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3、第 3 章

　　“秋芃刚才算我失礼，不过我说的话……，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厨娘出去后，饭桌上又剩下了他们二人，刚才尴尬的气氛依旧没有散去，聂容远心想，话头都引出来了，不问清楚总觉得睡不踏实。
　　沈宁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手转了个弯儿，把菜送到聂容远碗里，脸上又恢复了往日交际的浅笑，“聂副官别拿我打趣了，我们这种身份，陪人逗个趣，解解闷。什么真心假意的，说出去惹人笑话”。
　　他这是回绝了。
　　聂容远依旧不甘心。当初沈宁被林素山打成那样，都不愿丢了最后一点自尊心，自己也不想逼他，不然凭沈宁那身傲骨，恐怕就要永远的疏远自己。然而自己三番五次的护着他，不是学那些达官贵人捧戏子玩伶人。
　　那年聂容远正情窦初开，看沈宁在戏台上的模样更是惊艳的不可方物。犹记第一次看他扮杜丽娘，那一转身，自己在台下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的悸动说不清道不明，他想以后他娶夫人，定要找个如此漂亮的。少年的身段还未发育开，既青涩又魅惑，正如现实中有些清秀的他和戏中的醉酒杨贵妃的综合体，戏外触不得，戏里舍不得，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尽是沈宁的身影。此后他看沈宁便变了个滋味，以前纯欣赏他的戏曲，后来开始关注他的身段，他的神韵以及他的骄傲。
　　被聂容远炽热的目光盯着，沈宁也停下了筷子，“延卿，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聂容远按住沈宁的手，浓浓的眉毛拧在一起，他说，“秋芃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没有拿看伶人的眼光看你”。
　　沈宁抽回手，拍了拍聂容远的肩膀道，“我知道”，他知道聂容远的心思，聂容远没有其他人看向自己时令人作呕的露骨的目光，也知道他不怕得罪其他的督军，所以这么久一直不避嫌地和聂容远来往。
　　说完沈宁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绕过餐桌，进入了满园的风雪中。
　　沈宁回到戏班，大家正在练功。一旁的于致凰见他进来，目光闪了闪。沈宁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班主进来，递给沈宁一个信封说，“你走后，林督军派人来了，他们等不来你先走了，留下了这个，还有他们还转告你说，如果你收了这东西，他可以帮你赎身。这事儿呀，你自己想吧，等有了结果告诉我”。
　　沈宁打开一看，是山东一座宅子的地契。沈宁拿着地契，嘴角微微的翘起来，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越是抓心挠肺的想要，你回绝的越多，他捧来的东西也就越多。
　　地契的事情聂容远第二天就知道了，他去戏班找沈宁，却听说沈宁被林督军接走了，再细打听，就知道昨晚林素山送给了沈宁一座宅子，还要给沈宁赎身。虽然之前保证的很好，但是没想到林素山这么下得去本，聂容远想如果他是沈宁，他就答应了。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乱，就坐在西苑眼巴巴等着沈宁回来。
　　过了晌午头，阳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大冬天，包间里的气温也低得吓人，以至于沈宁刚进屋，就不由得颤了一下，考虑着要不要把脱下来的大氅再披上来。
　　聂容远黑着脸问，“你去哪里了”。
　　沈宁自然知道这位爷生的什么气，不过他并不想过多解释，他现在还没有依附聂容远，所以也不用有过多的解释，“去了林督军的府上”。
　　这不是聂容远要知道的，他想问你去林府做什么，林素山给的条件你是不是心动了，你是不是要跟林素山走了，沈宁回答的这么含糊是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越想越觉得烦躁，再看到沈宁风轻云淡的脸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气，“你，你……”，聂容远憋着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沈宁跟前，拥住他便吻了上去，霸道的，迫不及待的，让沈宁挣不脱。
　　沈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用手把他往外拽，奈何聂容远霸道起来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困着沈宁，在他唇上啃咬，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永远都离不开自己。直到沈宁挣扎的力度变小，渐渐的有些呼吸不畅，他才放开。
　　沈宁一手扶着桌子喘气，一手用手背抵着唇，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耳根，皱着眉头，眼角也有些泛红，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要质问一下聂容远为什么要这么做。
　　抬头便看到聂容远那张脸依旧阴沉着，在沈宁开口之前霸道的说道，“你不许跟他走”。
　　沈宁失笑，冷哼了一声，皱着眉和聂容远对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跟他走了”。
　　“那你为什么去林府”。
　　“我去谢绝林督军的好意不行么，再者说都是客人我凭什么能去聂府，就不能去林府了，我凭什么要事事向你汇报……”。
　　“你真的不去跟姓林的走？”，聂容远只听得前半句，理智便开始恢复，不再绷着脸，又听沈宁噼里啪啦一阵质问，就像初见时候的那样，下巴微微扬着，眼里带着嘲讽，又重新把他拉进怀里。
　　沈宁怕他又亲过来，立刻闭了嘴，心如擂鼓，脸上刚退去的红晕又有去而复返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走”，聂容远心里很是期待，期待沈宁说些甜言蜜语。
　　沈宁见聂容远没有再亲过来的意思，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说道，“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这几年，林督军他一时兴起把我带走，就算帮我赎身，给我宅子，我又算什么，只能依附着他的伶人？”。
　　聂容远松开沈宁，双手嵌着沈宁的臂膀，有些激动的点头，“对对，林素山这个人总喜欢朝三暮四，他不安好心”，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是确定沈宁不会跟林素山走，聂容远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瞧着沈宁的嘴唇，才发现刚才太粗暴了，嘴唇现在还有些红肿，想着又要覆上去，想细细描摹沈宁的唇，不料沈宁却推开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