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蚌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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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暴露了。红指改造人倾向于是保护的假象被拆穿了。
但蓝色将军当天并没有监管情绪实验。他整理了一些盛鳞河的资料，向红指总部提出了撤销26号参与实验资格的申请。
同时红指总部也结束了对容清博的身体检测。蓝色将军接过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机械部位并没有大碍，只是脑部情感中枢产生了失控。
简单来说，如果容清博产生的情绪向南走，而机械身体却无条件服从工作指令，执意向北走，就会产生冲突，甚至无法启动。
容清博一睁眼，只是在检测舱内待了半天，并没有觉得度过了很久。他转头看见蓝色将军，对方正拿着检测报告凝神观看。
他只看了几秒，扫过主要内容，就讲报告递给容清博。蓝色将军说：“你的报告很清楚，现在你对姜温有了无法控制的情绪，应该留在她身边，一边治疗观察，一边继续实验。”
“现在，可以去吗？”容清博听到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两天他一直想到姜温，找不出缘由地想她。还有那个逻辑性不强的、狡猾的问题。也许是长久以来容清博都没有和其他改造人有过这样的对话。
一般的都是简洁、程序化、公事化的交流。
这些交流在容清博的记忆里都是淡淡的，只留下一串数据。但和姜温谈话里的爱丽丝、疯帽子就像着了魔一样，像病毒在他脑海里蔓延，甚至导致了最终的瘫痪。
还有检测前那次公开实验里，姜温受到惊吓的样子也在容清博记忆里挥散不去。
“今天可以。下午会增加一次会面，”蓝色将军思忖道，“我现在正在申请取消26号的实验资格。”
“也不用再抽取新的改造人了，由你补上空出的实验日就可以。毕竟现在你受姜温的影响很大，情况也很特别。”
容清博卸下心里的担心，也明白取消26号资格已经是最佳的处理了。
他以后也可以多转交些工作给其他高层改造人，继续参与补充的情绪实验。
红指总部特有的讯息传达，蓝色将军离开检测室，去往总部中心。他一走，容清博打开公用的通讯仪器，脸上有几分急迫，搜索起昨天姜温和26号的实验公开录像。
虚拟屏幕跳出来，从姜温走进会面室开始记录。
姜温坐下，直视着机器人被连接后陡然明亮的眼睛。屏幕下的发言也零星出现了，当时公开实验的时候正是工作时间，一时间没有多少改造人观看。
容清博匆匆扫了几眼，大多都是讨论女体外表的言论。
毕竟和改造人光滑到连阴影都整齐的皮肤不一样。眼睛也常有波动的明暗变化，波光粼粼。
屏幕里连接好的改造人站起来，借着机器人的身体走到姜温面前。机器人细细地打量她，姜温也谨慎地观望了他一番。
像是确认了对面的机器人不是昨天的性格，姜温犹豫了会儿，却没有开口。
屏幕下因为机器人的遮拦，改造人只能看见机器人的背影。
一些改造人觉得有些无趣，就暂时退出了，留言寥寥无几。容清博盯着屏幕里姜温规矩坐着的样子，她的指甲只露了一小截的粉，其余的都陷在蜷缩的掌心。
对面的机器人突然回到座位上，态度变得友好，更出其不意地夸起姜温。
他说起话比一般改造人有些起伏，有些腔调。夸姜温时显得十分真挚。从头发到眉毛、脸颊嘴唇、手臂到脚踝，机器人称赞时没有用一个重复的词。
屏幕下留言慢慢涌入。
普通改造人对参与实验的改造人只知道一些简略的信息，比如26号是残缺改造人之类的。
“26号形容地很恰当。”
“女体的头发像雨丝坠落，应该是偏软材质。”
“女体身上是什么味道的？”
“感觉不像合成的巧克力糖。”
“可能和琥珀色石头差不多，学校实验课我尝过。”
“那种看起来很甜的硬石头味道很淡。”
“是改造人高等中学的实验课上做过的，那是蜂蜜颜色的糖。琥珀色应该是实验失败了，颜色调制错了。”
“我是一次做成功的。感觉确实和女体很像，她的皮肤就稍微带着那种糖的颜色。”
“女体眨眼的次数没有规律。”
“她是故意这样呼吸的吗？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变平稳。”
“我觉得女体有些古怪。很可能耳部和颈部零件超荷了，已经发红了。”
“你的分析是错误的。”
“不要陷入误区，女体身上都是自然反应。”
“她是古蓝星人。我们是改造人。”
虚拟屏幕下的留言一开始在讨论机器人的赞美，慢慢又转为对姜温的观察，留言间也有了些互相的交流。
容清博在心里已经判定26号是个劣等的残缺改造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圆滑话语很容易蒙蔽他人，特别是心思单纯的女体。
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对表示出好感态度的人，人们总是不知不觉会放松警惕的。
机器人在屏幕里饶有兴趣地问：“你对改造人怎么看？”
容清博心里一紧，往前倾了身体，不自觉地摒起气来听姜温的回答。
只看到她听了问题低下头，细细想了，才认真回答：“大家还都和我一样啊。只是外表改变了，但心还是人的心。不是别的猪心、鱼心，还是人的心。”
机器人嗤笑她：“你了解的太不仔细了！现在除了人脑，什么都是钢铁材质的，人工心脏没有听过吗？现在大家胸口跳的都是铁块。”
“看来你不过是外表好看，事实上，只是一个古蓝星里挖出来的糊涂虫啊！”
姜温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他：“人心不只是颗心脏，我们换了机械的身体只是为了变得更好。只要有感情和思想，我们是不会变的!”
这时26号的面色有些阴沉了。容清博看到他卸下了一直若有若无的讥讽情绪，反而有些和颜悦色地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你看看。你的睫毛很好看，没有被拿着细尺修剪过，还在生长。你的手臂也很好看，没有多余的力量，骨头轻巧。”
“还有你的头发，很漂亮，散乱地没有章法地落在身后，像古生物的海藻。”
盛鳞河正要话锋一转，说她不懂得自然比起改造的优越来，姜温就不自在地动了动，然后笨拙地回夸了机器人。
但却刺中了老虎掌心。
她夸的正是连接的机器人的钢铁手臂、玻璃珠类透明的眼睛，还有合成的头发。这都是26号所厌恶的关于改造和机器的一切。
接着是容清博所见过一次的情景——26号用着机器人的身体，然后笑吟吟地发了一场疯。
桌子被砸地四分五裂，女体被随意抱起来，轻飘飘地扔出去。幸好26号还有一些被改造过的习性，放下姜温时保留了点分寸，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容清博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紧攥的拳头，身体稍微离开了屏幕前。
屏幕留言里的改造人们似乎也动了气，都发出了严厉的呵斥制止的言论。同时他们还不自觉地带了些担心，要求实验后公开女体的身体状况报告。
这场闹剧最终在红指改造人进入实验室后结束了。最后记录的是盛鳞河被改造人控制的画面。
的确应该公开姜温的身体状况报告。容清博关闭了公用通讯仪器，回想到录像里，姜温离开扯动腰和手腕时脸上隐隐作痛的表情，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
他在私人通讯处申请了工作转交，就去了红指组织的情绪实验室。
走过去时容清博看见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传来一阵吵嚷声。容清博快步走过去一看，一个娃娃脸的改造人正通红着脸，怒斥实验室里工作的红指改造人。
“你们怎么能让姜温和残缺的改造人一起？完全没有考虑周全，忽视了女体的安危！”
容清博冷眼看他一会儿，大概知道了这是第一个参加实验的改造人。
接收到会话限制时，容清博就顺便搜查了相关的记录，“不要透露自己改造人真实身份”的限制就是因为这个15号产生的。
这个把自己名字公之于众的15号——蒲思鸣，现在正气鼓鼓地质问红指改造人，他从休眠舱醒来后，就急匆匆地看了公开实验的录像。
蒲思鸣简直被气到七窍生烟。
虽说除非内部零件损坏，他的眼睛、耳朵、鼻子里是都不会真的冒出烟来的。但他硬要这么形容自己的气愤。
看完录像之后，蒲思鸣一刻也等不了跑到红指改造人面前，气冲冲地数落了一通，又愤愤地指责了那个残缺改造人的野蛮行为，心里才解了点气。
容清博正好碰上他数落红指改造人的时候，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虽然15号的气愤恼怒和理性相悖，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容清博想要表达的。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门外等蒲思鸣和红指改造人交流完。
而被指责的红指改造人大部分只自顾自地整理、收录数据，分析资料。他们并没有回应蒲思鸣的指责，情绪似乎比平常更糟糕。
但有个改造人走过蒲思鸣身边，冷冰冰地说：“你觉得不平，就向上层申诉。我们什么也决定不了。”
这是这些红指改造人首次展现了不耐烦和低落的情绪。
从上层指派到这些改造人参与“花前”计划开始，进行情绪实验之后，他们就一直中规中矩地收录影像，给女体进行身体检测，时时刻刻记录着参与实验的改造人情绪的波动。
在这么多繁杂的工作里，红指改造人也是习惯性地按照计划方案，有条不紊地处理突发的实验问题。
现在26号掀开了情绪实验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女体的情绪和心理变得不可控了。
更有一些别的压抑感和痛苦感在干扰着红指改造人的工作程序。有些改造人直接离开了，暂时去处理别的工作。还有的改造人去了总部，去紧急传输机器人骗局暴露的情况。
留在情绪实验室的红指改造人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眼前的蒲思鸣，也对着门外的容清博说：“以后不用再连接精神体了。女体已经知道机器人是个伪装的工具。”
“以后的实验都由改造人直接参与，不会再用机器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蚌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