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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恰逢因果(二) ...

  •   穹苍剑阁 执剑堂
      顾未尘闭目盘坐在蒲团上尝试调动紫府灵海中的灵力,知微境巅峰的充沛灵气在紫府中涌动,奈何紫府与经脉连接处盘踞着一团极为霸道的灵气,这道灵气极为雄厚且特别,不仅阻隔了紫府灵气汇入经脉涌动全身,若是顾未尘运转灵气试图强行冲出紫府,这道灵气还能化解顾未尘的灵气将其重新散入灵海。顾未尘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双手结印稳定体内灵力。自他醒来这两日,数次尝试调用灵力却始终无果,加之这股灵气隐隐带着些狂躁的气息,虽有秦野在,也令他一向稳固的心境也还是有些不稳。
      顾老阁主迈步走入堂中,见顾未尘正在打坐调息,脸上似有挣扎之意,有些入境不得出的神色,轻声唤道,“未尘。”
      顾未尘缓缓睁开双眼,轻唤一声祖父,立刻调息心神,片刻后才重新稳定紫府灵气。
      "我知你担心何事。”顾老坐在榻的另一侧,“今日秦先生已经收到了三生阁传书,书信中言此种情况三生阁中曾有记载,还将特意派人前来为你疗伤,如今大可不必担心了。"顾老道。
      顾未尘点了点头,“多谢祖父。”
      顾老摆了摆手,“祖父也未曾想到三生阁不仅愿意派人来为你疗伤,还接受了洗华礼的拜帖。”顾老看着顾未尘年少却又有些疏离的脸庞,笑着道:“来人想必你也认识,三生阁白老阁主的孙子,白玄衍。”
      顾老阁主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未尘眼眸一动,竟不由自主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白玄衍…”隐隐有些出神。
      老阁主不明所以,接着道,“这两日见你在休养,我便没有打扰你,询问了其它弟子一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今正好来问问你。”
      顾未尘回神,正色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未尘也正想禀告祖父。”
      “此次接到正剑令前往北方帮助听香水榭捉拿一群屠杀凡人炼其血肉的修士,将其交由听香水榭看管执刑后,我等一行人便沿大泽水路返回。大泽浩大,本一路无虞,但行至一半,我感应到一股庞大的灵气,这股灵气纯正而非妖邪,但却一路尾随于我等。我心中奇怪,刚欲探查,却突然间海水翻腾,似有一灵兽潜在我们船下。”顾未尘语气平静,“我尚未到达破望境,无法御剑飞行。那浪潮带着灵力,将船打翻,落水之后我本欲看清究竟为何物,却被那妖兽,重重一击。”
      顾未尘为老阁主沏茶,老阁主接过茶杯,道,"听香水榭界内北部的大泽广阔无比,支流连接内外海域,贯通南北,大泽中有些神秘的灵兽也实属常事。只是如今人间界灵气渐渐枯竭,达归真境界的修士都屈指可数,修为高深的灵兽妖兽又几乎依托于灵气生存,大部分也都因天地灵气不足,无法供养自身而身归天地间了。能如此轻易把你打伤,还能在听香水榭下盘桓却不被察觉的灵兽……”
      顾未尘道,“祖父可还记得,十年前,听香水榭大泽的那一次,灵兽暴动之难。”
      “你说什么?”话语中带着浓重的怀疑,顾老阁主一颤,手中茶杯跌落,茶汤撒了一地。
      ……
      平遥国琅琊山三生阁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日,还要麻烦泉叔多费心了。”白玄衍低声和家中的老仆白泉说道,“这一段时日是爷爷旧疾复发的时日,他平日有些嘴硬,非是到扛不住绝不肯言明,还请泉叔费心了。”
      白泉躬了躬身,笑道:“少阁主何必如此客气,都是老奴应尽之事。少阁主只需珍重自身,老阁主就可安心养伤了。”
      白玄衍重重地点了点头, “已与爷爷辞行,也差不多该下山了。阁中一切就拜托泉叔了。” 向白泉告辞后,白玄衍带着早已候在堂外得到南星和几个弟子正式动身,下山前往穹苍剑阁。
      白玄衍走后,白晟鸣从堂中屋内走出,看着白玄衍离去的身影,重重一叹,“我本不该让他下山的。”
      白泉躬身言道,“十数年已过,万事平安,大人也可放心了。再者,小公子医道天赋卓绝,百年难觅,当年大人未竟之愿,说不得小公子可替大人完成。”
      “罢了,这么多年把他拘在这琅琊山,只有在山下巡诊之时才与外人接触,可玄衍的眼里不该只有这座琅琊山,不该…咳…咳…”白晟鸣突然感到体内灵气翻腾,难以压制,竟全身颤栗起来。
      “大人!”白泉惊叫道,扶着白晟鸣到软塌,正欲帮助白晟鸣调息灵力,压制伤势。
      白晟鸣略微稳住气息,有些虚弱地说道,“无事,加固三生阁内的结界,我需闭关一段时间压制伤势,你替我看着点玄衍,若有异动,马上通知我。”
      “老奴遵命。”
      ……
      穹苍剑阁 执剑堂
      顾老阁主毕竟纵横世间数十年,见识深远,早已见怪不怪,即使此事是他最大的心病,神色间有所失态也在须臾便恢复了正常。顾老阁主站了起来,走到门前,看着这十年如一日的堂外景象,叹了一口气,“当年大泽一强横灵兽突然暴动,引得风浪骤起,九天雷动,别说是那些临泽而居的百姓,就连听香水榭派去的修士都全军覆没,剑阁、大梦山夏氏和上清观最先接到消息,都派遣了破望境以上的修士御剑驰援,剑阁当时去的,就是瑞儿和双儿。”顾老阁主声音越说越低沉,提及亡故的儿子儿媳,在这曾是他们生活过的执剑堂,心中难免悲恸。
      顾渊脑中闪过儿时父母教导自己的景象,可惜已经那身影已经很模糊,本想出言安慰祖父,可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祖孙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顾老阁主才又落座,继续说道,“当年那灵兽早已魂飞魄散,身归天地了,不可能的。”
      顾渊道,“当时孙儿虽然年幼,但当年父亲母亲协助听香水榭扫除趁势作乱的血宗后,到外祖父家接孙儿回阁之时,曾言及此事,孙儿还能记得一二,加之之前翻阅阁中对此事的记载,倒也能猜出大致事实。”
      顾老阁主倒有些惊讶,“罢了,想来你是全都知道了。”
      顾未尘点了点头,“孙儿明白,大泽蛟龙渡劫飞升,因天地间灵气不足而最终死于天雷之下实在太骇人听闻。因此各家都闭口不言,封锁消息,怕引起修真界动乱。”
      顾老阁主欣慰地道,“且不说这样已能渡劫的凶兽存在大泽中如此之久却从未被发现。单是这百年间,灵气枯竭之势愈发明显,若是再传出灵兽因灵气不足而渡劫失败,会生大变。”
      “当时听香水榭的江宗主亲自出手,使用族中秘宝布下大阵,雷劫之后,你父母还有大梦山夏氏和上清观的几位也都确认过,那蛟龙确实是消散于天地之间了。我听你所言,想来也是知此结果,为何还要提它呢?”顾老阁主问道。
      “那灵兽好像并非刻意想要攻击孙儿,否则重击之下孙儿必然身死。而在孙儿昏迷之前,听到了一声,浅浅的龙吟。”顾渊看向老阁主。
      老阁主看着顾渊眼中坚定的神色,眉头深锁,低语道,“当年那龙族身死无疑,如今怎还会有龙族存于世间?天地间灵气如此稀薄,如何还能孕育龙族这种天生地养的神兽。”老阁主话音一顿,看向顾渊,“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我自会让人暗中探访,你先好好养伤,待过两日三生阁来人,便可安心准备洗华礼了。"
      顾渊应了一声,耳畔又回想起那人幼时的声音,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神色。
      ……
      穹苍界外
      白玄衍一身白衣,手上拿着一支竹笛,站在船头,看着前方笼罩结界中的小岛,又低下头看着完全倒映出天空样子的澄净湖水,低声说道,“东方浮屠上清观,西方风霁大梦山;南方梵语破万邪,北方水榭听琴香。论道是非正与邪,仰首望天问穹苍。穹苍天空之境果然名不虚传。”白玄衍回过头看了一眼船屋,谁料南星正打着瞌睡,只好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师弟秦蘅芜说道,“还请兄长让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到了。”
      秦蘅芜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办了,白玄衍这个师弟原是白晟鸣一弟子的遗孤,这对母子也实在可怜,秦家原也执掌一方小门派,但蘅芜其父一直志不在此,母子留在门派中也饱受凌辱。白晟鸣见其如此境遇实在不忍,便把他们留了下来,母亲帮着料理三生阁琐事,而秦蘅芜也自然拜入了白晟鸣门下。说来倒也有趣,秦蘅芜虽在辈分上是白玄衍的师弟,但年岁却比他大了四岁有余,且入阁前秦蘅芜便习武多年,皮肤略黑,身材精壮,是以看着比白玄衍大出六七岁,以往每每蘅芜叫他一声师兄,白玄衍浑身都不痛快。好在这些年总算让他改了这个毛病,直接称呼白玄衍名字了。不知是否因为幼时遭遇,秦蘅芜一直性子孤僻,沉默寡言,但对白玄衍自是没得说,衣食起居处处照顾。虽白玄衍一直将他视作兄长,但他却始终把自己搞得和家仆一样,白玄衍也无可奈何。
      “什么嘛,除了湖水好看点,这穹苍也和咱们三生阁没什么区别,挺普通的嘛。”在船上睡得五迷三道的南星一下船就开始嘟囔。
      “南星,不得胡言。”白玄衍对着众人低声严肃道,“此次洗华礼事关重大,众仙门世家齐聚,不可胡言乱语失了分寸,不可节外生枝徒惹事端,还请大家谨记。”
      众人称是,南星虽脸上不情不愿,倒也识得大体,应下了。
      白玄衍带着众人前行,来到了剑阁的引路哨点,见有一位深衣引路剑使,便上前行礼询问道,“这位剑使,我等前来拜访穹苍剑阁,还请剑使引路放行。”深衣剑使见白玄衍一行人衣着质朴,且未有任何一世家或门派的徽纹,以为他们是寻常拜访之人,却也十分客气地答道,“还请见谅,穹苍剑阁洗华礼将至,阁主已吩咐除持剑阁拜帖之外的客人一律谢绝。”
      白玄衍闻言,明白其顾虑,当即取出拜帖给其一观,那剑使却也神色自若,一如之前的语气道,“原来是三生阁的贵客,阁主早有吩咐,还请您随我来。”白玄衍点点头,“劳烦剑使了。”
      白玄衍观其也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态度却如此端正,心中暗暗赞叹剑阁的教导之道。
      三百级登天阶,对于修仙习武之人易如反掌,但三生阁中除了蘅芜承父系一脉终日习武练剑以外,再无他人,而白玄衍身子骨也弱,早已额头密汗,南星更是远远落在后面。
      白玄衍看着快到头的台阶,苍白的脸色也略有好转,微微调整呼吸,正欲抬头往上走,却见一黑色华服,金丝腰带,手执佩剑的男子正站在前方几阶的台阶上,这人白玄衍从未见过,而其面色中自带一股疏离远人的威慑之感更是让人有些不适,白玄衍正欲出言询问,却听那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压着嗓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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