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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相思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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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游湖归来之后，沈人杰觉得自己生病了。
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对着账册的时候，脑海中会浮现出那张娇俏的容颜，又或者午夜梦回，惊醒之后，久久无法再次成眠。
从最初的恋慕，到后来的交集，明白一生都将与她错过，以为可以遗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相思蚀骨，原来是这般折磨人。
仲夏时节，庭院中花木扶疏，他缓步走过，心中一片落索。
凉亭中正与沈锦辰打闹的李乘龙停了下来，看着沈人杰的背影疑惑地问：“你大哥好像瘦了许多？”
穿在身上的白袍松松垮垮，他的消瘦显而易见。
沈锦辰瞪着他说：“还不是因为你姑姑！他现在整日失魂落魄——”
李乘龙抚着下巴说：“我姑姑近来好像也有点反常，不过她的症状恰好跟你大哥相反，她精神好得很，每天窝在小厨房里不出来，做各种各样的点心菜式。凤妤说，她再这样下去，府里的厨子可以辞掉了。”
沈锦辰机伶伶地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向着沈人杰离开的方向纵声大叫道：“大哥！”
城外，西山。
李云裳扶着母亲，沿着斜坡缓缓而行，旁边还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
“表妹，你累不累？前面有个亭子，姨母也该休息一下了。”
“好啊。”李云裳心情似乎不错，笑吟吟地扶了母亲进亭子。
“表妹，吃点心。”
“谢谢。”
“要不要喝点水？”
“好的。”
李老夫人的脸抽搐了一下，从前怎么不觉得女儿跟外甥的感情有这样好？她对还在殷勤打点的外甥说：“之贤，我有些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走一趟，到前面给我请个轿子？”
“好的，姨母，我现在就去。”
宋之贤离开，李老夫人假咳了一声，把正在东张西望的女儿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你对之贤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给他温柔的假象，之贤是我最疼爱的外甥，你别糟踏他。”
李云裳呶了呶嘴，“娘，你故意安排表哥跟我们一起去庙里上香，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李老夫人翻着白眼道：“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一点都不体谅我这做娘的心情。”
她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我那妹子就只有之贤这么一个儿子，算了，若真的让他娶了你，还不给你当猴耍的团团转？我不能作这样的孽啊——”
这回轮到李云裳在翻白眼，“娘，你确定我真的是你亲生而不是路边捡的吗？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吗？”
“你就逞嘴皮子吧你！幸好你大哥不嫌你，也没有大嫂在堂，否则有日我这老太婆两脚一伸，还有谁对你知寒问暖？”
李云裳收敛起嬉笑的神色，把头低了下去说：“我跟石维哥哥的婚事闹成这样，只怕不会有人再愿意娶我的了，若真有那样的一天，我就到庵里削发为尼好了。”
虽然与石维的婚事她问心无愧，但旁人的眼光总是势利的。从心底里说，她是喜欢沈人杰的，那个男子在紧要关头不顾性命的救下她。但那又怎样？他可能顶着世人的眼光向她求婚吗？从嵩山回来都两三个月了，他一直没有动作，若不是那次在湖边偶然遇见，只怕他们今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李老夫人说：“云裳，不要丧气，你才十九岁，一定还能够觅到真心对你好的人的。”
李云裳吸了吸鼻子，扑进她的怀里说：“娘——”
“都多大了，还撒娇，羞不羞？”李老夫人宠溺地抚着她的头发，然后眼角的余光瞥见白袍的男子急步走来，她推了推李云裳说：“有人来了。”
李云裳回过头，意外地迎上的是沈人杰清澈明亮的眸光。
“沈夫人，冒昧打扰了。”
沈人杰主动上前打招呼。
李云裳撅着嘴，拿大眼睛瞪着他。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令媛说，夫人不介意吧？”
刚才隔得远，李老夫人老眼昏花还有些看不太清楚，如今沈人杰站在跟前，五官端正，身材修长。李家的孩子都长得很出色，乘风温文尔雅，乘龙俊朗倜傥，眼前的年轻人却是一点也没有给比下去。她对沈人杰好感顿生，满脸和颜悦色地说：“去吧！”
沈人杰行礼告退，“改日一定到府上向沈夫人问安。”
“你这样把我带走，我娘会怎样想？”
离亭子有一段距离，脱离了李老夫人的视线，李云裳板起了脸，他既然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让彼此误会好了。
沈人杰吃味地看着她，“你会跟你表哥回云州吗？”
听到李乘龙说出她与表哥出游，最后只怕会确定婚事嫁往云州，他的心痛得无以名状。他一直以为，李云裳与石维已经重拾旧缘，却没有想到原来事情还有转机。
“你到底说什么啊？”
“乘龙说你要与你表哥订亲，要嫁往云州，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乘龙！”李云裳在暗地里咬牙切齿，“回头我一定要撕了你的这张毒嘴不可。”
“云裳，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沈人杰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
“你匆匆忙忙的赶来，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样的话？”
沈人杰看着她，缓缓地摇头道：“不止这些，我还想对你说，我倾慕你已久，我想向你求亲，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明眸中和光浅映，李云裳觉得眼眶里有了湿意，“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说？”
是不是他来晚了？沈人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头脑一片空白。
李云裳终于哭出了声，“我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来求亲，偏偏在我已经死心绝了念头的时候才来，你分明就是要惹我哭嘛。”
沈人杰如释重负，他把李云裳拥入怀中，眼中欣喜若狂。
“你一直在等我是不是？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实在太好了。”
宋之贤雇了轿子回来，只见李老夫人气定神闲地坐在亭子里，李云裳却不见踪影。
他问：“姨母，表妹呢？”
“哦，她先回去了。之贤，你扶我一下上轿，误了上香的时辰就不吉利了。”
李老夫人眉眼带笑，这趟到庙里去上香，竟然有意外之喜，看来她这杯女婿茶是喝定了。
沈府之内。
“你要向李家的二小姐提亲？”沈夫人为难地看着儿子，然后又把目光转到丈夫的身上，“这样不是太好吧？夫君，你说呢？”
“是啊，只怕不好。”沈敬州想也不想就附和。
沈人杰叫道：“爹，到底有哪里不好了？”
沈敬州的目光游移，“……呃，夫人，哪里不好了？”
一旁的沈锦辰在心里把父亲鄙视了一遍又一遍，说得好听他这是没脾气，说得难听是墙头草两边倒，但是一妻一妾成亲二十余年相敬如宾，可见他这种见风驶舵的态度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沈夫人道：“大家都把你和采香视作一对，认定你日后是会娶她的，你突然之间提出来要另娶，这让为娘怎样跟你舅舅交待？”
沈人杰一拂衣袖，气恼道：“娘，你是要儿子后半生的幸福，还是要给舅舅的交待？况且哪些只是大家的看法，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
沈家的绸缎庄生意曾经遭遇经营困难，依靠沈夫人娘家的帮助才度过难关，因此出于感激，即使沈人杰不愿意，但沈家的长辈还是默许了冯采香未来儿媳妇的身份。沈人杰一早就料到娘亲会反对，但她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锦辰在一旁帮口道：“大娘，乘龙的姑姑很会做菜的，以后大家都有口福了。”
不管是站在好友李乘龙的立场，还是声援大哥，他都一定要反对那个花痴蛮横的表妹冯采香成为他的大嫂。
沈夫人想了想，“采香一心想成为沈家的媳妇，若人杰真的不想娶她，锦辰你的意思怎样？”
“大娘，你真会说笑，哈哈，这里没有我的事，我先回房了——。”
沈夫人的话一出，沈锦辰立即向兄长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寻了个藉口脚底抹油溜出了大厅。
原本指望能帮上嘴的弟弟，三言两语便被打发掉，沈人杰在心里暗骂他没义气。
沈夫人摊摊手，“看样子锦辰对采香没有那个意思，人杰，这件事你还得自己解决。如果你能摆平采香，我不反对你向李家的二小姐提亲。”
沈人杰还想争辩，沈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对丈夫说：“夫君，昨日你说新得了一盆姚黄，这会带我去瞧瞧可好？”
看着爹娘相伴走远，沈人杰今日总算是见识了自己娘亲深藏不露的手段。
群芳园中，牡丹已经开过，此际绿草如茵，杨柳依依。沈人杰与李云裳在一株柳树下四目相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柔夷。
“云裳，我好想你。”
不过数日未见，但他的感觉却是情人间的一日三秋。李云裳想要挣脱他却又不舍得，娇俏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又娇又羞的体态，让沈人杰看得更加着迷。
“为什么会喜欢我？”
李云裳低下头，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问了一个全天下在恋爱中的女人都会问的问题。记得在嵩山的那次，她打扮得不男不女，脾气别扭，而且还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群芳会？”
“有什么特别吗？”
那一年，的确很特别，他就在这园中第一次见到她，惊鸿一瞥，从此刻骨难忘。那时她穿着紫色的罗裙，长发随意地绾起，用同色的缎带束在玉颈后，细腻的肌肤欺霜胜雪。她张开双手，在牡丹花丛中忘情地旋转，裙裾流风轻舞，像是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美得出尘脱俗。然后，在离开群芳园的时候，他看到她把自己所做的点心全部都分给了园外守候的小乞丐，看着小乞丐们狼吞虎咽，她的脸上露出甜美娇柔的笑容。
从哪一刻开始，他的心被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全部占满。
李云裳微微地侧着头，丝毫也想不起来两年前的群芳会的特别之处。
“你的心里，还记着你的石维哥哥吗？”
事隔那么久，提起来，沈人杰心里还是漫过一丝苦涩。
李云裳抬起了头，“你希望我完全忘记他吗？”
“你心里一直有他的影子，我羡慕他——”，沈人杰缓缓地摇头，“若当日他真的为你还俗，终我此生只怕都不会娶亲。”
李云裳动容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为他的深情而感动。
她的眸光清澈柔和，红唇微微向上翘起，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沈人杰意乱情迷，俯下头便吻了下去。
那么久的等待，终于走到了今天，这颗几起几落的心，需要一点抚慰。
李云裳轻轻地挣扎，“唔，不要，乘龙他们就在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