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苦瓜不见了

8、爱即利器

　　走出麻辣烫店已经将近九点了，伍明洋告别了张国良，转身向家的方向慢慢地走。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小宇，分手的事情我同意了。你好像真的没那么爱我了，我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这会显得我所笃定的爱情不堪一击，让我觉得我的爱有些廉价，但其实死死揪着执念也昂贵不到哪去。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幸福。”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还没等那边出声，
　　他就挂断了电话，挺直了背加快步伐往家走去。

　　黑暗的小巷子里，几盏点亮的灯像是黑夜里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你，不言不语。

　　第二天张国良起了个大早，也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案子，也可能是昨天吃太咸了，还不到六点他就醒来了。

　　身旁的妻子迷迷糊糊地问：“怎么这么早啊？”

　　“睡不着，”他换好衣服，给妻子掖了掖被子，“你再睡会儿。”转身走出了卧室。

　　洗漱过后，张国良觉得精神了不少。儿子也还睡着呢，他走进厨房，准备为妻子和儿子做个早餐，他几乎是没做过这种事情，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做好了。

　　鸡蛋煎的并不美观，紫薯燕麦粥也差点糊掉，好在面包热的还不错。

　　等做完这些，妻子也醒来了，她惊讶得看着张国良，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幸福笑意。

　　爸爸第一次做早餐，儿子很给面子，吃得光光的，还不停的夸赞着。

　　张国良觉得满家的烟火气让人莫名得迷恋。

　　差不多6:40左右，张国良开车到郭儒父母家的小区，昨天郭母的反应让张国良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在楼下健身器材那里张国良见到了郭母，她坐在花坛的台阶上，眼神呆滞，手里提着几个包子和两杯豆浆，微微还能看得到些许冒出的热气。

　　初冬到底还是冷的，张嘴都是哈气。张国良脱下羽绒服披到了郭母的身上，郭母愣愣的转头，“你是昨天的那个张警官吗？”

　　“对，我是。”

　　“你是来……？”

　　“我来和您了解一下郭儒。”

　　郭母垂下眼眸，低低地出声：“可现在我觉得我也不了解我的儿子。”

　　郭家。

　　相比杨洁和郭儒的房子，郭家就接地气多了。
　　老式端正的家具，常见的家用壁纸，唯一亮眼就是窗台上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了，可惜张国良并不认识是什么品种。

　　郭母把早餐放到盘子里，陪张国良进了郭儒的房间。郭儒的房间和整个家的风格一样，没什么新意。

　　张国良想起自己儿子的房间的壁纸是他自己选的，孩子们普遍喜欢的卡通动漫，被子图案也是一个什么小狗，把他喜欢的不得了，在张国良看来，小孩子的玩意简单幼稚，不过儿子喜欢他也没反对。

　　“你们在这个房子住了多少年了？”张国良问。

　　“从他出生就一直在了，”郭母想了想：“差不多30年了吧。”

　　张国良翻着看了看郭儒书架上的书，都是什么四大名著，中外必读，还有一些专业上的书籍，“郭儒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是不是很好的？”

　　“嗯，他一直很让我和他爸爸骄傲的。”

　　有一本被夹到角落的书引起了张国良的注意，是一本连载的那种漫画杂志。书很新，除了前两三页，后面都没有翻动过，新书书边是很锋利的，而这本书居然还保留着这种锋利，看来郭儒也不是很喜欢看它。

　　张国良放下书，一回头就看了床头正上方贴着的海报，那是个欧美女人，穿着清凉露骨的比基尼，身材性感又丰满。他诧异地看着郭母，他实在是没想到郭儒会喜欢这种风格。

　　郭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是他高二的时候买的，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进来就看到他在贴这个，我让他不要贴，他不听，就要贴，我上手夺，他突然就像发疯了一样，狠狠的瞪着我。”郭母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后来，我没收了这个，他就回卧室摔东西，第二天也不去上学，实在没办法，我就由他了。”

　　张国良沉默了，空气凝固，他好像看到了17岁的郭儒，一脸固执的守护着这张海报，郭母不理解他，可能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

　　“郭儒为什么会选择和杨洁结婚？”张国良问道。

　　郭母一下语塞了，好几秒后她开口说：“他选择了她。”

　　“可他不幸福，”张国良说：“他选择的不是爱情。”

　　郭母垂着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她看着张国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是爱情，他选择的是爱情。”

　　感受到了张国良探究的眼神，郭母继续说：“他喜欢杨洁的，至少一开始是的，刚遇到杨洁时，我从来没有看到我的儿子那么开心，脸上眼里语气中全是欢悦，藏都藏不住。”

　　“那他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杨洁不喜欢他，我劝他，他说他想要的是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喜欢他最好，不喜欢他，他也能接受，至少他还可以拥有她，”郭母声音沉静的说：“可是后来，他没有做到，他开始想要杨洁的爱情，想着杨洁可以给他相同的回应，他已经忘了一开始想要的只是拥有她而已。”

　　爱而不得，可悲。得而不爱，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