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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迷雾锁 ...

  •   萧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这一趟突如其来的风寒让他四肢发软,但经过了一晚上便好上许多。

      当锦深端着药碗在门口徘徊的时候,就见着这样一副场景。

      昨天从锦佑口里传的还高烧不退的男人,今天已经气色红润,面无苍白之色。

      锦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手上的物什有些多余。

      却听那衣冠胜雪的仙人开了金口:“昨夜是否有人来过?”

      锦深愣了一瞬,随即匆忙道:“应当是没有的,锦佑整晚跟我待在一起。”

      至于其他人,更是连进入内室的资格都没有。

      萧玉不免有些困惑,他昨晚烧得迷糊,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服侍,而且那人给他的感觉熟悉得很,如若不然,他不会这么不设防。

      只是这偌大的墨玉楼,唯一跟他算是熟悉的尚且只有锦深锦佑两人。

      还有谁呢?

      萧玉握紧了佩剑。

      “……楼主?”锦深看人神色有异,心里猜想莫不是昨晚有人闯入,但主人没提,他这个做小厮的也不能没话找话,“这药还需要吗?”

      萧玉瞥了他一眼,摇摇头,示意他先退下。

      那么到底是谁,在不惊动墨玉楼守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溜进了他的寝殿,还来无影去无踪。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

      不可能的。

      那个人,明明在三年前就失踪了。

      *

      如今这天下名义上是由皇宫里的那位管辖,但天高皇帝远,武林之中,大概率还是由各个门派掌控着,所谓的皇朝,不过就是个已经被架空了壳子的安居地。

      只不过这些年来门派之争有所衰落,大约是被三年前那次围剿给伤了神,几大家族也对争个高下不再那么看重。

      自从那事之后,武林好似被换了血,墨玉楼在正道之首摇摇欲坠,但也没人敢轻易挑衅。

      但若是在三年前,那可就说不准了!

      谁不知道正邪不两立,歪门邪道为所谓的正道之士不容,但论到深恶痛恨,必然要说到邪道之首的云霄殿。

      这名字乍一听好像是个仙门世家,可世上谁人不知里边住着个大魔头,修的是奇门诡术,重欲骄淫,整个一宫殿修葺得是富丽堂皇,比宫里那位三千佳丽还多上几倍。

      直教人发指。

      “啪。”说书人拍响了惊堂木,绘声绘色地将传闻讲的是津津有味,许多围着听书的客人都等着他的下一幕。

      “谁不知道当年的云霄殿跟咱们的天下第一楼墨玉楼水火不容,大魔头洛九泱可是被墨玉楼楼主亲手所诛,足以见得,咱们的仙长可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说书人嘴一停,熙熙攘攘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大魔头死得好,酣畅淋漓!

      传闻这洛九泱杀人无数,他手上的尸首可堆集成山,更有传言说他无恶不作,甚至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更甚的是,被他手下抓回去的那些清白姑娘也无一例外,难逃魔掌。

      他这一死,可不就是大快人心了吗?

      角落里往嘴里扔着花生米的男人嗤笑一声,实在是听不下去,把斗笠往头上一戴,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茶楼。

      洛渊压低帽沿,从拥挤的人潮之中穿梭过去。

      他穿得一身正红色衣袍,乍一看像是要成婚的郎官,免不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又因为其衣着非富即贵,又少去那些想要搭讪的人。

      洛渊悄无声息地避过那些凑过来的人,头一次觉得红色是如此碍眼,但他存留的银子不多,更多的甚至是昨晚在墨玉楼里顺手牵羊得来的,他从前挥霍无度,到现在了也不知收敛为何物,因此不过短短一天,腰包里的细软就被他花得几乎一干二净。

      中午得以饱餐一顿,晚上就无能为力了,但他可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稍加思索,便想出了主意。

      待在墨玉楼里的萧玉也察觉到自己的荷包被偷,他在短暂的惊诧之后迅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五味杂陈。

      但也理所当然。

      若说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敢大着胆子来偷墨玉楼楼主的钱袋,世间可不就仅此一位吗。

      他慢悠悠地嘬着茶,坐在上座的紫檀椅上,不慌不忙,就像早已胸有成竹。

      可楼里的众人不禁惴惴不安,楼主大白天的抽什么风,就光盯着他们做活了,鬓下渗出汗水,锦深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

      过了大寒,京都的天气逐渐回暖,虽然依旧冻人,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刺骨。锦深可不敢再去触楼主的霉头,那几大堆雪扫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能乞求某位大爷手下留情,给他留点脸面,可千万别再让他丢人了。

      可当他直起腰背,银针的破空之声传入耳帘,锦深全身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动作。

      上座的萧玉似乎毫无察觉,吹了吹还微烫的茶水,抿入一口。

      就见锦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抹布,以一种无法言明的姿势朝着楼主走过去。若仔细点能看得出他的四肢有些微的僵硬,表情隐约痛苦,但却无能为力,只能按照身体的动作行事。

      他伸手就要去端萧玉放在桌上的茶盏,却被人用折扇打了一下手,疼得他想当场叫出声,锦深汗如雨下,顶着莫大的压力:“……楼主,我给你换茶水。”

      萧玉把茶盏移开了些,淡淡道:“还热着。”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你了快走吧。

      锦深动作不听使唤,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拿过抹布的脏手妄想触碰到青花瓷盏。

      萧玉眉头一皱,冷若冰霜:“滚出来。”

      锦深的动作霎时停滞空中,他空悬着手身子僵硬,看上去滑稽得很。全身上下直流个眼珠子可以转动,若非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额间的密汗,还真得以为这小厮胆大妄为了。

      躲避在石柱后面的红色身影一闪,款款走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他把帽沿压得极低,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容,但萧玉仍旧在看见红衣的刹那失了神。

      下一秒折扇破空而出,直击对面人的脸颊。

      那红衣人借势往后倾倒,堪堪避过了凶猛的飞扇,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一把掀飞了斗笠,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容颜。

      萧玉脚步一顿,心神不宁,攻击的动作瞬间慢下来,对方就赶紧趁着这个差错向一旁躲避,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那人无奈一笑:“我就开个玩笑嘛。”

      下一秒迎接他的,是闪烁锋利的刀剑,洛渊连躲都不躲,轻笑着静等萧玉的刀锋直冲上前。

      在快要接触到鼻尖的时候,那柄剑才突然顺着他的脸颊擦过,向旁边划去,刀锋锐利,斩断了一根发丝。

      场面瞬时寂静,洛渊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还不知死活的勾了勾嘴角,抬抬手,尚在锦深腰部的银针就飞回他的衣袖。

      解除控制的锦深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下坠力给扯到地上,他一个踉跄,宁愿伸手在地上支撑一把,都不敢让脏手碰到干净的紫檀桌。

      洛渊吹了声口哨,笑眯了眼,示意他赶紧退下,锦深愤愤不平地剜他一眼,再来不及看萧玉的脸色,就仓皇而逃。

      暗道这龟孙又害得老子遭罚!

      庭院一时鸦雀无声,萧玉把剑垂在手下,无言睨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洛渊若无其事上前捡起地上的折扇,再轻松一展。看到其中熟悉的景色,他连眼底都带了笑意:“多少年了,你还留着呢。”

      封入剑鞘的声音,萧玉背过身子,嗓音清冷:“与你何干。”

      明显就是赶人的语气,若不是洛渊脸皮厚了点,说不定此时就没脸再死缠烂打了。可他多清楚萧玉的冷面热心,哪有就这么被斥退的道理,还不忘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楼主可否赏脸让我蹭个饭?”折扇在他手里无数次的开闭。

      萧玉轻皱眉,明明心里像是遮了一块布,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出口,抿紧嘴唇朝前院走去。

      洛渊将折扇轻轻在自己的手上拍了一下,眼睛咕噜一转,转身的同时舔舔嘴唇,嘴角是化不开的笑意。

      “楼主别走那么快嘛。”

      萧玉闻言,不仅没觉得失礼,步子反而迈得更快了些。

      可谁知身后突然贴近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他根本毫无防备,准确来说,是完全把自己的后背亮给了身后那个人,没在意洛渊的小动作。

      等到那长剑接触到萧玉的腰带,却又诡异地轻轻一卷,紧贴着楼主的腰腹软成了绸缎,绕作一圈。

      萧玉好像这才发觉自己被束缚住,用手拨了下却完全无法挣脱,他忍不住瞪了一眼后面慢悠悠跟上来的始作俑者。

      那软剑必定使用了上等的矿物,在主人的操纵下软硬皆施,硬时削铁如泥,软时却轻如丝绸,一般人费尽心思都斩不断。

      更何况,这人到底想没想斩还有待考究呢。

      萧玉目光浅淡,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故人,而是临街而遇的陌客。他意思性地挣脱两下发现没有办法就放弃了,完全没有一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像极了待宰的小羔羊。

      可任谁都清楚,这羊羔可从来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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