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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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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若雪与那三名元婴期修士打斗很是吃力,毕竟隔着一个大境界,元婴与金丹的差距又极大。还好他体质不同,所修功法又是顶尖功法,招式亦是一次次生死厮杀中得来的,尚且还撑得下去。
安平却压力很大。
符修阴人、挖陷阱比较占便宜,属于要提前准备的修士,遇上这种突发状况,很多大型法阵根本没机会用出来。所以在外闯荡的符修不是纳戒中准备一摞画好的符篆,要么就是找个剑修结伴而行。
何况安平修为低微,很多法阵他根本做不到瞬发,只能靠着纳戒中的存货和一些小法术撑着。
他那半瓶水的剑术更是没法看,还好有洪纤助他,剑被打飞好几次都自己飞回他手上。
甘若雪在一旁看着心焦,可这边三名修士缠着他,他根本无暇顾及安平那边。
“嘭!”
安平又一次飞撞到任宅的墙上。
他垂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完全做不到躲避迎面而来的两柄剑。
两名金丹修士对视一眼,手中的剑齐齐避过安平的要害。
掉落在地上的佩剑飞到一人手里,安平抬头惊诧道:“纤纤!?”
洪纤作为剑灵,实力完全和他的实力挂钩。与那两人对战,洪纤也很吃力,好在他活得够久,对于剑术的理解非安平所能比。
“纤纤!你快回来!”安平挣扎着想要起来。
平时放洪纤出来遛一遛已是极限,若要洪纤动用灵力作战,这对洪纤的灵体消耗非常大,若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
陷于苦战的洪纤根本无法回答安平的话,只埋头进攻。
事实已成,安平不再纠结,转而看了一眼甘若雪那边的战况。
糟糕!非常糟糕!
甘若雪终究是个金丹期,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云且乐当年不过面对的是一名金丹期,如今甘若雪面对的却是三名。还好甘若雪手中还有几件燃灯老祖给的法器,尚且能多撑一会儿。
甘若雪的左手已成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右肩上有一道贯穿伤,其余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其数,鲜血让黑衣在月光下闪耀着不正常的颜色。
刚才吃下的丹药给了安平站起来的力气,顺着墙走了几步,安平拿着符篆贴在墙上。
他被打到墙上七回,每一回他都悄悄贴了符篆,只差最后两张,法阵便能成。
带血的指尖点在最后一张符篆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其中,顺着他贴的顺序,符篆倒序着一张一张亮起。最开始是一点点光亮,后来光亮越来越闪耀。
所有人都注意到安平的行动,齐齐向安平奔去。
洪纤和甘若雪怎么可能会让人去打扰到安平,都疯了一样地反击回去,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
甘若雪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不管是他自己的招式,还是燃灯老祖教他的招式,疯狂地砸向那三名修士。
“噗!”
一口鲜血喷出,安平紧紧捂住嘴巴,仿佛这样就是不曾受伤。
他突破血色虫茧时已经受了伤,消耗了灵力。丹药再好,也做不到瞬间恢复如初。他现在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强撑
又有几粒丹药被他扔进嘴中,还好安平经过东来池的滋养后经脉韧性增强,不然早已经脉尽断。
法阵发动,蓝色的灵力覆盖了整个院落。安平与洪纤心意相通,在法阵启动的那一刻,已收到安平的指示,带着甘若雪退出法阵范围。
甘若雪和洪纤退回安平身边,准备趁此机会逃走。
安平被甘若雪抱在怀里,三人向任宅外御剑飞去。下一刻,三人连隐蔽法器都来不及用,就被一道灵力打了下来。
甘若雪把安平紧紧护在怀中,生生受了一击,落地后又给安平当了肉垫,口中的鲜血终于憋不住喷了出来。
滚烫的鲜血落在安平肩头,灼烧着安平的心。
下一刻,甘若雪和洪纤再次冲上去,只留给安平一个背影,一个决绝、没有未来的背影。
甘若雪早已杀红眼,这五人定然就是杀害任家的罪魁祸首,他的理智在看到天香尸体的那一刻便化作飞灰。
若不是还有安平在此,他根本没想过逃走。
不死不休,才是他内心的渴望!
燃灯老祖留给甘若雪的重剑自非凡品,若有一天剑中生出剑灵,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定是它的。
所以乒乒乓乓打了半天,甘若雪身上破败不堪,重剑却完好无损,不曾有一点豁口。
三道剑光先后刺向甘若雪,甘若雪挥舞重剑,借着重剑的重量和自身冲力撞开两柄剑,最后一剑闪避不及,他也不曾想过躲避,直挺挺挨上去。
那剑贯穿他整个右胸,赶在对方拔剑之前,甘若雪徒手握住剑身,滔天恨意的双眼看向那人,下一刻那人便被法器重伤,连连后退。
两名修士接下重伤的元婴修士,眼中满是惧意。尽管他们人数多,修为高,但在这一刻,浓浓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这是个怪物!
看着场中浴血奋战的二人,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插在甘若雪胸口的那柄剑灼伤了安平的双眼。
他,其实还能再做些什么。
灵魂的消耗让洪纤反应慢了许多,刚才他已解决一人,只要再解决掉剩下这人,他便能分担甘若雪的压力,然后伺机找寻突破口。
洪纤压力更小,也就能分出心神关注安平。余光不时往安平那处扫去,下一刻洪纤大惊,忙喊道:“住手!你疯了不成!?”
听到洪纤的呵斥声,安平勉强提了提嘴角,想笑一下让洪纤安心,结果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那边甘若雪也听到洪纤的声音,虽不知为何这样喊,但他知道洪纤不会害安平,也冷声道:“不许做傻事!”
两人脱不开身,只能言语上阻止,心里焦急如焚。
安平不做回应,看向手中那件贝壳状的法器。
这边是洪纤的真身,或是说原真身。当年洪纤从中脱出,进入他的佩剑中做剑灵,这件法器便没了器灵。
安平不大清楚这件宝贝的厉害,总听洪纤谈起罢了,还有就是上次心神不宁时差些被这法器困住。
洪纤从不让他用这法器,也不让他滴血认主。他说这器灵的主人不得善终,终会死在法器手上。
安平深信不疑。
可是,如今也顾不得后果。
身上到处都是血,也不用割破手指,握在手上之后,那法器便自动认主成功。
虽说不认主也可以使用,但认主后法器与主人心意相通,威力自然也更大。
三名元婴期,安平不得不做足准备。
神识不断被法器抽取,安平的头隐隐作痛,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昏过去。不然所冒的险都白费了。
“哼。”一声闷哼从嘴中漏出。
还好,法器成功启动。
他们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了。
贝壳中白色泛着紫色的珠子悬在安平额前,发出淡淡的光芒。
院中那四名不知由来的敌人均定立在原处,陷入幻境之中。
甘若雪和洪纤对视一眼,齐齐向安平冲去。
“傻子!美人儿你就是个傻子!”洪纤带着哭腔扑向安平。
安平无奈笑笑,道:“回剑中休养吧。”
甘若雪皱眉,想问清楚背后原由,却被安平打断。
安平道:“我困不了他们太久,先走吧。”
说着,当年燃灯老祖赠与他那件隐蔽法器搭在两人身上,再次向任宅外飞去。
“倒是我小看你们了。”
苍老的声音让甘若雪和安平眉头一跳,连忙屏息,希望瞒过对方。
“呵!还不出来!?”
两人权当对方在炸他们,都没有回头,停下。
磅礴的灵力席卷而来,裹住他们后轻轻往回一甩,二人跌落出法器的遮蔽范围。
他们又回到刚才激战的院落。
眼前这个老人绝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存在!
安平拉住想冲上前的甘若雪,沉声问道:“前辈这是何意?任家的惨剧莫不是与前辈有关?”
“自然是我下令屠尽任家上下,毕竟天元道体难得一见。”
老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言有多残忍。
安平听完后心中漏了一拍,如此看来,这老人定是渡劫期的存在。
难道今日,他和甘若雪真要丧命于此!?
甘若雪在听到老人承认是他杀了任家上下之后便暴怒,体内灵气又隐隐不受控制,之前压下的暴虐之情再次肆虐,唯有怀中这人让他残存不多的理智。
安平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冷声道:“前辈如此行事难道不怕执法司?金陵执法司离此地不远,刚才一番打斗恐早已引起他们的注意。前辈再厉害,想必也不是执法司的对手!”
“小小执法司,我岂会怕他们。”老人看了一眼安平,似乎有些意外,“任宅周围有我布下的结界,你们几个小朋友之间的玩闹可传不出去。”
结界算是意料之中,安平不甘道:“前辈可知我身旁这人是谁?你若杀了我们,星河门……”
“我杀了你们这件事,出了这个结界,再不会有其余人知道。纵使星河门有天大的手段,又如何查明?何况,燃风已死,星河门未完成的事务数不胜数,谁会关心燃风的徒弟。”
安平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这老头莫不是把他们的底儿摸了个透!?而且看这样子不知哪方巨擘,恐还与星河门有仇。
脑海中思绪翻涌,安平忍着之前使用法器留下的神识撕裂之痛,疯狂地想该如何破解当下困境。
不等他想出解法,老人不欲再说下去,灵力凝聚成针,射向甘若雪额心。
安平顿时一惊,下意识推开甘若雪挡了上去。
那灵力凝成的针坚固无比,纵是甘若雪反应快,重剑挡了一下,却还是稳稳当当穿过安平的心房。
霎时间,安平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世界突然安静。死亡来的猝不及防,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甘若雪说。
比如,他想和甘若雪一起游遍天下。
比如,他想等柳飞花的孩子出生后去看看。
比如,他还没和他爹说明甘若雪的事情。
比如,他,爱甘若雪……
众多未说出的话最终只变成三个字: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