了歪脑袋,想去看云舒背后藏着的物事,“你手里拿着什么?给大爷我瞧瞧。”

      云舒紧张地别开视线,旋即刻意侧开身子,将桌案上的乌鸦暴露给岑清樾看,“没藏什么,不过是寒月的乌鸦......对了,你兽皮又用光了?你这段时日给它山去了多少信?尉迟玹回信给你了?”

      一提到它山和尉迟玹,岑清樾的注意果真就被引开了,“没,一封也没回。”

      岑清樾说这话时面上虽仍是在笑,但笑意里多少还是能品出些苦涩的意味,“不过大爷我早有预料,本也不指望能收到回信。一厢情愿罢了,他或看或丢都没什么关系。”

      “你啊......”云舒似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当真不明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打算一辈子就耗在尉迟玹身上了?你可是昭国的王,是要考虑血脉延续的,族中漂亮的姑娘也不少......”

      “啰嗦。”岑清樾低声埋怨着,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肩上背负的使命而恼火,可下一瞬,他便已经三两步蹿到了云舒身侧,眼疾手快地擒住了后者的肩膀。

      云舒尚来不及挣扎,右边的肩膀上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胳膊就这样被岑清樾给卸了。

      随着手指气力的流逝,眼珠子骨碌碌滚落在脚边。

      岑清樾俯身将之拾起,左右打量了一番,又用手指拈了些上头的血迹抿了抿,猜测道,“浊兽的眼珠?”扭头问云舒,“哪儿来的?用来作甚?”

      云舒垂下视线,眼角微微跳动,这是他一旦开始思量谎话便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你晓得大爷我最讨厌说谎了。”岑清樾将眼珠忽上忽下地抛了一会儿,走至书案跟前,伸手抚过案上那只虚弱的乌鸦。

      乌鸦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阖着的双眸重新睁开,看清来人以后,警惕顿时消散,疲惫地将脑袋又埋回了羽毛里。

      岑清樾打量着乌鸦的状态,知晓寒月养的鸟儿都颇有灵性,眼下这鸟的模样是从未见过的疲懒,寒月又身在蜘冢森,难保不叫人担心。

      虽然这二者间并无什么必然联系,可岑清樾还是越想越是觉得不大对劲,开始琢磨起手头的眼球来。

      这玩意虽然拿在手里有些恶心,但总觉得有些许眼熟。究竟在哪儿见过呢?

      一时间脑海中忽然窜过灵蛛的身影,乌鸦、眼球、蜘冢森、灵蛛、寒月这些破碎的线索自行拼凑在一块儿,岑清樾骇然地睁大双眼,重新低下头去紧盯着手里的物事,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灵蛛的眼睛?”

      昔日城墙之下,灵蛛为保昭国同夔牛死战,化出的原型便有着八只这样赤红的眼睛。红得同一颗饱满的血球似的,连一丁点儿眼白都瞧不见。

      云舒见岑清樾已经猜出了真相,便也不再隐瞒,自行将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面色淡然地解释道,“这物事是我让寒月去蜘冢森弄来的,只要将此物用古法加以调和便能成为不错的寻人法器。日后无论灵蛛藏身何处,动用何等障眼法术,只要往法器中注入灵力,找到他的本尊便是轻而易举。”

      岑清樾听后便愈发的骇然了,突然回想起不日前寒月离去时夕阳西下的血色光景,心中隐隐有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乌鸦回来了,那阿月人呢?”

      “谁知道呢。”云舒并不在乎寒月的生死,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是很喜欢那个心思扭曲城府深沉的男人,“不过我并没有逼他,只不过是告诉他,昭国七将里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幻术最适合自保,而他又是我们七人中唯一懂得幻术的,加之他心思玲珑,凡事都会为自己铺好后路,所以我相信以他的脑子说什么也不至于死的太惨。就算当真死了......我也已经提前告诉过他......”

      还未说完,岑清樾便已一把揪住了云舒的衣襟,气力之大,竟是生生将后者提得双脚离地,“你们为何总是针对阿月?”

      云舒被勒得很不舒服,却也没有挣扎,只是不快地皱紧了眉头,出言提醒岑清樾,“你手头气力小些,别弄坏了那颗眼珠,纵然你再如何气恼,但是你别忘了浊兽永远是人族的死敌,倘若有朝一日他袭城而来,这颗珠子便是昭国最后的烽火。”

      岑清樾气恼地将手一松,把眼珠子砸在了云舒怀里,由衷评价道,“你总说阿月城府深沉心思扭曲,那大爷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又坦荡到哪儿去?”

      云舒有片刻怔愣,旋即眉头舒展开来,并未回答岑清樾的问题。转而抬手拂了拂衣服上的血渍,走去墙角将书柜拉开,从最底层摸出个泡药的罐子来,将眼珠子丢在了里头。

      “哦对了。”云舒将罐子放回书柜中,起身告知岑清樾,“方才我还有话未说完。”

      “寒月或许会死,也或许还没能死透。我早先已经告知过他化妖之法,也就是我将栖影救回来的法子,他如果足够聪明,去寻灵蛛麻烦之前应该就已经做好了六成以上的准备。”

      “只不过死后能否化妖全凭个人的机缘造化,也不知他究竟要耗费多长时间,最后又能否醒过来......”

      “倘若就这般死了,倒也算是以身殉国。”

      说完,又从书架上取下一沓子兽皮递给岑清樾,“喏,你要借的物事。”

      见岑清樾不肯接过,云舒便直接将兽皮推到了前者怀里,重新坐回书案前对着沙盘和八荒图琢磨起兵法来。半晌,又疑惑地抬头去看抱着兽皮不肯离开的岑清樾,问道,“你不是每日都要给尉迟玹写信么?怎的,今日不写了?”

      “不......”岑清樾的注意力并不在云舒身上,“你感觉到了吗?”

      云舒不解其意,“感觉?什么?”

      岑清樾屏住呼吸,静静地感知了片刻,旋即转过身去望向城门所在的方位,“地在震......”

      云舒用手撑着八荒图,缓缓挺直身子,眼神摇摆地聆听着。

      不多时,脚下的地面果然清晰地震动了起来,岑清樾喊了声“跑”,同云舒一前一后逃出了屋子。

      广场和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从屋舍中涌出的居民,岑清樾在原地转了一圈,再三确认着声音的来向,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城门奔去。

      云舒在身后叫喊,“喂,清樾!你一个人不可胡来!”

      岑清樾回过头去朝云舒摆了摆手,“大爷我知道,你快去将其他人一起叫来!”

      云舒的住屋比较偏僻,饶是一路飞奔,赶去城墙也花了岑清樾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等他赶到时,穹荒和覆水二人早已经守在了城墙上头。

      岑清樾走至二人身侧,出声问道,“方才的地动是怎一......”还未问完,目光便已经扫到了城墙下的浊兽大军,数量之众,由城墙至天边皆是乌压压一片。

      岑清樾稍加打量,揣度着敌我之间的兵力差距,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岑清樾凝神的空档,又有一众身形娇小的浊兽想要凭借翅膀飞跃城墙,穹荒一声令下,守城的将士们便将点燃的羽箭射出。

      漫天星火穿过浊兽的身躯,划着弧度落在了那些不会飞的浊兽脚边,那些浊兽便低头撕咬吞噬死去的同伴们的尸首。

      覆水一跃而起,踢开了两只从箭雨中逃生的漏网之鱼,落地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说道,“我还是生平头一回见到如此之多的浊兽聚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目光飘忽到了岑清樾的脸上,又很快收回,喃喃说道,“我们应当能赢吧。”

      “怎么了?”兮照、云舒、栖影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赶来的城墙,人还未至,便已在石阶上头问东问西,“发生了何事?”

      岑清樾和覆水都没有说话,穹荒只好开口解释道,“有一群浊兽堵住了城门......”

      迟来的三人赶到城墙边缘,举目远眺,随后一同敛声,忘了喘气。

      岑清樾从始至终面向着浊兽大军,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那个正朝昭国移动的庞然大物,灵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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