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心动》简亦居士

26、第26章

　　听说秦立真进了化竞班，池浅浅和钟一鸣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男人果然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为了心上的女人，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也做得出来。
　　况且，能拉上谭川一起说服邵老师，除了秦立，也没人干得出来了。
　　“秦立，那你看看，配置银氨溶液时，为什么沉淀先是白色，然后又成了棕黑色？”
　　池浅浅坐在谭川的座位上，把化学书推到秦立面前，明摆着就是要测测他。
　　“这个问题问得好。”在熟悉的人面前，秦立倒一点也不紧张了，“硝酸银先和氨水反应，生成白色的氢氧化银沉淀，由于氢氧化银不稳定，其中一部分发生分解，所以又生成了棕黑色的氧化银固体。”
　　池浅浅和钟一鸣两个人愣在那里，面面相觑。
　　“行啊你。”钟一鸣推了秦立一把。
　　“请叫我秦大神。”
　　秦立悠悠地躺在椅子上，就算自己不会配置稀盐酸，银镜反应中银氨溶液的配置过程，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晏若在她的《竞赛指导》中，对这个反应做了很详细的笔记，要是她们在第一时间问他，说不定他能背得一字不差。
　　“这你都知道，那你昨天怎么配个稀盐酸都配不好？”谭川看不下去，开始揶揄他。
　　秦立当然不能说自己水平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是我故意的好不好！稀释个盐酸谁不会啊？我那是迂回战术，你看，她后来不就上钩了吗？”
　　男人真是不要脸起来，连什么都能胡诌。秦立正说着自己昨天和新同桌的美妙邂逅，可钟一鸣一句话就戳破了他话里的心虚：
　　“你敢说你上次期中考试化学不及格也是故意的吗？”
　　秦立脸涨得通红。
　　“嗯？故意不及格给她看？”
　　钟一鸣斜睨着他，语气中充满八卦与讽刺的味道，“你觉得一个搞化学竞赛的女生会喜欢一个化学不及格的男生吗？”
　　秦立瞪着她，想反驳，却又找不出话来，只好恨恨地盯着她，一脸赧然。
　　“我会向她证明自己的...”秦立咬咬牙，声音却如蚊子一样小。
　　放学后，秦立要去一班找晏若赔礼道歉，硬要拖着谭川一起，说是给自己壮胆。
　　他自己却没想到，把谭川拖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而且往往适得其反，这个人倒成了看自己笑话的看客。
　　刚到一班门口，就看见两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秦立连忙叫住她们。
　　见是外班的男生，还未等他开口，一个女生就已经开始冷冷地打发他：“别想了，回去吧。”
　　“什么？”秦立一头雾水。
　　“你还不明白？任何男生的情书，晏姑娘一概不收。”
　　两个女生嘀咕着从秦立身边走过，看着秦立悻悻难平的样子，谭川憋不住想笑。
　　其实更好笑的还在后头。
　　秦立伸着脖子，从后门望去，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晏若正安静地坐在中间第二排，不知在做什么题。她旁边几个好事的男生扫地时看见秦立，故意朝她咳嗽几声，晏若疑惑地转过身，却直接和鬼鬼祟祟的秦立四目相对。
　　秦立吓得石化在原地，不等晏若反应过来，竟缓缓地摆摆手，傻兮兮地向她道了一声“嗨”。
　　晏若看着这个头发乱得像鸡窝的男生，面露几分傻气，虽谈不上厌恶，却也没有半点好感。她放下笔，很快走到他面前，问他来干什么。
　　见女神走来，秦立兴奋地指着自己，问她：“你，你还记得我吧？”
　　晏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甩下一句“没什么事我回去了”，秦立连忙把她叫住。
　　趁晏若转身，他看见她校服衣角还挂着那个洞。
　　“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啊。”秦立嗫嚅着打开书包，翻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你那个衣服，学校肯定断货了，一时半会也买不到。这是我表妹的衣服，她刚来济才半个月就转到外地去了，反正她也用不到，我姨妈给我的时候还是新的，你看看可不可以将就一下。”
　　“不用了谢谢。”晏若还是很有礼貌地听他说完，再干净利落地拒绝。
　　“可你这校服……”秦立指着她的衣角，欲言又止。
　　“没事，我爸派人去厂商那里订制了一套，应该明天就会到。”晏若看着秦立尴尬的样子，还是补充了一句，“关于学习的事，我爸一直想得比我周到。”
　　“哦，晏叔叔平时那么忙都还想着这些小事，看来真的是很爱女儿了。”秦立只好把校服收好，呆滞地回应着她。
　　“不，学习的事对他来说是大事，怎么会是小事呢？”晏若摇摇头，转身准备回到教室，却又被秦立叫住。
　　“那个，还有个事。我能不能问一下，下周的化学公开课，你入场券上写的是第几排啊？我有个同学，到时候想找你请教一些化学竞赛方面的问题。”
　　秦立慢吞吞地解释着，但眼睛不敢朝她看。
　　“化学竞赛？”晏若转了转眼珠，“什么问题？你跟我说，我给你讲，到时候你转述给他就行了。”
　　秦立连连摆手，倏地又故作镇定起来，“具体的问题他没跟我说。你看，我也是搞竞赛的，他要是给我说了，我肯定当场就给他解决了啊，哪还用得着来麻烦你啊？”
　　晏若充满好奇地望着他，眼神里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屑，又怕伤了他自尊心，斟酌一番，才轻轻回了他一句：
　　“那麻烦你了。”
　　秦立愣在原地，眼瞧着女神一步步走进教室，心里情绪一波翻涌。
　　谭川靠在栏杆上，听完他们的谈话，憋着笑，脸都快要鼓成一个气球。

　　受伤的秦立发誓要让女神见识一下自己的本领，却苦于化学苦海，实在深不可测。要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提升化学成绩，已然是不可能的事。要干就要一鸣惊人，用实际行动向女神证明，自己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学渣，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这使得他不得不又一次依赖谭川，化学方面的东西，他懂得比自己要多得多。
　　秦立本来想让谭川琢磨一个化学实验出来，自己学会了好在晏若面前展示，让她领略一下什么才是“化学之美”。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早在若干年前，邻省的振华中学就有一位大神，曾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站在校园的鱼池边上，手里拿着一瓶钠，大声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宣称“科学与艺术最终会殊途同归”，结果一瓶小小的钠倒下去，“轰”的一声，把鱼池给炸了，把发型给毁了，也把教导主任给引过来了。
　　这是为真理、为爱情不顾一切的英雄啊。
　　如果他俩能和这位前辈生活在同一年代，一定会跨越千山万水与他义结金兰。
　　“要干就干票大的。你敢不敢？”
　　谭川左思右想，拍拍秦立的肩膀，还真想出个法子。
　　“敢啊，怎么不敢？你见过你爸爸什么时候怕过的吗？”
　　秦立故作豪爽，但一听谭川的主意，霎时软了下去：“你这样干……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完蛋了你。”
　　“老子是在帮你。”谭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哪个爱情不是充满风险的投资？”
　　秦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咬牙，算是和谭川上了同一条船。

　　每当放学人尽之时，必是谭川这等活跃分子的作案高峰期。白天不敢顶风作案，放学之后，人烟渐稀，月黑风高，倘能在学校里随意穿梭，便不禁颇有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优越感在里面。济才作为“河东省好学生的摇篮”，几乎未有此类生物存在，可谭川偏偏是个例外。
　　星期五放学，谭川和秦立早早就避开若干监控，背着书包溜到教学楼五楼的厕所里，从洗手台旁的墙边，探出半个脑袋，一直蹲守到实验室老师锁门离开后，才一股脑钻进厕所戴上头套和橡胶手套，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谭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搞到两副黑色头套，笼在脑袋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活像刚被捕捉的犯人。
　　可遇到池浅浅和钟一鸣时，“犯人”也有其相当的威慑力。
　　转角，楼梯间美丽的邂逅，眼疾手快的捂嘴，才消得一场尖叫之祸。
　　“你们在干嘛啊，戴个头套装什么恐怖分子？！”
　　池浅浅推开谭川的手，喘着气质问他。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跟上来干什么？”谭川没好气地回道。
　　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们，不是惊喜，真是惊吓。
　　“切，早在今天上午你们就不对了。今天星期五，池浅浅没晚饭吃，整整一天，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钟一鸣忿忿地对谭川说。
　　“就凭这个？”谭川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当然。”钟一鸣自信满满，“你不懂，女生的第六感，总不会差。”
　　如果第六感真的如此有用，那谭川倒还真得重新评估一下，钟一鸣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生。不过，她们能一路紧跟过来，还是靠了池浅浅的敏锐观察。一个下午，谭川和秦立一下课就窝在座位上，密谋讨论，她本来以为两个人放学后又要去网吧，没想到下课铃一响竟朝楼上跑去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两个女生再往前进一步，否则将会进入走廊的监控范围。
　　谭川和秦立走的楼梯，是教学楼最边缘的辅梯，没有安装监控，但每层楼的走廊，监控都是打通了的，每走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无奈，谭川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声音向她们解释。本以为她们会为自己要去干的“坏事”大惊失色，可事实却并没有想象那么糟。
　　等两个人向她们告别，正准备“奔赴刑场”之时，池浅浅忽然拉住谭川的手，呆呆地注视着他。她一字未说，只是静静地望着，明知道谭川要去“闯祸”，却怎么也说不出阻拦他的话。
　　许久，她才小声地冒出三个字：“小心点。”
　　池浅浅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谭川差点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