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狄]十荒》染井千世

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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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之上。

　　仙云缭绕着半浮空的高塔，塔尖熠熠生辉光，在静谧的午夜中与远处苍穹的月亮交相辉映。九荒与八荒共有着日月星辰，春夏秋冬，地上的人们传说天上神仙掌管万物更替，日月初生，可现在看来，这些传说到底是站不住脚了。偌大的九荒只有这么一个神仙，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也难操纵得了那么多。

　　原来日月星辰、春夏秋冬、山川湖海，万事万物的更替早在盘古神创世，一手推开天地，鸿蒙初破那一刻起，就有了它们自身的轨迹，自此日升月落寒来暑往皆有规律。从来就不是神官执掌、仙子操纵。

　　皓月辉光从窗子射进来，照亮虹云仙官节骨分明的手。他手中细细的捏着一根金色光线组成的针，针眼连着血红色的线。他将针刺入玉床上仰躺着的男人胸膛，而后一点一点仔细的穿针引线，他缝补的不是别的，而是男人身上骇人的血洞——从背后到前胸，穿透整个身体的血洞，而且不止一个，密密麻麻，将这个男人俊美的身材摧残的丑陋恐怖。

　　但那针线一点点将皮肉链接，竟缓缓将血洞缝补上，随着明世隐收紧线条，骇人的血洞最终会收成一个小红点，像是凡人胸口的朱砂痣。

　　缝补的过程持续到黎明将至，随着明世隐最后一次收紧血线，躺着的男人的身体就已经恢复原样。他将治疗符咒贴到男人胸膛，一缕缕淡淡的绿光将男人包围。

　　黎明最早的天光从东方射来，照到男人的脸上，男人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明世隐低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白，缓缓道：“美人如玉，不愧是女娲的孩子.....不过，现在归我了。”

　　李白仍在一片恍惚中，他只记得闭眼前狄仁杰安全的回到八荒，自己则被万箭刺穿，没了意识。他以为自己死了，也确实是死了，魂魄都脱离了千疮百孔的肉身，孤独的在九荒游荡了一圈，可七天没到，就又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回了原来的身体。再次睁眼，就是在这个地方。

　　他记得这是悬空高塔的顶层，自己便是在这里将金鹰锻体后的狄仁杰救出。身边唯一的人是明世隐，也就是说，救活自己的也是他。

　　李白紧皱长眉，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明世隐将血线光针收回到广袖中，笑着回答道：“你知道我喜欢掠夺女娲的造物，越是她的得意之作，我也是要好好珍惜，纳为己有。”

　　李白在他说话期间不着痕迹的张开五指，只听得嗖的一声，银白色的长剑如猛禽一般破窗而如，稳稳落在李白手中。李白一个闪身站稳，挥剑要砍向明世隐。

　　可沧浪剑却停在了半空——

　　只见李柏整个身体不得动弹，仿佛有无数不可视的线在牵引着他的身体。他怒视着眼前的虹云仙官，注意到了对方手指的动作。

　　明世隐五指微微收拢，李白的整个身体就被强制者缩起，随着他五指向后一推，李白整个人就不可抗地向后飞去，直直撞在墙面上，将坚硬的墙体砸出一个坑。

　　李白啐了口血，眼睛里不改血性与杀意，直勾勾的盯着明世隐，准备着下一次挥剑向前。

　　明世隐不紧不慢地将又一次冲来的李白狠狠甩向墙面，他还是站在原地，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明世隐眼里是万年不变的深不可测的笑，一字一句道：

　　“你现在是我的傀儡。”

　　李白尝试着去刺杀明世隐，来来回回失败了几百次，最终是放弃了，干脆提着剑走开，离明世隐远远的。他在寂静的九荒徘徊了许久，时而找到几处稀薄的云层，便猛地挥剑去砍希望能造出个裂缝什么的，好让自己立马跳进去回到八荒，回到狄仁杰身边。可九荒的地面即便透明如玻璃、能看得清楚地下四海八荒的一举一动，也依然坚硬的如同金刚石，任他李白砍了几十次也不出现一丝裂隙。

　　李白放下剑，坐到九荒的云层上，用指甲敲击着九荒透明的地面，一手支着头。喃喃自语道：

　　“下面的情况挺糟糕啊.....那些魔物没了我的控制都疯了一样跑到地面上.....唉.....怀英他.....”

　　狄仁杰的字一进入思绪，就将李白整个脑海占满，很快这只白凤满脑子想的都是那鹰眼统帅一个人了。

　　“不知道当官的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他本事自言自语说给空气听，可不知为何突然间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他没事。”

　　李白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马上追问那个声音道：“女娲！怎么是你？！”

　　女娲通过精神传讯对李白道：“精神传讯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我能通过它和你进行对话。啧，没想到那个方士居然是伏羲的人，该死的，被他摆了一道。”

　　李白闻之忿忿道：“你这被摆一道可是让我豁出去了半条命。现在他用血线金针控制着我，我根本无法伤他。”

　　女娲那边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话音渐渐低了下来，听起来有些伤感：“孩子.......”

　　女娲又一次沉默了。她憋在喉咙里的“是我对不起你”最终还是没有道出，转而换了另一句话：“南方朱雀神已经不存在了。魔物失控，八荒陷入了大乱。”

　　李白皱着眉，道：“.....我知道”他紧握着拳，在心底里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绝望像黑幕一般笼罩着李白，将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正当他无奈困苦的时候，女娲接着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封印十荒。”

　　李白闻之眼前一亮，黑幕般的绝望之中生出一点点希望的火星，教他赶紧抓住那点星火，李白追问：“是什么？！”

　　女娲缓缓道来。

　　来自太古创世女神的话语通过精神传讯进入李白脑海，带起那点本就微芒的星星火光，逐渐形成燎原之势。可李白的表情却从惊喜到震惊，再到长眉紧皱犹豫痛苦，最终叹然一笑，释怀一般咧了咧嘴。

　　李白无声的点点头，沉默着接受了这条唯一的路。

　　周围的气温仿佛降到冰点，让李白无由地感到九荒仙宫高处不胜寒。他长吸口气，接着问道：“你为何要救八荒的人？”

　　在李白看来，自己和八荒的人类，都不过是女娲手里的一颗棋子，被她摆在名为复仇的棋盘上，随时准备为了这个太古神的执念和恨交上性命。

　　女娲没有回答，精神传讯就好像故障一般静谧无声。片刻后传来她一如既往的笑声，却隐约有些许不同，笑声短暂，仿佛顺就消散在风中，连半点真情实感都不愿被对方听到。女娲答道：“八荒的人也好，你也好...都不过是我的造物，从创生到毁灭都在我的掌握中，我要你们生与死，又与你们何干？”

　　李白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他能感觉到女娲在隐瞒着什么。迟疑片刻，李白对女娲道：“大人....”他好久没这么称呼过女娲了，没想到却是本能的脱口而出，李白没有改口，接着道：“请你帮我捎句话给狄仁杰。”

　　传讯那头的女娲道：“有些话还是要自己亲口去说。”

　　李白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我现在连九荒都离不开能亲口问个毛线？！可他还没开口反驳，忽然便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居然从九荒掉了下来，直直向八荒坠落！

　　他赶紧化凤盘旋缓冲，回头去看天顶，这才发现那里竟出现了一处裂缝，上面还有这残存的金色法术光芒。看来是女娲用法力轰炸了九荒地界，才使得李白能从裂缝中掉下来，回到八荒。

　　“多谢。”他对女娲这番行为感到不解，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只得到了句谢，心道明世隐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出逃，要抓紧时间去找怀英。便寻着狄仁杰身上的法术气息飞向中原麒麟塔。

　　女娲道：“不用。总之，别留下遗憾。”

　　另一边的中原麒麟塔。又是经历了一天的恶战，鹰眼部队损失了数百人才勉强将麒麟塔背面的一处裂缝封印上。狄仁杰带着同行的伤员返回麒麟塔补给治疗，紧接着又有另一批鹰眼接替他们奔赴战场。

　　狄仁杰将武器收回，一时也不觉得满身血l污脏了，倒头便躺在床上。太累了，几乎一闭眼睛就要睡着，一睡着就会有梦接二连三。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多几，很快就又要提上猎影弩带上符咒和鹰眼令走上九死一生的战场。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困意，只敢小心翼翼地睡着，梦却不遂他心意地悄悄到来。

　　他梦见小时候在一只巨鸟背上看尽八荒的江河湖海、众生百态，时而画面一转，又梦见还是少年时的自己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与那怀抱的主人告别，转身却不再相见。他想回头看看那人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模糊一片，看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无比。梦旖旎奇异，将一些往事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回放，轩辕国废墟、唤龙国大水、北地酩湖宴、以及，空荡诡秘的九荒神宫，终于，狄仁杰最不愿回想起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梦里——白凤被万箭射成骰子，千疮百孔的李白虚弱地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李白——”狄仁杰猛地惊醒，额头已经是一层薄汗，他还没从噩梦的余惊中恢复，一睁开眼便又受了一惊——只见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狄仁杰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明明眼前的人真实无比，狄仁杰仍然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中。

　　直到眼前的人先开了口，道：“当官的，我在。”

　　饶是坚强如狄仁杰，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很快就把疲惫的眼框填满，泪水却又迟迟没能流出来。狄仁杰猛地便起身将李白抱住，他的胳膊紧紧环绕着李白，仿佛要将对方揉碎在自己怀中。狄仁杰的牙齿都在打站，浑身微弱的颤抖着，那种失而复得的强烈情感将他整个身体填满，教他一时间将克制抛的九霄云外。

　　“李白....李太白....白凤凰....”他一遍一遍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拥抱的力度丝毫不减。两人的胸膛紧贴着，隔着衣物感受着彼此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逐渐灼热的温度。

　　是狄仁杰先松开了李白，却没等对方开口就一手捏起李白的下巴，视线紧紧锁在对方好看的嘴唇上，下一秒，吻了上去。狄仁杰的吻毫无技术可言，却攻城掠l地一般势不可挡，仿佛要将强烈的情感一时间全部交付给对方，用唇l齿交融的缠绵来一遍遍重复着：

　　我喜欢你。我想你。你是我的。我想l要你。

　　李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吻得七荤八素，这下子反倒像是个小媳妇一样被迫承受着来自“统帅大人”强烈的爱意。他被动的接受对方的吻，又顺势伸出舌头与狄仁杰缠l绵，很快便反客为主，转而成了进攻的那一方。

　　这个吻缠绵悠长，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困难，才不得已分开。津液在两人唇间牵出一条银丝，转瞬间断裂。狄仁杰恋恋不舍地又轻轻咬了一口对方的下唇，这才恢复过来理智，松开了对方，又换上了一副严正的表情，正襟危坐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可说完这句话，狄仁杰就后悔了。自己明明想说的是“太好了，你还活着。”可不知为什么开口便是质问一样的语气。他一边悔地肠子都青了，心道果然当官久了说话都不坦诚，一边试探似的去看对方的表情，想着该怎么去改口。

　　可他看见李白脸上的神色却并不好看，心里不由得一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白抿着嘴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决意一般深呼吸，而后一字一句问道：

　　“怀英......我问你。如果在四海八荒和我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

　　狄仁杰一愣，心里那股预感愈发强烈。他不自觉的靠近李白，握着对方的手，抬头看向对方，缓缓道：“四海八荒。”

　　李白闻之却释然般地笑了，眉眼弯弯，隐约有水光闪动。他回握住狄仁杰，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度。

　　李白道：“好。”

　　突然，李白的身后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闪动，下一秒，几十条血液组成的线出现，那些线与李白的身体血肉交合，将李白牵引着离开狄仁杰。狄仁杰惊恐的去抓李白，却抓了个空，血线拖着李白撞向墙壁，轰的一声将墙壁撞穿出一个大坑，紧接着将李白拖向天空。

　　九荒之上的明世隐一言不发的睥睨着八荒的一切，两只手收拢着血线，将李白拖回九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