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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蚌珠 ...


  •   红指改造人说,机器人的伪装是第三个参与实验的残缺改造人泄露的。

      姜温已经知道了自己对话的机器人其实是不同的改造人。

      她也明白了,从一开始红指改造人研究的不是古蓝星的过去,也不是机器人的程序,而是自己这个被开采出来的异类。

      蒲思鸣开始一瞬间有些欣喜,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收敛起带笑的嘴角。他有些踌躇地问:“姜温.....她知道了生气吗?...难过吗?”

      机器人和女体进行的实验,曾经对姜温解释为关于情绪波动的社会实验。内容不详,对她的隐瞒很多,她虽然不安却也很配合实验的要求。

      蒲思鸣想起一开始姜温尽力放松自己谈话的样子,那双想收回又任他握住的细手,回想起来后他的手掌也慢慢泛出一股潮湿。

      奇怪,明明自己没有装上汗腺的。蒲思鸣茫然地擦了擦手掌。

      “她很生气。”红指改造人低声说,“几个小时前会话结束,女体回到房间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

      容清博一直在门外听着蒲思鸣和红指改造人的对话。听到机器人的伪装暴露,以后都会由改造人直接参与时,他心里重重跳了一下。

      仿佛被固定在了门外,容清博听到蒲思鸣问姜温的情况怎么样。红指改造人的回答让他又觉得自己呼吸不顺畅起来。

      他定了定神,迈着直步走了进去。红指改造人早就发现了容清博,面色如常地向他点头示意。

      倒是蒲思鸣被他惊了一下,打量了容清博几眼,忽然面色变得不善起来。面前这个改造人显然是个上层改造人,行动流畅自然,面庞也是正统的英俊。

      他提供基因的父母也一定是这样一板一眼的端正高傲的姿态了。

      真是一看就令人讨厌。

      蒲思鸣也猜出来这个上层改造人是参与实验的其中一个了。因为他一进来就对红指改造人说:“我申请今天和姜温再次进行会面。”

      红指改造人拒绝了。他们在容清博申请后以女体需要休息理由,不紧不慢地驳回了。

      容清博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儿,就离开了红指总部。蒲思鸣一看今天也不能见到姜温了,就也唉声叹气地走出情绪实验室,但他没跟着容清博一起离开。

      走道上空无一人,蒲思鸣趁红纸改造人不注意,走向了走道里更深处。

      他顺着光滑的墙壁转过墙角,墙角过去是一个紧紧关闭的铁门,看起来很厚重,连灰尘都无法飘进去。

      厚重的铁门上有一个小小的显示器。这像是一个禁闭室,就像学校的那样,不过看起来更可怕。

      蒲思鸣打了个细微的寒颤。

      因为在改造人高等学校里做过一些特立独行、不符合改造人规范的事,他对禁闭室算得上是很熟悉了。铁门上的显示器标注了禁闭时间——两天。

      隔绝一切声响和光亮,在没有任何信号的禁闭室里待着,甚至会模糊了时间。同时无法补充任何身体动能,慢慢的改造人能感觉到活着的部分,就只剩下大脑了。

      显示器上的时间记录着已经禁闭了两个小时以上。

      蒲思鸣触摸显示器,放开了精神体。他小心地屏住呼吸,听到手指敲击金属的声音,响一下又静一下,似乎全凭里面人的心情一样。

      应该不是姜温。怎么可能是姜温呢。

      蒲思鸣大大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埋怨自己过于发散的胡思乱想。就算姜温为机器人的欺骗生气了,改造人也不会这么粗鲁地把她关起来的。

      说不定这个房间,正是关着那个让姜温伤心的残缺改造人的房间。

      这样一想,蒲思鸣就豁然开朗了,对这个死死关着的禁闭室再没有什么兴趣了。他又猫着脊骨往里走,想找到姜温的房间,觉得今天非得看到她一眼才行。

      周围的样子都乏善可陈。蒲思鸣没心思去看红指建筑里的样子,他尽量用精神体掩护行踪,贴着墙壁,不让红指改造人发现自己。

      但姜温的房间好像在红指建筑更深的地方,她也被藏地很深。

      蒲思鸣懊恼地揉揉鼻子,他还没学会耸鼻子来表达自己的心急和烦恼,就皱起眉毛、苦着娃娃脸往里走。

      小心翼翼地过了几个红指改造人的工作室,他终于找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蒲思鸣看到两个面容清秀的黑发改造人守在门外,那房间看起来不大不小,正正好装下他的小姜温。

      蒲思鸣的精神体能力比那两个普通的改造人高地多。

      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一会儿欢天喜地,一会儿又有些羞涩忐忑。最后蒲思鸣整理了自己的边角衣袖,终于下定决心地准备正大光明地走过去,却猝不及防被一道更高的精神体挡了回来。

      他暗暗咬牙,气地直接忘了维持了精神体的掩护,显露了行踪。一回头,那个已经走了的上层改造人正在背后冷眼盯着自己。

      “你违反了改造人准则。给我离开这里。”

      上层改造人的口气一点也不近人情,直接命令蒲思鸣离开。

      “谁说我违反了改造人准则!”

      “普通改造人的确不可以随便进入红指总部,但我可是曾经改造人学校组织来这里参观过的,现在只是兴致一起,旧地重游而已,可没有损坏任何东西!”

      蒲思鸣一番理由下来,说的自己心服口服,一副觉得自己有理有据的样子。

      “不过,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回来了 ?” 蒲思鸣狐疑的眼光扫到容清博身上,对方穿着显得身姿挺拔的灰色制服,像是刚从工作室走出来一样。

      容清博一言不发,直接放出精神体束缚住面前这个聒噪的改造人,一路上不带停留地把蒲思鸣带出了红指总部建筑。

      等蒲思鸣气急败坏地束缚中挣脱出来,那个可恶的上层改造人已经走了。

      刚刚一路上不少红指改造人看见他被绑出来,再想混进入见姜温肯定是不可能了。蒲思鸣只能离开了,不过他安慰自己,好歹已经知道了姜温在哪里,以后再溜进去也是有机会的。

      他一边走在街道行轨上,一边想着姜温,还有那些古蓝星文学里的浪漫的说法。

      红指总部就像座高塔,姜温是他的莴苣公主。蒲思鸣叹了一口气,可惜他的莴苣公主没有足够长的头发,可以让他偷溜进去见面。

      但是也没关系,他会想别的办法爬进高塔,然后美滋滋地抱着自己的公主姜温,环游遍整个星河宇宙。

      ※

      容清博收到蓝色将军的讯息时,已经走出了红指总部,但是讯息很急,他不得不停下来接收。

      内容关于机器人伪装暴露的事情。蓝色将军的用词充满了思虑,他请求容清博现在去向姜温解释,并且安抚她的情绪。

      容清博注意到,他要直接用改造人的身份去见姜温。他心里冒出了一丝胆怯。

      这种胆怯在红指改造人说以后会进行直接会面时也出现过。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很利落地往回走。然后容清博发现了15号蒲思鸣并没有离开正要接近姜温所在的房间。

      不听对方的狡辩,容清博直接把对方判定为危险分子,直接绑出了红指总部。

      他再回到姜温房间门口时,心里默默措辞一番,才有底气地进去了。

      一走进去,容清博就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机械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发生了变化,从小被夸赞的天生冷静的头脑也一团乱。

      全因她轻轻地瞥过来一眼。随意而冷淡。

      容清博浑身上下的细胞零件都在逆行,他用尽全力去压制住身体的异常,一步一步走到姜温身边,她只稍稍侧了面对着容清博,不愿意正面看着他。

      “那个故事下新添的几句话,你看了吗?”容清博的声音低下去,透露着些温柔的胆怯。

      姜温似乎略有些意外地抬头,正眼看他一眼,就这一眼,也只有这一眼,她就又转过头看窗外,继续着沉默不语。

      “我在连接机器人时见过你,”容清博的声音有些发紧,在关闭着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回荡着,“我们并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希望保护你。在机械城里,你不是异类,只是改造人的过去。”

      “姜温,不要产生害怕的情绪,”他轻声喊了姜温的名字,“这是没有必要的情绪。因为红指做的实验不会真正伤害到你。”

      “以后红指会直接进行和改造人接触的情绪实验。不会再有机器人。”

      “我叫容清博。”

      容清博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靠近姜温。这是蓝色将军委托他说的话,也包含了自己的私心。

      他大可以告诉姜温自己的号码是91号,但是却没有这样做。容清博把一个改造人拥有的唯一全名告诉了姜温。

      每个改造人的名字都是随机生成的,没有重叠。

      如果只是称呼,改造人只会告诉其他人名字的一部分。只有面对无法分舍的改造人人,想要绑定联系时,就会告诉对方独一无二的全名。

      容清博默认了姜温以后也会选择改造身体,甚至和她相处的未来还漫长到无法计量。他有些入迷地看着姜温平静如湖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光正在打量他。

      也许是暂时性的,容清博并不想太快结束这场情绪实验。

      他暂时还不想离开姜温。他预想自然衰老后,她依旧会鲜活可爱。但经过改造,姜温会在新的机械身体里永远生存。

      而他告诉了姜温自己的名字,她就能在机械通讯仪里每时每刻都能获悉容清博一切的信息。容清博这才后觉出自己的冲动,但他难得对这种情绪并不后悔。

      “容清博....蒲思鸣.....原来你们都有名字的。”回到房间后姜温一直心情沉郁,现在才淡淡地开了口。

      “我明白了,不用担心,我一切都会配合你们,”姜温随意地笑了笑,只是没有什么温度,“但是除此之外,让我了解一下这座机械城和这里的改造人吧。”

      “明天让我从会面室里出去吧。只有我一个人待在机械城的井底,什么都看不到,太不公平了。”

      “可以吗?”姜温仰起脸,抗议地很平静,希冀的样子让改造人心里泛起柔波。

      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一声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蚌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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