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己》兼言言

10、第十章

　　炭火烧得很旺，时不时发出一些动静，以前觉得温暖安谧的空间因为两个人好像突然变得狭窄了起来。

　　狭窄到，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避无可避。

　　尴尬被这炭火一烧，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又一次爆裂声，子介一直望着炭火出神：“你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讲的那个王姓掌柜的故事吗”
　　我嗯了一声。

　　他为何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子介平静开口：“你来悬空寺是因为主持吧。”

　　怎么突然提到主持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是不解地看着子介。

　　他却突然看向我，俯身沿着床沿，一直滑到我面前，吐气如兰：“哦，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主持。”

　　不是主持……

　　我震惊：“你说的是悟世”

　　子介怎么会知我的事情，两件事毫无关联，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

　　腾红的耳朵和震惊情绪将我淹没，我脑子昏昏沉沉，半天也支支吾吾问不出来。

　　“这么震惊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这样的状况，子介也转过身去，披风脱去后，瘦削的身子，只让人感到心疼。

　　我不太确定他现的态度，开口问道“你，这是何意”

　　他又笑了一声，这笑声却同以往不同，仿佛沁了万年的寒冰。

　　“我这是何意，你还不懂吗”他再一次转过身来，盯着我看，语气十分肯定：“你，也是因他而来吧”

　　我正想反驳，子介根本不容我打断，继续说道：“你的父亲，你的继母，你的弟弟。”
　　“他们，他们怎么了。”

　　我死死盯着他，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他把我的紧张看在眼里，却依旧不紧不慢，看着我的目光意味深长。

　　“就连你的母亲，都曾和他见过，他们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再听，突如其来的事情把我砸得浑身发抖，我只愿意掩耳盗铃般地捂着耳朵，吼道：“我不信，你闭嘴。”

　　我大抵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是我怎么会信呢
　　“渡己，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他回吼我。

　　吼出这句话，我们两人都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我，眼尾发红，眼中似乎有泽泽湿润。

　　“你如果上山来只为和我说这件事的话，那你还是回去吧，等大雪一化，你便回山下去，我今日便要受戒，恩多怨多，便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他看着我，将手放在心上：“渡己，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信不信。”

　　我回道：“是非对错，又岂你一人便可论断。”

　　悟世没有理由这样做，相遇那年，我也不过是一个小童。

　　子介闭上了眼，不再看我。

　　“你信他不信我，是这个意思对吗”

　　我没有回答，沉默将气氛一下子沉淀了下来，直到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渡己，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言罢，他便推门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风雪好不容易寻着了一个缝隙，此刻便铺天盖地往屋里寻来，屋子的温度很快降了下去，可炭火却反常得愈烧愈旺。

　　一如绝望中的人，还在挣扎着最后的希望。

　　笠日，我如若行尸走肉般，行到了主持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