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苦瓜不见了

9、欲言又止

　　张国良叹息着郭儒的可悲，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杨洁。她像尊雕像一样，注视着前方，此刻她的眼睛呆滞无神，但隐约看得到一层雾气，张国良想，她应该是听到了。

　　郭母也看到了杨洁，语气有些僵硬：“你来干什么？”

　　杨洁回过神来，低下头翻找着包包，再抬起头来，眼里的雾气已然不见，“我收拾郭儒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个，”她递过来一张存折，“我记得他以前说过，这是他给你们存的养老钱。”

　　郭母接过来，一直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低声抽泣着。

　　杨洁走近，轻轻地拍着郭母的肩膀，“妈，还有我。”

　　张国良走出郭家，心头有点闷，他见不了失去至亲的那种悲痛场景，感情总是人的软肋。

　　郭父一早就醒了，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看着就让人揪心。
　　他没再打扰郭父，就直接出来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杨洁，问：“你回家？”

　　“不回，只是不想一直待在这儿，”杨洁眼眶红红的，“我和他爸妈一直都不怎么亲近，即使在这种极其需要关怀的时候，到底也还是别扭。”

　　“你从来都没想过他爱你是吗？”

　　“他从来没说过，我也从来都没问过，”杨洁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去期待爱情。”

　　“你爱过他吗？一瞬间也好。”张国良问。

　　杨洁侧过身，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我爱他的，不是一瞬间，是一直。”

　　回去的路上，张国良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杨洁的话，“一开始我不喜欢他，后来慢慢的，我开始依赖于他的存在，提早回家的时候，就盼望着他也可以早点回来，一起吃个饭，看看电视，就很好。逛商场的时候想着给他买件衣服，但我发现不知道他的尺码，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不了解他。可我想了解他的时候，我感觉得到，我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婚姻伙伴，不是爱人，因为他永远那么冷静，说好听点是理性，说难听点就是冷漠。我不允许我的爱不被重视，所以我决定不再爱他，也不期待我们的感情。

　　他爱我，我不知道，我爱他，我也没有告诉他，仔细想想，成了后来这样，还真是咎由自取。”

　　张国良其实一向不重视这些儿女情长，他觉得爱情这种事情，虚无又缥缈，可有可无，反正没有又不会死人。

　　但这个案子打破了他一贯的认知，他慢慢觉得，原来没有爱情，真的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