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心动》简亦居士

25、第25章

　　“我要报名化竞班！”秦立回到教室，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说出这句话，惹得谭川想笑。
　　谭川伸出手，想翻翻秦立手里那本《竞赛指导》，却被秦立一把躲开。
　　“怎么？有秘密？”
　　“那当然。”秦立不屑地瞥了他同桌一眼，“这可是我女神的书，哪能让别人随便看？”
　　“什么？！”谭川冷笑一声，惊讶中透着一丝怀疑。
　　但等他听到秦立的复述后，开始对面前这个痴情男子啧啧称叹。
　　秦立还没想好怎么把这本书还给晏若，如果现在马上跑到一班给她，总觉得有些唐突。他说，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之时还给她，这样才能发挥出这次机会的最大效益。
　　“你也一起报名吧，我一个人还是有点虚……”
　　秦立凝视谭川许久，终于说出他的心声。毕竟，上周期中考试化学又不及格的他，要报名化竞班，肯定要准备一套说辞。而他的说辞，就是要“反客为主”，以陪谭川一起报名为由，浑水摸鱼进去。
　　为说动谭川，秦立足足承包了他两个星期的早餐。
　　终于，禁不住秦立的软磨硬泡，加上谭川的辅攻，邵老师终于同意秦立暂时加入化竞班以待观察。其实不说邵老师也知道，当初第一次招生时，听说唯一的女生晏若在这个班，多少男生对这个班趋之若鹜，一两个月后，又有多少人抱着惨不忍睹的分数灰溜溜地离开。
　　按照化竞班的遴选制度，不出一个月，秦立肯定会被淘汰出局。
　　可是秦立才管不了那么多，美好日子即将来临，能逍遥一天算一天。
　　不过，秦立来到化竞班培训的第一天，日子就过得并不那么舒坦。

　　为不耽误正常课时，化学竞赛的培训都安排在周三晚上进行。化竞班在教学楼五楼拥有两间教室，一间用于教理论课，另一间是实验室，用于上实验课。很不幸的是，秦立来上的第一节课，是一节每个人都要动手操作的实验课。
　　等到上课铃响了，谭川和秦立才匆匆赶到实验室。除了他俩，全班二十四个男生，一个女生，照理说应该让他俩坐在一起，可当秦立经过晏若旁边那个空位时，谭川故意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推到那个座位上。
　　虽然这一推没把他推下去，但接下来邵老师一声怒喝，吓得秦立扑通一声坐在了那个令人虎视眈眈的座位上。
　　“还在磨蹭什么呢？上课了听见没有！赶紧找个位子坐下！”
　　秦立滑稽的样子成功引起晏若的注意。她微微凝眸，上下打量着这个没头没脑的男生，好像不相信他是来搞竞赛的。
　　在女神面前，秦立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机械地朝晏若伸出手，发抖着道了一声：“你好，我是三班的秦立。”
　　晏若疑惑地看着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很冷吗？”
　　秦立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试着凑到晏若面前，小声问她：“你...上午是不是去了图书馆？”
　　“对啊。”晏若点点头。
　　秦立有些兴奋地拉开校服拉链，将怀里那本《竞赛指导》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她，“这是你的吧？”
　　晏若接过那本书，还是热乎乎的。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到把书藏在这种地方的。
　　她报以一个无奈而平静的微笑，附上一句礼貌的谢谢。
　　其实，就算这节课没有书，她也能听得下去。
　　“对于蛋壳中钙含量的测定，今天我们讲酸碱滴定法，大家把书翻到第78页。”
　　邵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下实验原理，秦立愣在座位上，没书的他只好四下张望。晏若见他可怜，将摊开的书挪到桌子中央，秦立怔怔地望着她，又惊又喜。
　　“这本书……哪里有卖的啊？”
　　秦立试图抓住机会，进一步搭讪，可人家晏若目光就没从黑板移开过。
　　“不知道，认真听讲。”
　　她一句话就切断了秦立酝酿的所有搭话后续。
　　秦立耷拉着头，自觉无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实验桌，桌上放着待会实验要用的试剂和器材，总比台上邵老师讲的天书要有趣得多。他记得自己只在初三时进过一次实验室，而且老师为了安全，只允许四个人一组，每组做一次实验。那次实验全程都是搭档在操作，要说这些瓶瓶罐罐，他还是第一次摆弄，自然有一种相当的新鲜感。
　　他拿起了桌上的一瓶无色溶液，标签上贴着“氢氯酸”的字样，可他左看右看，觉得这个液体明明就是水啊。
　　他缓缓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钻了出来。
　　晏若马上起身，把旁边的窗户打开，然后很无语地抢过那瓶溶液，替他把瓶盖盖上：“你干什么？这可是盐酸。”
　　前排的几个同学闻到了异味，纷纷转过头来。秦立尴尬地坐在座位上，惊出一身冷汗。

　　“哦，盐酸啊。”秦立若有所思，故作镇静地解释道：“我就是闻闻，看有没有过期。”
　　晏若愣了愣，眉头微皱，“闻闻？这是浓盐酸，你怎么闻？”
　　“就这样闻啊。”秦立把盖好的试剂瓶凑到鼻子下面，还用手扇了扇。
　　这可能是个傻子。
　　晏若摇摇头，将目光放回讲台，不想再搭理他。秦立疑惑地打量着手里的溶液，不明白女神为什么突然把他冷落。
　　佛家讲究因果循环，道家讲究福祸相依，秦立今天算是深切体会到了其中的哲理。前一秒还沉浸在跟女神坐同桌的喜悦中，后一秒就因为自己的愚蠢让自己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而且，还不止一次。
　　邵老师讲完实验原理和注意事项后，每个人开始动手操作。面对桌上的一大堆试剂，秦立一片茫然。
　　秦立目光扫了遍书，又看见同桌拿出那瓶浓盐酸，才决定开始配制书上那要求的0.5mol/L的稀盐酸。
　　他戴上手套，准备大干一场。
　　秦立学着晏若，左手拿着量筒，微微倾斜，右手将那瓶盐酸缓缓倒入其中。他生怕倒多了，一直提着心盯着量筒的刻度条，到了20mL处，连忙将盐酸撤下。
　　可书上要求的是要量取21mL的浓盐酸。
　　他取出一支崭新的胶头滴管，从试剂瓶里吸了盐酸，颤抖地悬停在量筒上方，不敢下手。
　　一毫升的差距，对这个第一次亲自上台操作的人来说，太难控制了。
　　秦立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屏息凝神，眼神死死咬住那条刻度线，拿着滴管的手却悬在上空，像一尊石雕，足足与一个量筒对峙了五六分钟。
　　晏若一眼瞥过去，自己氢氧化钠溶液都配制好了，这个傻子连盐酸都还没量取出来。
　　她决定帮帮他，单纯的只是帮一下，免得他再僵持下去浪费试剂瓶里的盐酸。
　　晏若一把将秦立手中的量筒夺去，却把高度紧张的他吓了一跳——
　　怎么能让女神帮自己做呢？他拿着胶头滴管，转过身，想要拿回量筒，却手一抖，将滴管里的盐酸给挤了出来。
　　一大滴浓盐酸落下去，直接把晏若的校服外套烫了个明明白白的洞。
　　秦立吓傻眼了，此时此刻，晏若任何一种激动的反应，都将导致他与这个教室永远无缘。
　　可晏若只是浅浅蹙眉，微微瞟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仍旧从容地给他量取好盐酸，将量筒推还给他。
　　还未等秦立道歉，她轻轻把外套脱下，叠在书包里，安静地说：“下次小心点，这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次？还有下次？秦立越是惊喜，便越感惶恐。
　　“那你的校服……”
　　“没事，我再添置一套就行。”晏若回得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秦立差点忘了，晏若的家境，是十个他也比不上的。
　　“哦。”秦立识趣地退回自己座位，声音很小，“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晏若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地继续着她的实验。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平静得却让秦立愈加愧疚。
　　秦立小心地抬起头，静静注视着这个女生淡雅的侧容，安静却有些冷漠。脱去校服外套的她，里面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衫，系以纯莹的丝带，衬出她落落大方的清新与独立。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秦立越挫越勇，暗暗为自己打气。
　　“登攀”当然不是为了高攀晏氏千金，而是他觉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优异还是普通，只要用心，都不能成为追求梦想的屏障。
　　可能晏若，就是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