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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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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我的脸爆红,下身更是憋不住了,避免出丑,我只好迅速跑到灌木丛里,很是难为情地解决了生理需求。
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
我、我我、竟然在野外,后面的话,我都不敢再想,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你究竟要在那里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等他催我的时候,我才被吓到过神来,我更觉羞愧,心里只是想着,我不能回去了,绝对不能回去。
回去会肯定会被笑话的,虽然不了解他,但是我不知为何十分肯定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我要不,跑吧?我甚至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想到我的布包还在里面,我就知道,我跑不了了。
我心里绝望,那人又在外面喊:“再不出来,我可就将馒头吃完了。一个都不给你留,你就准备饿肚子吧。”
“我,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口是心非地说道,但是天知道我现在究竟是有多饿。
咕噜,肚子实在不争气,发出了让人脸红的声音。
但我真的其实怪不得它,从昨天早晨过后,它就再未入过半粒米粮。
也不知道那人听见没,要是被他听见了我估计当场羞愧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还好,他没有再说话,外面传来被特意夸大的咀嚼声,而我依旧待在那个灌木丛里,期待着他吃完馒头后能够尽快离去。
这个小镇,我待不得了。我打定主意,只要他一走,我就走,从此江湖遥远,再不相见。
大概过了一刻钟,外面再没有丝毫动静。
我想,那个人应该走了吧。
试探性伸出头,从灌木的一侧向门内看去,寺内果然空空,那人果真不在了。
他可能觉得戏弄我一个出家人没意思,就离开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抬脚往里面走去。
刚刚走进去,门后面突然蹦出一个人来,顿时吓得我脸色都变白了,三魂七魄怕是经这一下,都将吓得脱体而走。
待我仔细看,正是本不该出现在寺内的那人,他没走,竟然没走。
我当时好不容易松下去的气又被提了起来,且晃晃悠悠地被他掌握在手中,他笑嘻嘻地往我面前凑,我下意识就要躲,结果他从身后拿出两个白面馒头。
咕嘟,我都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肚子也很是应景发出饥饿的抗议。
他肯定也听见了,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就举着两个大馒头一点一点往我身边凑,等到距离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道:“怎么样,小师父,我对你好吧,特意给你留的。”
他的气息呼在我的耳垂上,像是贴着我在说话一样,说出来的话像小蚂蚁一样挠在我的心尖儿。
上,挠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他的特意给我留的吗?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特意对待吗?”
他还想凑近,我此时羞到不行,后门刚刚被他顺手关上来,眼看我将无处可躲,于是着急地突然推了他一下。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推他,所以被我一推,直接跌坐在地上,手中举着两个馒头,瞪大双眼很是不解地看着我。
他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不领情吧!或者是我竟然恩将仇报?
我感觉我没用多大的力啊。
“还不赶快扶我起来?为了护你这俩大馒头,我可是老老实实地摔了一跤。”他龇牙咧嘴地看着我,向我发出控诉。
“......”那一下应该是摔得挺狠的,凭他摔下去的那哐当一声还挺响的,我是这样判断的。
“这么小气?”他略带的控诉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盯着,竟生出一丝内疚来。
可是,这难道不是因为他戏弄我在先吗?这样看起来倒像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我是和尚,不同他计较。于是弯下腰打算去扶他,嗯,看在他即使摔倒了也没有忘记护好那两个大馒头的份上。
然后,然后就是,我将他扶起来后,我们就握手言和了。
那两个馒头自然是被我吃了,吃了那两个他留给我的馒头,总算不再觉得腹内空得难以忍耐了。
再然后,我告诉了他我打算离开,要走的时候他问我名字,我告诉了他我的法号。我并没有询问他我名字,因为我心里觉得,我们肯定是不会再见的了。
何必告知名字,徒留一段羁绊。
我拄着先前的那根木棍,出了这个小镇后,向二里路走去,我要赶路了,不然天黑之前要是走不到下一个小镇,我就没有地方化缘了,我就又要挨饿了。
我这才感觉到,我的精神是有多脆弱,难怪,悟世不让我受戒。我隐隐感觉到,要是按照我现在这样,行路只是为了一场化缘的话,这场修行可能会持续很久一段时间。
也有可能,我将会因为这场修行,付出一生。
二里路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此路绵延二里,路上由鹅石,石块铺路,一个遮阳蔽日的荫蔽之物都没有,真真儿合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路”字。
不过二里,我也不知道为何感觉走得那样的艰难。
太阳炙热,烤的我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拎出来一般,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水分在不停的流失,这让我的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我想喝水,我想休息。这个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要喝水多一点还是想要休息多一点。
昏沉的脑子总是爱胡思乱想,若是我意志坚定,我也许根本不需要这样对待自己来锤炼己身。但我意志不坚定,我不仅想象出我已经走完了这条路,我好像还真的看见了。
前面有一个凉亭,那是我目前最想去的地方。
凉亭前面站着一个人,却是我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儿呢?
一瞬间的真假虚妄,让我确信,那应该是我的幻觉。
我趔趄着身子,努力支使着这具沉重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前走去,也一点一点地靠近那座凉亭。
只是走得越近,那座亭子反而看得愈加清晰。
那人脸上的笑容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难道不是错觉?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想进去坐一会儿,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脱水了。从今日早晨起,我就感觉我很不对劲,现在连走一个二里路,都把我走得迷迷糊糊,难道是昨晚上做梦的原因?
如果真的和那个梦有关的话,那这梦好生厉害。
可是很快我又苦笑了一下,从未听说过寻常人家因为做梦将自己身体拖累到我这样的。
于是,我将他归于因为我没有好好吃饭。
这样想着,等我抬头,我已经在亭子里坐着了。
那个人笑着坐在我身旁的位置,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水囊,先拧开大饮了一口,然后很是爽快地伸手,将它递给了我。
“又见面了,这就是缘分吧!”他看着我,很是惊喜地说道。
若不是因此,我怕是都要怀疑他是在跟踪我。
我有什么好跟踪的,一个和尚,身上既无长物,也无秘典,这样想才正常,我却是感觉到有些难过。
“我叫子介。”不过第二次见面,他便如此熟稔的吗?我愣了一下。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内心涌起一点庆幸的感觉。
以至于我都忘记我还没有回应他。直到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晃悠。
“渡己?渡己?”他双目注视着我,内含担忧。
我发觉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特别是他叫我的时候。
我回之一笑。
我们这也算交换过名字了吧。我一直觉得,名字其实是一种最亲密的纽扣,互相记得名字的两个人,似乎不管走到哪儿,想到对方,就都可以大大方方且坦坦荡荡。
果然,同师叔说的一样,我的尘缘未了。
没歇息一会儿,我就再次启程了,目标自然是下一个小镇,这一次不一样的是我的身旁跟着子介。
他实在吵闹,他说难得遇见一个同路而行的伙伴,激动一些是正常的,我也就随他去了。
嗯,他说他要去梅香镇找亲戚,他还说他家途中落,父母因受不了打击双双去了,家中因此只剩下他一人,不得已,才只好去投奔亲戚。说起这个的时候,他语气中的失落和难过让我都感同身受,我很想开口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也就只好顺应本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我还在。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即使这样,你也替代不了我父亲。”
“......谁想当你父亲,”
不过被他这样一搅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难怪他睡在寺庙,还睡在稻草堆里,怕是这辈子也是头一回遭这样的罪吧,那我也不嫌弃他吵闹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了。
有了子介后,剩下的路似乎走得格外顺畅,他像是不知道疲倦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也因此了解到了很多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趣闻趣事。
“说有江南一王姓掌柜,其妻暴亡,因感情甚笃,每夜寐之,而忽有一日,其妻托梦,言于寺某内求一符,化灰服之,掌柜照做,再不梦其妻,三年,人复提其妻,而掌柜竟毫无印象。”
他难得这样正经地讲一个故事,我亦认真,听完后直觉这个故事的某些地方不对。
思考良久,我想,我知道它哪里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