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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精神深处的爱 ...

  •   一片荒芜的大地。

      这是岑潜进入雷夫精神海的第一个感受。

      没有草,没有植物,没有动物,也没有精神向导的气息,只是荒地和大大小小的陨石坑洞、裂谷。四周围的“空气”也很不安定,似乎随时都准备剿灭岑潜的精神触手。如果是精神力弱一点的向导,那么在这个精神海里待一会都变成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提治疗它。

      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岑潜皱了皱眉。这片精神海里还残留着一两丝修复的痕迹,恐怕就是训练室的医疗兵做的紧急治疗。不过不论是气息还是痕迹都已经相当淡了。大地上的创痕还在不断地加深,想来再过几分钟就感觉不到有修复过,只有肆虐在荒地的疾风。

      岑潜很了解传统派的做法。他们会尽可能地填平深谷,移去高山,让精神海里的气息变得平和起来。修补和抚慰,也许在普通的情况下还有几分用处吧,不过遇到这样的特殊情况就难免有些药不对症。

      岑潜静下心来,将自己的意识缓缓地沉入这片土地。说到底这里也不过是精神海的表层,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内部。虽然问题出在内部,但是放到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一个向导会选择进去。“只有结合是要深入内部的”,他们被灌入了这样的观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认知也是正确的。因为深入他人精神海内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只有对方的精神海彻底开放才有可能成功,毕竟就算是结合都要讲究一个适配率。所以在精神海动荡不安的情况下,理论上讲只能进行表面修复。

      岑潜却对深入精神海的把戏相当熟悉,即便如此,也只是让岑潜少去对未知的恐慌,根本性的危险仍然在注视着他。

      精神海的表层修复尚且能够让一些向导受伤,更何况是精神海的深处。精神的排他性,主体无意识的自我防御,不稳定的精神波动……不利和不确定的因素有那么多,最终构成了这场漫长的旅途。

      ——漫长到会让人觉得“自我”都不复存在的旅途。

      忘却目的,忘却缘由,只是这样继续深入下去,然后迷失其中,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被不断地灌入,让人误以为自己和周围环境本是一体。

      精神海的最深处,岑潜以为自己会看到被破坏的核心,但却错愕地感受到一股温暖到让人想痛哭的情绪。

      在那个瞬间,岑潜就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了。

      ……

      有多长时间过去了呢?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那两个人的身上。但是没有任何对现状有利的反应,两个人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几乎让人以为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下去。

      房间内除了医护人员外,基本没有剩下什么不相关人士——基本,刨除掉肖越和那个被雷夫在训练室打到骨折的哨兵。

      肖越注意到了那个哨兵,他努力地想要从记忆力挖掘出对方的名字,却遗憾的一无所获,只依稀记得那的确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名字。肖越在雷夫身边经常看到他,可能因为两个人是好友的缘故。肖越的印象并不很深刻,实际上他连雷夫都不怎么熟悉,只是在看到对方的声影时会观察一二,而这仅仅几秒钟的停顿在他的军旅生涯中着实微不足道,就像是海浪冲击而泛起的泡沫那样。

      至于对方连身上的上都没有治疗就跑到这边的行为,肖越并不想发表任何的看法,在他看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对方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落下暗伤,那也对方的选择,和他无关。

      岑潜的意识从雷夫的精神海中抽离了出来,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而实际上他此时的消耗并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大,他只是习惯性地为自己留下些余地。

      喝下一支高级精神恢复药剂,有些混沌的思绪此时又清明起来,他才发现递给自己药剂的是肖越。他有些惊讶对方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不走,但很快又明了肖越在这边才算是合适。下意识地接下第二支恢复药剂,岑潜一点都不感到羞赧地维持着惨白的脸色给自己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却是又拿了第三支。

      他早已感受到来自病房其他人的视线,回头一看,一屋子医疗兵眼睛都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要是肖越不在这里,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攻势可想而知。

      但既然肖上将在,他也不用担心这些医疗兵会扑上来。这一支试剂他喝的没有前面两□□么急,甚至还好似挺有闲情逸致的在那边慢慢品尝。迎着肖越的目光,岑潜又喝了一口。

      帝国军队的东西,不喝白不喝。

      “情况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就要等他醒来。”岑潜对肖越说。

      雷夫的情况的确是要比送过来的时候好上很多,脸上有种安睡之人特有的安详。肖越只是扫了一眼就对雷夫的精神状况有了大概的估计:“还会复发吗。”

      “当然,”岑潜挑眉,“对向导素抗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没有医学技术能够治愈。我只能保证他下次的病发时间会比较迟。”

      肖越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岑潜却在他的脸上品出了一丝失望,不由得有些汗颜。这种病症不要说是治疗,就连像现在一样暂时的抑制都是很难做到的。岑潜自认为只是个普通的精神治疗师,实在担不起这厚望。

      “那他的下一次病发……”岑潜向发声处看去,是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哨兵,他回忆了一下,才发现是和雷夫对练却被对方所伤的哨兵。

      那个人的尊容实在算不上好看,被殴打出的伤口都没有处理,当时被打成什么样现在基本还是什么样,最多就是简单的包扎。即便如此他却还待在这里,岑潜心里有了个估计,于是只是笑得暧昧不明:“星空女神知道。”

      和肖越一起出了病房,岑潜手上还顺了一支试剂。军队里的东西质量自然有保证,他许久没有喝到过这么纯正的口味,此时便有些上瘾。

      总归肖越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不知不觉地又聊起这个话题。刚才在病房里不好说的太清楚,岑潜可还记着他离开病房时那个哨兵就坐到床沿边的那一幕。到现在只有肖越和他两个人,也就可以敞亮地说话了。
      坦白的事实就是,岑潜并不认为肖越会为那个名为雷夫的士兵悲伤,他明白肖越只是为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理由才会这样关注。

      “现在找一个向导和他结合还来得及,”岑潜说,“到下一次的病发……除非有和我差不多水平的人在,否则无力回天。”

      雷夫自然不会仅仅是一个士兵,一个患有对向导素抗性病的哨兵,就算通过上校的同意,进入军队的难度依旧很高,而且岑潜觉得肖越并不会出什么力。这样一来当然可以联想对方的身份不止士兵那么简单,起码有些家世。这样的人不会没有向导结合,如此一来就很好解释了,这是雷夫自己的意志。但为什么宁愿死都不要和向导结合呢?

      岑潜只是明了地微笑。

      “不过这样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还是找个向导一劳永逸。”他笑着补完了剩下的话。

      肖越只是看了他一眼。

      “上将知道是为什么吗?”不知道为何,岑潜突然有了点聊天的兴致。

      “因为爱情。”

      岑潜有些错愕,毕竟这样的话实在不像是肖越这种类型的人会说出来的。他很快收拾掉了脸上的表情,这是肖越第一次见到岑潜有那么认真严肃的一面。

      就连在病房的时候都没有的认真。

      “是的,因为爱情,”岑潜在肖越耳边说到,他的气息是那样近,让肖越的身体开始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他很快又和肖越拉开距离,肖越一愣,才发现岑潜的房间到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向往这种感情。”岑潜这样说,肖越努力地想要辨别他的情绪。但是不论怎么想,他都无法理解岑潜语言中的狂热。

      蓦地,他又想起那个近乎可笑的罪名——恶意诱导他人产生精神性依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安上这种罪名被发放到阿德玛上呢?

      在今天之前,肖越一直都认为岑潜只是各路势力斗争的牺牲品。但是现在——这真的和他本人的行为没有一丝关系吗?

      他从岑潜的身上嗅出了一股子疯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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