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34、第 34 章

　　两人一同向门口看去，沈宁正踱步过来，在桌前站定，眸光锁定在聂容远身上，又说了一遍，“我去”。
　　白长风扬唇，也看向聂容远。
　　聂容远起身，面对着两人，“要怎么做？”。
　　白长风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转向沈宁问，“徐怀笙，当年的北平名旦，沈先生应该听说过吧”。
　　“徐怀笙，安徽籍，当年徽班入京，他跟随戏班去了北平，后来学习京剧，名镇北平城，唱腔细腻婉转，做唱念打无一不精”。
　　白长风点头，“自他退出戏台便又回了安徽，现在在淮南商会会长赵络宸府上。赵络宸，别瞧他只是个商会会长，名声在安徽可响亮得紧，他不仅做商会会长，还组织了工会，专门管理工厂里的工人，田靖曾经打压商会，赵络宸联络淮南工会大罢工，十余天后田靖妥协，此后商会便一直掌握在赵络宸手中”。
　　沈宁挑眉，“白师长觉得这样可行？”。
　　“之前我给赵络宸下过帖子，他推脱商号事务繁忙，连面都没露，徐怀笙这边也总要试一试”。
　　沈宁终于弯起嘴角笑了，“这安徽有白师长在何愁不被严元帅稳稳掌握在手里”。
　　“沈先生谬赞，白某只是早来了几个月，把事情整理好，下决定的还是聂督军”，说完又看向聂容远。
　　聂容远干咳一声，重新坐下，“顾之要小心”。
　　沈宁抽走他桌子上的资料，瞧了一眼道，“徐怀笙那边又不是龙潭虎穴，延卿不必担心，我明日就去找他请教曲艺”。
　　次日沈宁到赵络宸家的时候，只有徐怀笙在家，赵络宸去了商号查账。徐怀笙正在桌后临摹字帖，瞧见沈宁进门，放下笔把纸上未干的墨迹吹干，抬头打量沈宁。
　　同时沈宁也打量着徐怀笙。原先只是听说过徐怀笙的名字，只知道他唱功了得，今日见到却不想是个同顾小白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巴掌小脸，眉眼秀气，唇线分明，是个难得的美人。
　　徐怀笙扬唇，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明月，“你是从北平来的？”。
　　沈宁点头，“徐先生名镇北平城，前几日在戏楼里听徐先生唱的昆曲十分精彩，便来冒昧讨教”。
　　徐怀笙摆手道，“我不接受邀请，更不会过府唱戏”。
　　沈宁摇头，“不敢劳烦先生过府，只是平时听师父唱过，现在听见徐先生开口，果然不同凡响”。
　　徐怀笙又笑弯了眼睛，“你师父是谁？”。
　　“家师顾小白”。
　　“那我便考考你”，徐怀笙走出来摆了架势，唱道，“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十五载到今日他才吐真言。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他思家乡想骨肉不得团圆。我这里走向前再把礼见”，而后朝沈宁行礼，唤了一声驸马，又接着唱，“尊一声驸马爷细听咱言，早晚间休怪我言语怠慢，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宽”。
　　他唱这段沈宁知道，是四郎探母中的一段，杨四郎听说母亲押粮草上战场，思母心切，同北番公主讲明身份后，公主的反应。
　　沈宁起身回礼，唤一声，“公主啊！”接着唱道，“我和你好夫妻恩爱不浅，贤公主又何必礼义太谦，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得展，忘不了贤公主恩重如山”。
　　“说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姻缘，因何故终日里愁眉不展，有什么心腹事你只管明言”。徐怀笙这段选得巧妙，戏文里唱得也巧妙，既身份大家都知晓，有什么来意不如明言。
　　“非是我这几日里愁眉不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田督军挥军令南北交战，聂督军新官上任来到贵番。望先生牵线得聂赵相见，到来生变犬马结草衔环”，沈宁改了词，算是将自己的来意明明白白告知了徐怀笙。
　　徐怀笙眸光流转，兰花指指向沈宁，也改了词，“你那里休的要巧言得辩，你要见赵络宸是咱不阻拦”。
　　“先生虽然不阻挡，无有令箭怎过关”。
　　“有心与你金批箭，怕你与我不同路”。
　　“聂督军一心为民，先生请把心放宽，他若违背凌云志……”。
　　徐怀笙唱白，“怎么样啊？”。
　　沈宁扬唇唱了杨延辉的一句词，“黄沙盖脸尸骨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