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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树顶小屋 ...

  •   “咦?寒月?”

      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话,惊飞了正在少年胳膊上梳理羽毛的乌鸦,寒月盯着空中那一抹远去的黑点,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循声睨了一眼身后来人。

      看清来人是清樾的一瞬,寒月眼中突然流露出惊慌之色,赶忙将脸又侧了回去,试图伸手去挡脸颊上的伤势。

      可是岑清樾还是看到了,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捉住寒月的手腕,逼得后者避无可避。

      寒月只得尽可能地将脸放低,可是面上的那些血口、红肿和巴掌印子却仍分外刺眼。

      岑清樾无比气恼,沉声问道,“又是清厉做的?就因为我先前选了你,又经常寻你说话,所以他便要这样对你?”

      寒月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躲闪,“不......只是因为清厉发现我能够同乌鸦说话,觉得不甚吉利......同你没有关系......”

      岑清樾看出了寒月是在撒谎,“可他也不是第一次将你打成这样了,就因为乌鸦一事,何至于隔三差五便是一顿毒打?”

      “脾性使然。”寒月总有说不尽的借口,“我不爱奉承他,也不喊他‘殿下’,他会处处针对着我也是情理之中。反倒是你,分明是个殿下,却总来寻我说话,未免有些不大合乎身份。”

      岑清樾听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从衣服里摸出一小罐伤药来递给寒月,“我是昭部落所有人眼中的野种,算不上什么正统的‘殿下’,这位置坐得难受,还不如不坐。比起我,阿月你这个羽人部的‘殿下’才更加尊贵些吧?”

      “羽人部已经没了。”寒月说这话时仍然在笑,笑得叫人捉摸不透。

      岑清樾自然无法理解他为何要笑,一时间愣住了。

      寒月接过伤药,揭开盖子倒了些在手心,低头闻了闻,继续笑道,“真是好闻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吧!”岑清樾一提起这个便来了兴致,当即同寒月并肩坐在一块,开始吹嘘起自己的本事,“这些都是我照着云舒给的书册来做的,药草也是我去最高峰上采的,那座山峰可陡了,我同你说,部落里总共都没几个人能爬得上去......”

      寒月从始至终盯着岑清樾头上的龙角,心不在焉地赞叹道,“当真好厉害啊。”

      岑清樾说得兴致冲冲,未去在意寒月的吹捧究竟有多虚假,滔滔不绝地说了足足一盏茶功夫,这才止住聒噪,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随后就地躺下,盯着头顶的苍穹出神。半晌,突然开口感慨道,“我想变强,成为族里的英雄。”

      寒月侧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岑清樾,“为何?”

      “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娘亲,保护部落,保护身边的人,保护自己......”岑清樾将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另一只则朝穹顶伸去,试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成为英雄?杀浊兽吗?可是如果将它们都杀光了,大地上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没有浊兽的天下,就一定会清静太平吗?”

      玄鬼从始至终默默地站在一旁,直到听到这句话,方才低下头去打量岑清樾的面容。果不其然地发现,眼前的这个岑清樾同方才梦境中的岑清樾相比似乎长大了不少,应当已经有十四五岁了。

      虽也知晓对方听不见自己的话语,玄鬼却还是顺着岑清樾手指的方向遥望穹顶,将上古时的苍茫尽收眼底,淡淡地开口答道,“正是因为上古灭浊,人族才得以延续,所以你从来都是英雄......”

      “至于后人会将天下弄成何等模样,便不是前人需要牵挂的了......”

      话音刚落,岑清樾突然坐起身来。

      玄鬼一愣,以为记忆中的岑清樾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过下一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岑清樾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将手搭在嘴边,故作神秘地同寒月说道,“左右我二人待在这儿也无事可做,不如......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小屋逛逛?”

      “秘密小屋?”寒月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部落中有这等地方?”

      岑清樾也不解释,只是笑吟吟地拍去了衣服上的青草和露珠,拉着寒月的手腕便往山下跑。

      玄鬼紧随其后,跟着二人在林间穿梭。

      不多时,三人竟是跑到了昭部落所在的密林边缘。

      岑清樾在一株树龄极高的古木前停下,二话不说拽着藤蔓便开始攀爬。

      寒月在树下紧盯着岑清樾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道,“小屋难道在这上边?”

      岑清樾头也不回道,“对啊!就在树冠上!”

      玄鬼与寒月同时抬头看去,便见这株十人怀抱的古树树冠已近乎没入云端,岑清樾便靠着一根纤细的藤蔓往上攀爬,风一吹还会不住摇晃,看起来异常危险。

      “你便不怕掉下来吗?”寒月站在树下,望着好不容易才爬完一成路径、眼下显然有些体力不支的岑清樾,总担心这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命丧于此。

      “你别在下头傻站着啊!”岑清樾终于找到了一根可以借力的树杈,便趴在上头歇息打算等一等寒月。结果一低头,发现寒月竟还在树下直愣愣地站着,气得当场连连蹬脚,“你快些上来啊!我有物事要给你看!你们羽人一定会喜欢的!”

      寒月不明所以,但是既然岑清樾都已经这般说了,而且他人还挂在树上,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化出平素藏起的羽翼,展翅而飞,中途扯住岑清樾的腰带,提着他一并往树冠飞去。

      “哇哇哇!”岑清樾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飞的感觉,激动地吱哇乱叫,“阿月你好厉害!你们羽人都这般厉害吗?你有翅膀诶!这是真的翅膀吗?”

      寒月闻言勾起嘴角,又瞥了一眼岑清樾的龙角,警告道,“你别乱动,当心掉下去。”

      岑清樾便果真老实了很多。

      不多时,寒月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在树冠中的秘密小屋。

      看清“小屋”的一瞬,寒月便觉得岑清樾大抵是对他们羽人有着什么误会。眼前的小屋与其说是“屋”,倒不如用“窝”来形容更加贴切。

      窝本身是用树枝和蒲苇交错搭成的,里头还垫着一些柔软的羽毛和破碎的蛋壳,不过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妖兽居住了,所以寒月断定,这应当是什么巨型羽族妖兽的弃巢。

      岑清樾便大喇喇地仰躺在弃巢的正中央,无比兴奋地同寒月邀赏,“如何如何?这可是我珍藏了七年的秘密小屋!”

      寒月不欲搅扰了岑清樾的好心情,便只能硬着头皮道,“别有一番趣味。”

      岑清樾却根本听不出寒月话中的勉强,当即开心地叫唤了一声,起身趴到巢穴边缘,一脸兴奋劲地盯着密林外的某一方向,同时不断地朝寒月招手,示意他过来一道看,“我还有个秘密要同你说。”

      寒月已经不对岑清樾的秘密抱有任何希望了,随口敷衍道,“什么秘密?”

      岑清樾便老实交待道,“每年开春的头一个月,趴在这儿,可以看到昭部落以外的其他人!”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地比划起那些外族人的形貌,“他们有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袍子,头上戴着鹿骨面具,坐在两头白色的鹿上!”

      “哦?”寒月稍稍有些兴趣了,“鹿骨面具?这个打扮倒是闻所未闻。”

      一旁的玄鬼也注意到了岑清樾话语中的关键,便同寒月一道走去了弃巢边缘,循着岑清樾的视线朝远处眺望。

      “他们应当快要来了。”

      “我每年都趴在这儿看,一定不会记错日子的。”

      二人便就这般一直等、一直等。

      似是为了应证岑清樾的说法,天色昏黄之时,果真有两道身影并排出现在了天边。

      他们确实是朝着古树方向走来的,但是最后并没有进入密林,也未在附近逗留,只是默默地赶着路,期间只偶尔冒出一两句交谈。

      因为交谈的声音很小,加之距离又远,岑清樾和寒月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玄鬼却能听得很清楚。

      他二人说的是,“阿玹,听说这片林子里有一个部落,你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专心赶路。”

      “还有十日光景呢,去安息城肯定来得及的,你就不考虑考虑去探访一下其他部族?”

      “毫无意义......”

      “哎......你这人怎这般死板呢,罢了罢了......”

      因为没法像玄鬼一样听得清楚,岑清樾便伸长了脖子去听,整个人伏在弃巢边缘,上身越探越出去,越探越出去,最后半拉身子已经悬在了空中。

      身后的寒月望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提醒道,“喂,你回来些,当心掉下去。”

      “没事,不会的。”岑清樾紧抓着弃巢边缘的枯草,闻言特意侧了侧身子,好让寒月看清自己抓的究竟有多结实。

      寒月却仍是放心不下,问道,“你便不畏高吗?不会觉得腿软?”

      “畏高?”岑清樾露出一脸天真之色,反问道,“畏高是什么?”

      此言一出,寒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便低下头去思考说辞。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这短短十数内,岑清樾却不知踩着了什么,脚底一滑,凌空一翻,整个人就这般摔到了弃巢外沿,全身的重量只能靠着手里的两把枯草苦苦支撑。

      寒月反应的很及时,立刻冲过去要拉岑清樾一把。

      可是下一瞬,历经多年风雨摧残的枯草便“啪”一声断了。

      岑清樾甚至还没弄清楚状况,整个人就已经开始坠落。他依稀听见寒月似在巢穴中喊着什么,可是每一个字眼都被呼啸的风声给吹散了。

      “咚——”

      不多时,岑清樾摔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事上头。

      因为脑袋磕着了硬物,岑清樾陷入了短暂的糊涂,只觉得视野中的一切天旋地转,还有很多星星在围着他转圈儿。

      他撑着硬物勉强分辨着眼前的状况,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他伸手摸了摸,有布料的触感,但是布料下的东西硬硬的,就同块石头一样。

      “好硬......”但是冰冰凉凉,伤口贴上去十分舒服。

      岑清樾便干脆合上双眼环住了眼前的冰冷物事,用脸颊蹭了蹭丝滑的布料,打算等到伤口的痛楚稍加缓解以后再行松开。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最后一段话给阿岑的名字少打了一个字,我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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