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酒酿园子铺

4、第四章

　　卡灵顿的训练场上，曼联众球员正进行分组训练。一个老头乐呵地站在阴凉处，笑容下眯起的眼睛里散出些许精光。

　　“你来啦，”弗格森爵士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十点，“你来早喽。”

　　他身后的男子浅笑着应道，“呵呵，习惯了。”

　　“做教练和当球员的感觉有什么不同？”弗格森爵士没有回头，注意力依旧放在训练场上。

　　“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索尔斯克亚挠挠头，满头的卷发更加凌乱。

　　“别挠了，你现在好歹是预备队的教练，做教练就得有教练的样子。”弗格森爵士制止道，“那群小兔崽子还没到，你这个射门教练倒先来压场子，像什么话？怪不得预备队的那帮臭小子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没有的事儿，”索尔斯克亚立刻为那群“臭小子”辩解，“他们训练时非常认真……”

　　“下了场就不对了，”弗格森爵士接道，“刚才我进门的时候，门卫老杰克就冲我抱怨。昨天半夜不知是那个小兔崽子从铁丝网上翻进来，把他种了两个多月的土豆踩了个稀烂。”

　　“这个……嗯……”索尔斯克亚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话，突然他大叫一声，“哎，好球！”场上鲁尼动作干净利落地闪过队友，皮球划过弧线，直挂死角。弗格森的视线也跟着转到场上。

　　“最近，韦恩的状态真是不错！”索尔斯克亚借题发挥，希望爵爷别再将注意力放在预备队的事上。

　　“那是，”弗格森爵士托着下巴，面露得意，“我之前还怕他被结婚的事情干扰，看来是我多虑了。自从韦恩休假回来之后，身体状态非常好，急躁的个性也收敛不少。”

　　索尔斯克亚借口道，“的确，韦恩似乎变得成熟。之前，他总是一味往前突，逮着机会就射门。现在他似乎更乐于传球，而不是射门。”

　　正说着，场上再次爆出一阵叫好声，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接到鲁尼的传球，也攻入一球，华丽的脚法让同队的队友赞叹不已。

　　“你说说，我们今年卫冕成功的几率有几成？”弗格森爵士回头看着索尔斯克亚。后者无奈地笑了笑，“爵爷，你自己都有了定论，还问我作甚？”

　　“嘿嘿，”弗格森爵士得意地笑出声。经过一个夏休期，他想要的球员都顺利签入，原有的队员个个身体健康，状态奇佳。卫冕联赛冠军的把握，没有十成十，也有九成九。只有一个人让他有些不甘——阿兰·史密斯。

　　一想起阿兰，弗格森爵士便心痛不已。好好的一颗苗子，愣是被伤病给耽误了，实在是暴殄天物。但这就是足球场上的规则，谁都可能倒下，从此不再站起。

　　索尔斯克亚见弗格森爵士不再言语，知道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方才还是一脸祥和的老者，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弗格森爵士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一夜，将阿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阿兰，我不跟你绕弯子，”弗格森示意阿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你可以留下，但是不能保证成为主力；若你想离开，我也不反对，纽卡斯尔联队的凯文·基冈托人来问过价，他想要你。”

　　阿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颤抖的嘴唇昭示他内心的痛楚。见阿兰吞吞吐吐的样子，弗格森有些不耐烦，心里念叨着：有啥可犹豫的，任谁都不会选择离开。难得我今天能早点回家吃饭，尽在这儿给我添乱……弗格森索性低头摆弄自己的皮夹，心思早岔去晚餐的菜式。

　　许久，阿兰压住心中的情绪，开口时嗓音有些嘶哑，“爵爷，我去……”

　　弗格森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阿兰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不过是礼节性地知会一声，走个过场而已，谁知竟然成真。

　　“你确定？”弗格森追问道，“纽卡斯尔联队可不是什么大球会。”

　　“我知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阿兰鲁莽地截断弗格森的话，“过去这几年，多亏您的照顾。我断腿的时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踏上球场，但是您依然把我留在这里。”

　　“你还可以继续留下，”弗格森急了，他看着眼前的阿兰，心想：怎么说都是我相中的球员，且不论是不是天赋异禀，总之进了卡灵顿就是我阿莱克斯·弗格森的人。当年，我把你从埃兰路带回老特拉福德，可不是为了今时今日以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想走？没门！

　　阿兰抿紧嘴唇，看着眼前的弗格森。在他的记忆里，弗格森是个严厉的苏格兰老头，就连笑容都透着几分算计和掩饰。此刻，弗格森却是如同村妇般瞪大眼睛，气急无措的样子十年难遇。

　　“无论如何，我要离开，”阿兰扔下一句话，扬起头走出弗格森的办公室，只听见弗格森暴怒地大吼，“你TM的别想就这么走……”

　　鲁尼听到哨声，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所有的疲乏顷刻间袭来，看台上红色张牙舞爪，连成一片向他袭来，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韦恩，你还好吧，”费迪南德见鲁尼的身形不稳，快走几步，追上鲁尼。

　　“赫，就是有点累，”鲁尼冲队友惨然一笑，随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微微干裂的唇线同汗水滑落的污迹地形成鲜明对比。

　　“唉，你哟，”费迪南德将手中的水壶塞进鲁尼怀里，“干嘛这么拼命，快喝点，小心脱水。”

　　鲁尼憨憨得一笑，作为回答。他捏住水壶腹部，贪婪地大吮几口。方才不觉得，喝水之后更觉口渴得厉害。

　　利物浦的队长是史蒂夫·杰拉德，同样一身狼狈。他双手叉腰大口喘息着，输球后的懊丧清楚地写在脸上。但鲁尼的出现，仿佛为他注入一剂肾上腺素，原本弓着的背部立刻挺起，回复到一队之主的倨傲姿态。

　　“韦恩，干的不错，”杰拉德冲鲁尼拍手，故作大方地赞扬。

　　鲁尼微微点头示意，并非故意奚落败者，只是不想看到杰拉德身上的那抹艳红。观众们唱起“You’ll never walk alone！”的歌声，因主队的落败而带着忧伤，听在鲁尼耳中更加烦躁，恨不能将安菲尔德夷为平地。

　　赛后，曼联的队员们坐在球队的大巴上。出场的球员都闭目养神，抓紧时间休息。有几个年轻球员，还未升入一队，只是临时被拉来冒充替补。他们倒是精神充沛，加上还未从激烈的比赛中回复，相互间大声评说着。

　　“……哎，照我说，利物浦的那帮家伙真是烂……”

　　“什么，分明是咱们的韦恩气势足，里瑟那小子吓破胆了！”

　　“……”

　　鲁尼听到自己的名字，无奈地摇摇头，这几个小家伙，还真有精神。

　　“喂，胖子，”先前盯着窗外的罗纳尔多突然开口，“你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鲁尼侧过身体，示意对方继续。

　　“哪有人像你这么拼命的，”罗纳尔多说道，“你跟里瑟有仇？”

　　鲁尼摇头否认，“我跟他，不熟。”

　　“切，谁信！你看他的眼神就跟他抢了你老婆似的，”罗纳尔多顾自说道，完全不顾及身边的鲁尼抽搐的嘴角。

　　“克里斯，我保证整个老特拉福德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镜子。”

　　“你……”罗纳尔多瞪着鲁尼，“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鲁尼扯动嘴角，不由地挠着头，思量着，“或者把卡灵顿的镜子也一并砸了？”

　　“算你狠，”罗纳尔多冲鲁尼瞪了眼，扭头看向窗外，哼！无趣的家伙，不说就不说。

　　见罗纳尔多生气，鲁尼也不再作声，将脑袋靠在椅背上。这一场比赛实在太累，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待大巴就驶入卡灵顿基地，周围的天空一片灰暗。弗格森爵士见天色不早，索性就地解散。

　　“今天……那个传球，嗯……嗯……总之，谢谢你……”罗纳尔多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果然，感谢之类的话语不适合这张嘴。

　　鲁尼一把扯过欲逃的罗纳尔多，“傻瓜，我们是队友。”

　　向来牙尖嘴利的罗纳尔多脑筋突然卡住，一时转不过弯。这算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