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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三桅船 ...

  •   楚留香带着一番风尘回到他的三桅船上时,并没有获得想象中往常三个红颜知己的嘘寒问暖。他心里疑惑,往常这时候,至少李红袖应该在甲板上。忽然,船舱里传来一阵少女的欢笑,楚留香马上听出了那是宋甜儿的声音,她总是带着吴侬乡音,笑起来也别有韵味儿。
      楚留香心里了然,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间,忽然放声喊道:“蓉蓉,红袖,甜儿,我回来了!”他这一声把房里众女吓了个不轻,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了门。李红袖插着腰挡在门口,没好气地道:“好啊,你一回来就吓唬我们!”楚留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哎呀,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李红袖还是不让他进去,知道苏蓉蓉开了口:“好了,红袖,让他进来吧。”李红袖美目瞪了他一下,才闪身让他进来。
      “还是蓉蓉——”楚留香倏地顿住了,他在船舱里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少女——一个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更美而有韵味的少女。她鸦羽色的长发柔顺如缎子,一部分用一只镶了一块绿松石的累丝镂花金步摇松松挽起,余下的披散在颈后。她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手如柔荑,十指青葱,腕间一只水绿的翡翠镯子,更显得她的手精致水嫩。她丰盈有度,身姿绰约,数不尽风华绝代。她有一双远山一样的黛眉,一双水润的不点而朱的唇瓣,还有眼尾轻轻上挑的嫣红。然后他撞进那双深黑的眸子,浓墨的色,清冷的神。
      【你是仙女吗?】他晃着神,差点这样问。这样的姝色,真的属于人间?楚留香阅美无数,处处留情,却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张脸、一个人能随随便便牵动自己的心神,能让风流潇洒的盗帅失态,甚至升起了和她——只和她一个过一辈子的想法。这不像以往的楚留香了,可他却该死的觉得甘之如饴。为这样一个人改变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哎呀,你看他!”宋甜儿搂住少女将她带离楚留香直勾勾的视线,娇声斥道。“哼,男人,看见美人儿就移不开眼了!我们昙昙都要被你盯怕了!”李红袖在一旁数落道。苏蓉蓉抿唇微笑,谁也没注意到,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阴昙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在场其他人看不到的游戏界面上,表示苏蓉蓉的小黄点已经悄然变红。他看着苏蓉蓉名字后面备注的【兰花先生】,在心里冷笑了下。
      ——没错,这个美到让楚留香都失态的“少女”,就是阴昙。楚留香晃过神来,又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看阴昙,便对苏蓉蓉说:“蓉蓉,还没介绍呢,这位姑娘是......”他看阴昙带着佩剑,便知道是武林儿女,故而也没有讲什么虚礼,尽管阴昙看起来真的很像大家闺秀。阴昙看着楚留香极高的好感度挑了挑眉。
      “这是阴昙,是神水宫弟子......是来找你的。”“找我?”楚留香惊讶了,神水宫一向行事诡秘,他和神水宫可没有什么交集。阴昙犹豫了一会儿,把头垂下去,很不好意思似的:“神水宫里......最近丢了一瓶,嗯,天一神水。”楚留香知道天一神水,那是只有神水宫才有的一种毒物,宫里人都称它为“重水”,人若服用一滴,便会顷刻毙命。这种东西如果流落出去一点,都将成为武林大患,何况还是一整瓶?只是阴昙来找自己......
      “我想请香帅帮忙。”帮什么忙自不用说,当然是寻找天一神水。“天一神水是宫中至宝,又是毒物,不便外流。香帅武功高强,在武林中声名显赫,交友广泛,为人正直又古道热肠,在整个明国武林,我找不出来任何一个别的这样可以帮忙的人了。”阴昙一开口,便给楚留香带了一顶高帽子,却让人挑不出错处。其实真实情况远不是阴昙所说的这样,神水宫里的人很多都怀疑楚留香,毕竟他有登峰造极的轻功,说不定就能出入神水宫如无人之境。“这......”楚留香还是有点犹豫,他不问也知道这里面水很深,他其实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只是这是阴昙的请求......
      “我向香帅保证。三个月后,如果找到神水,便是香帅仗义相助;若没有找到,无论盗贼是谁,这事自然牵扯不到香帅。”阴昙话说的诚恳,楚留香只好顺势答应。阴昙便约定,住在周边小镇的客栈里,每日去打探消息。楚留香则去联系他在江湖上的那些朋友,看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若楚留香要外出寻找,阴昙自当相随。楚留香察觉出阴昙每天来访意在监视,也明白自己在别人眼中不像阴昙所说的那样“清白”,但他身子不怕影子斜,仍然试图让阴昙留在船上,但被阴昙以“行动不方便”的理由拒绝了。其实阴昙是怕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会刺激到苏蓉蓉,可不能让她妨碍自己的计划。楚留香也明白神水宫弟子规矩森严,只得同意。他忽略心底那点小小的遗憾,点头不再做声了。
      “对了,昙昙,神水宫怎么派了你来?”李红袖消息灵通,知道阴昙是神水宫少主,也疑惑这种寻物的事儿怎么会让少宫主来。“因为那瓶神水......正是我的。而且很快......我就不会是少主了。”阴昙走到窗前,看着如血的残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迤逦。房间里几人忽然肃了神色,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开来。
      “......我先告辞了,晚了不好找宿处。”最后还是阴昙先起了身离开。他按着佩剑,没有回头,玉足轻点海面,凌波微步不过如此。海风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背,夕阳给他披上带着金光的红纱,脚下是一圈圈荡开的波纹。
      待人从海面上消失了,楚留香才收回了目光,从甲板回到了船舱。而苏蓉蓉在桅杆的阴影处静默着,眼睛瞟向衣摆上精致的兰花绣面。
      太阳从海平面上沉了下去,桅杆沉默着伫立在夜里,就像站在它旁边的人一样。
      宋国,莆田少林寺
      今天的月亮很亮。
      无花坐在禅房里,抱着一个匣子。打开夹层,正是那瓶天一神水。无花将神水给了一部分给南宫灵,大头却还在自己这里。还有这个瓷瓶......无花一只手的拇指摩挲着瓷瓶上小小的朱红的私印【阴】,另一只手握紧了白玉菩提的念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三桅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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