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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她的心脏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痛楚,女神的箭矢上沾着金色的灵液,在她的意志下化为了最为恶毒的诅咒——即必败的命运,渗入到了她的心脏之中,而她的箭也随之消失,她能感受到厄瑞波斯的力量在她没设防的时候带走了她的敌人。

      “可恨啊,你们这些与死亡绝缘的神灵啊,你们带给我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我经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不幸啊,你们为我带来了多大的悲哀啊!”

      因为这份苦痛,她的内心不断叫喊着,但是后面传来了同伴们愤怒的吼叫,他们发现了自己辛辛苦苦追逐的目标不过是个虚影,被欺骗的他们空怀抱着愤怒无处可去,直到有人听到了山洞出口的动静,他们纷纷向洞口赶去,犹如闻到腐肉的乌鸦,让埃基德娜的不幸更加添上了一层。

      我可怜的,最最亲密的丈夫啊,愿你是有福的,但是全完了,一切都全完了。天啊,这是何其不幸的命运啊,预言里最为不幸的部分应验了,我会被那些残暴无情的神祗杀死,就像你一样,或者是宙斯降下霹雳,或者是阿瑞斯那染血的长枪,亦或者是好战的帕拉斯,我的下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埃基德娜忍着剧痛将箭从心脏处拔出,用手折断了它扔到一边。一直在一旁惊魂不定的忒拜男子看到了全过程,神女拔箭时温热的血液甚至溅到了他的身上,他徒劳地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避免祸患的良剂是现在的你最需要的东西,你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你不能说,你要死守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同伴知道她逃了出去,你要是说出去了,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我告诉你,我会把你搅/碎成连诸神都无力回天的模样。”

      埃基德娜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暴虐与警告,他呆站在一旁点头,陆陆续续赶来的亡魂与怪物看着胸口留着黑血的女王,她的脸上是胜利的微笑,高举双手向它们呼唤胜利:“看啊,我将那个可恨的种子杀害,将她埋入了我的心中,让她的血撒在这幽暗的深渊,好祭奠我的亡夫!”

      他们左顾右盼,悲伤的情绪在内流淌,他们都听出来了这不过是强弩之末的发言,命运并没有选择站在他们这边,这显而易见。这场复仇行动最终也只会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埃基德娜那刺眼的笑容又让他们无法讲出丧气的话语,那个忒拜男子看到这一幕,内心恐惧却也心酸得难以言说。

      “各位,若有人忍受不幸,但愿无羞辱,否则死亡将会是唯一的解脱,不幸加羞辱,绝非荣耀事情,我们因为罪孽深重被抛到这片深渊,经受永远的拷问与痛楚,这本就是极为不幸的事情,可我们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虽然我们的所作所为违背天理,但是在我们看来,放弃可比失败更加让人感到可耻不是吗?”

      埃基德娜的一番话激得那些亡魂与怪物们纷纷高呼起来,他们的声音就像海浪一样一层叠着一层,激荡着沉寂着的塔尔塔洛斯,这吼叫声传到了青铜门之后,坐在石堆上沉默不语的克洛诺斯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们的声响倒是一次比一次大,好似胜利已经再向他们招手。”

      “塔尔塔洛斯把他们的神智都磨灭了,可怕的骗局在把他们往绝路上引。”拖着沉重的铁链,伊阿珀托斯①站在青铜门前望向埃基德娜的方向,智慧的他为此叹气,“先前我们还在观望,那么现在结局已经确定了。”

      那无尽天穹的乌拉诺斯之子,克洛诺斯将憎恨的眼神投向了手上的枷锁,“盖亚随意的欺骗就已经让他们晕头转向,不知所谓了,要是他们真的能成功,那这就是在嘲讽我们,我们那双曾经能撼动过整个世界的有力的双手也没能做到的事,他们怎么做得到?”

      伊阿珀托斯只能叹息,“埃基德娜没有提丰的力量,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也难为她招揽了这么多愿意为她出生入死的同伴。”

      克洛诺斯听到这话疯狂大笑,他仰起头,双手重重锤着这坚石,他的笑声刺耳难忍,因为这难熬的时间只给他的喉咙灌进了干燥的沙石,伊阿珀托斯早已习惯了他的笑声与时间带给他的折磨时而显现的疯狂,克洛诺斯笑得厉害,因为捶打着地面,被扬起塔尔塔洛斯的沙土使他大声咳嗽起来,等他缓过来他才说道。

      “同伴?一群罪人在那里自我怜悯,自我安慰,自我高//潮,不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亡魂?他们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个悲情人物,可惜他们演的戏连一个个子都收不到,要是他们敢在我面前大声嚷嚷,我一准给他们一人一个拳头,无病呻吟者最是可厌。

      埃基德娜诱骗了他们为她那蠢到家的复仇计划累死累活,但是死者绝不可复活,他们那些傻瓜被她的狂热所感染到魂都丢了,为她卖命迎接第二次的死……本来那个预言还能把握住机会,但是他们连捉住并且砍掉那个无力女神的四肢都做不好,难道还期待他们攻上奥林波斯山?”

      伊阿珀托斯看着面露嘲讽之色的克洛诺斯,看着他不屑辱骂的模样,提醒道:“可别忘了,埃基德娜说过她会给我们打开这青铜门,放我们出去。”

      “打开门好叫我们为她复仇,殊不知要是我出去了第一个就是拧下她那一百个头来作为最好的牺牲,自作聪明的人我绝不会轻饶。”

      伊阿珀托斯忍不住笑起来,随意一瞥看到了一个身影,连忙制止克洛诺斯的话语,“嘘,嘘,可别说了,因为我看到她的身影了,让我们来听听她还能有什么话说,看看她除了拿仇恨来挑拨我们为她卖命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说法。”

      “我看你还很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巧言妙语来哄骗我们,看来塔尔塔洛斯把你也弄疯了。”

      “疯了?要真疯了也好,我的孩子在大地上的事我一无所知,这份煎熬让我快疯掉了,但你看我现在还可以睁着智慧的眼睛,流畅的话语从我嘴里吐出,还能丈量时间与生命,清醒得就像被冷水泼了头。”

      克洛诺斯听到他的话,站起身来把他灰尘扑扑的长袍拍了拍好让他看起来整洁一些,毕竟邋遢见人可不值得提倡,粗糙的大手拍在羊毛长袍上,抖下来好些沙土,“孩子?我的孩子可多着,但我巴不得没生过他们,我看你说的疯话就该用冷水浇浇头。”

      伊阿珀托斯对他的牢骚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是乐在其中,幽暗的塔尔塔洛斯最怕的就是死一样的沉寂,其他的兄弟在漫长的时光里面或多或少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最小的弟弟却还是那么有活力,让神羡慕。虽然他对所有凡人或是神灵都不大喜欢,对他自己也是。

      那个预言把他也弄疯了,他恐惧而又疯狂地将自己的孩子吞入腹中,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命定的一切不可逆转,他的孩子也对他举起了武器,夺走了他的王位将他放逐在这片幽暗的深渊之中。

      心中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埃基德娜寒光闪闪的箭矢掉在了她的衣裙上,没能如她所愿刺进女神的胸膛,面前塔尔塔洛斯的景象丝毫没有变化,仍是那么荒凉,除了前面那个疯狂的女妖已经消失,黑暗渐渐从她身上抽离,她知道是谁救了她。

      “向您表示感谢,那卡俄斯之子,黑暗的厄瑞波斯。”

      黑雾没有说话,消散在了她的面前。珀耳塞福涅躺在荒凉的土地上,抬着头呆愣地看着遥远的冥土与大地,那巨蟒咬住了她的脚踝给她注/射/了失去力量的毒,她现在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沙土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光洁的脸庞已经满是尘土,无论是身上的衣裙还是秀美的卷发都已经失去了光彩,左肩上的伤口仍在流着不同于凡人的灵液,疲惫与疼痛让她担忧,因为埃基德娜要是找到了她,那么自己这次是真的不能逃脱了。

      她不敢呼喊,怕引来敌人,只能动动眼珠子四处张望,内心焦急着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埃基德娜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预言的结果,若是她发了疯决定立刻攻上冥界,没有把消息告知他人的自己不就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辛苦?

      快来吧,快来吧,可怕的事情再把我,在把黑暗的冥土往上引,哈得斯啊,你要是能看到我内心的景象,又怎么会安然坐在审判庭里呢?那带阴影的三柱盔脊和鬃饰不断晃颤,那些人手中的盾牌镶嵌的铜铃令人惊怖地鸣响,我为了告知你这一切的发生而经历了可怕的事情,却在这种地方被绊住了手脚徒劳哀叹。

      那些邪恶狡诈之徒,心地不纯良,有如一群乌鸦,对祭坛毫无虔诚之意,高傲狂妄,亵渎的欲望使心灵陷入疯狂,卑劣如恶犬,神明对他们毫无意义。这样的一群人要征服地下的国度,抓住死亡,使地上陷入混乱,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在我面前发生!我的手啊,我的脚,为什么你们无法动弹呢?快动起来啊!

      焦急的内心却没有给珀耳塞福涅带来好的征兆,僵直的手脚高声宣告了自己的无力。她就这样躺在这片暗沉的,毫无生气的深渊地下,直到哈得斯驾着战车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她,他连忙从战车奔下。

      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的珀耳塞福涅连忙睁开眼睛,她从来没发觉哈得斯那张脸是那么的可亲,让她那么想流泪,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他已经将她抱起,他那一向是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怒气。

      “告诉我,珀耳塞福涅,我的妻子,是哪个敢伤了你?是谁往你的肩上留下了这样的伤口?你的血在流,不朽的诸神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用心听着,哈得斯。”她的声音细如微风,她的体力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受伤的伤口与那毒素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折磨,咬牙坚持了那么久,精神高度紧张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疲惫感,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连正常言语都很难做到。

      “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奥林波斯山,让你得到治疗。”

      “……你不能去,你不能离开,埃基德娜她要攻占……你不能去,抓住死亡带来混乱,克洛诺斯……我,我毁了他们……”她那像是呓语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发狂的祭司吐出的神谕,但是她已经没有多大的气力了,哈得斯紧紧抱着她,她的血沾上了他的长袍,他不再言语而是按着她的要求认真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直到她彻底昏迷过去。

      陷入震惊与愤怒的冥王驾着战车往上狂奔,同时努力去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埃基德娜要攻占冥界,抓住塔纳托斯给大地带来混乱,克洛诺斯参与其中,珀耳塞福涅毁了他们的计划?她那只言片语有些明朗好懂有些又难以理解。

      “虽然没告诉你不要擅自行动,但你做事总是这个样子,我早该骂骂你让你别轻举妄动。”哈得斯对昏过去的她是又气又心疼,把自己的长袍撕下一条给她包扎起来好让她不要再流血,用衣袍擦干净她那灰尘扑扑的脸,还不忘趁着她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身为一位王后,居然如此没有自觉地学去做一位暗探跑去刺探敌情?虽然女人展现的勇气有时候让人惊异无比,但是鲁莽绝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这次得了好运成功了,下次那喜怒无常的命运可就不一定会给安排最好的结果了。

      珀耳塞福涅的随从坐在她的圣林之中低声交谈着,她们围着花园里生长的最为茂盛的白杨树,静静等待着消息,达伊拉焦急地看着不断掉落着叶片的树,整座花园隐隐显露出了衰败的征兆,这说明它的主人遭到了什么困难。

      带来吉祥的右手啊,我们心地虔诚地握住缠着羊毛的树枝,请原谅我们未能准备好清脆的橄榄枝,尊敬的宙斯的庇护标志啊,请听听谦恭的我们的愿望吧。

      愿灾难转到别处去,让我们的王后能平安归来。若是伟大的德奥发现自己疼爱的女儿遭到了什么变故,那么她的怒火又由谁来承担?好运啊,别因为疲倦贪图休息而停下你的脚步,也别让厄运抢在你的先头征服我们的心,我们围在我们敬爱的女神的圣林为她祈祷平安,我们期待着你的到来。

      众神的使者,年轻的赫耳墨斯飞过花园,他的身后跟着手持短刃的死神塔纳托斯与带翼的暴死女神们,他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她们的脸上满是不安与焦急,带翼帽的神灵飞到了她们的面前,他看着她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如此不安。

      “那宙斯之子,杀阿耳戈斯的勇敢神灵啊,我们在为我们的王后祈福,愿她能平安归来。她下到那幽暗的深渊之中,那地方满是混乱,尤其是这个时候,我们听闻那里出现了不少骚乱,我们害怕她遇到什么危险,瞧瞧这片花园,看看我们头顶的树吧,它掉的叶子比平日更加多了,哎呀呀,王后啊,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听到了这个不详的消息,赫耳墨斯出声安慰这些害怕的女性,他挥舞着商神权杖,步伐轻巧地走近了她们,他的声音温和,带着能镇定他人不安的心的力量。

      “不必担心,伟大宙斯的力量强大,他不会坐视这一切的发生,请将你们躁动不安的心放稳一些,放松你们的帆,让船平稳下来,须知女子过分的絮叨对事情毫无利处,乞援人的保护者已经听取了你们的愿望,愿她平安归来,这正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

      歌队少女们听闻此言,顺从地安静了下来,带有魔力的话语让她们的心奇迹似得平静下来,她们忍住将内心里的焦虑吐出的欲望,因为焦虑只会带来更大的焦虑与恐惧,她们向迈亚之子表示感谢,他对她们微笑之后带着亡魂跨过冥界大门,塔纳托斯略有迟疑但还是选择跟随他的步伐,暴死女神们紧随其上。

      “哎呀,我感觉到了!我亲爱的伙伴们啊,快快举起火炬,我们的王后已经回来啦!快快感谢那全知全能的众神之父,愿他永远庇护我们的王后。我真开心呀!我开心得头发都竖起了,我开心得流下了眼泪,我们的主人一定给我们带来了最好的消息!”达伊拉站起并且高兴地呼喊,其他少女们听到她的话语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们纷纷将火炬点起,前去迎接她们的王后。

      “出发,亲爱的朋友们啊,前进!
      啊,伊阿科斯!啊,伊阿科斯!
      永远幸福并且快乐的神灵,愿你带给我们欢乐,
      德奥的孩子啊,秘仪的女神,我们的救星女神,
      我们不知疲倦为你歌唱,我们敬爱你,
      你将带领我们去向开满鲜花的福地,愿你赐福!”

      伊阿珀托斯:十二提坦之一,普罗米修斯与埃庇墨透斯的父亲,在《奥德赛》第八卷里与克洛诺斯一同困在塔尔塔洛斯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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