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31、暗火（十三）

　　因为写作错过了找工作，而后又懵懂无知地错过了应届生身份。现在的我忽然没有动力了，我不想修也不想写。如果再努一把力，就能签约了，还有不远的距离就可以做到了。所以再坚持一下好吗？我真的没有动力，我真的不想坚持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至少以前还是怀揣着梦想的，现在呢，好像什么？像个木头，令人讨厌。我成了个死气沉沉的人，生活怎么没有一点可以期待的东西啊？甚至连一直坚持的教编考试，我都不想考下去了。万一过不了，这以后怎么办？我没有信心，我也无法闲逛一整天，我总是处在担忧中。这无趣的生活啊！

　　爱一个人是有情绪起伏的。可柏予豪除了温和、随意，就是毫无波澜。这种果真什么都不在乎样子，让我觉得他冷漠，让我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爱过我。

　　晚上十一点发的消息，他睡着了，没回。早上睡醒就气，骂他一通，早十点多了他才回复。点着我说过的话一句句回复的。

　　“我不找你你就不说话，你就不能找我？”“在学校我都没找过什么人。”
　　“你他妈晚上十一点睡觉睡到现在睡不醒？”“八点就出门去医院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不回消息。你要不想回你就说不想回，你要有女朋友了你就说有了，我就不问了。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人很烦。”

　　“没什么话。”我我我！

　　“去医院干嘛？”实习？看病？找妈妈？

　　“买中药。”
　　“买中药干嘛？”
　　“治病。”
　　“给你治病？”
　　“鼻炎。”

　　“但是学校应该没有熬中药的地儿。是那种熬好的小袋袋装的么？”

　　“对。”
　　“但是太苦了。”
　　“苦就苦呗，又不打紧。”
　　“苦死你算了，免得惹我生气。”

　　“我可没那闲心要惹你生气。”自个生气了？这是什么话。但是他的关注点不是苦死，而是气我？

　　“？？？”
　　“字面意思就。”

　　“哎，我说不过你，好好的就这语气。话说，你九点问九点睡着，十点问十点睡着，十一点问十一点睡着。”
　　“我就是这个样了。”

　　“你他妈随便吧，想几点睡就几点睡去。”
　　“好。”
　　“好你二大爷，走走走，你赶紧喝你中药去。”
　　“好的。”好啥好，他能不说好了么？气死我了……

　　我本来想告诉他——不如就在一起吧，谈个短暂的网恋也挺好的。这搞得我心律不齐，血压飙升，一点吐露心事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怕不是中毒颇深，只要一会会儿收不到他的消息，就心痒难耐、烦躁不已。只要他稍微回复一两句，就心舒气畅，万事大吉。这世上没有难解的毒，只有找不到的解药。这例子怪俗气的？写到武侠狭小说里是不是好点？

　　但是只要每天能发一发消息，我都感到好幸福啊。这种你来我往的吵吵，怎么有点像老夫老妻的姥姥、姥爷的日常逗趣模式呢？2021.12.05

　　“唯一能真正持续的爱是能接受一切的，能接受一切失望，一切失败，一切背叛。甚至能接受这样一种悲哀的事实，最终，最深的欲望只是简单的相伴。”——格雷厄姆·格林《恋爱的终结》

　　你会发现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每个人都有他的任务，有那么一段时间，活着就是为了想方设法地讨喜欢的人开心，而后，他也会归入平淡。因为不能永远地维持一个单一的任务，只是为了讨喜欢的人开心。

　　我们都需要去面对生活的纷繁，下一次奔溃，不一定谁还能是谁坚强的倚靠。

　　就在今天早晨醒来，熬红豆粥，烧开水，吃早饭，喂猫，打开加湿器，浇完屋里所有的花儿。而后——看暖融融的太阳将光辉洒落在楼下的马路上、小车上、商店门牌上、小广场上、光秃秃的树上，我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生活也不错，我在内心里寻到了一种特别的平静。

　　他不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在世俗意义上不是。他逃避挑战甚至向生活妥协，他即将要取得的学历并不利于他寻到一份经过层层严格筛选的好工作。但这些都没有什么，我记得他昨天晚上跟我说，“要去看番剧。”至少我们都愿意表达心中所想，至少他是一个善良的、温暖的人，仅仅如此便好了。至少想起他，我的内心是平静的。

　　他的头像还是千寻，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罢了。
　　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们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怎么办，还是很想让他当男朋友？这样能解锁更多技能吗？哈哈。2021.12.06

　　做了一个梦，梦到同学聚会孔敷欣看向我时关注而炙热的目光，他还是没有说话。梦到我时而瞧一瞧他，我知道他在看我，我都会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内心的紧张让我目光闪躲，让我只能偷偷地关注他。

　　我穿过一条马路，来到一片翠绿的杨树林，树林里有一只小羊，它需要我带来的羊奶。真正的远离了孔敷欣，而我的心里，却还想着那一束炙热的目光。

　　后来，忽然就醒了。我想起，为他，我有的那些哭泣。我伤心欲绝，他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没有面对面好好沟通过，一见面就紧张的我不知道如何去爱。我们也没有打字发消息，因为读初中时的我没有手机。

　　在考虑可能发生的问题。
　　选择逃避、还是提前面对？
　　这是我要走过的路口。

　　“相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想着走到最后的。”我想到好好，我喜欢他吗？我想，我喜欢的仅仅只是他的陪伴。

　　过了一天，我们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一起度过任何时间。这时候我只觉得——连陪伴都如此少了，我好像——不管和他说起什么话，都又会觉得尴尬了。2021.12.07

　　家里，猫儿的毛怎么粘在一起，跟个毡片似的。一直还想，是不是吃得不好，换的猫粮它不适应。但它也不瘦，明显还胖了很多。不过丢丢确实好久没洗澡了，臭臭的，不知怎么搞的自己一身尿味？今晚我捉住它给洗了个澡，等绒毛干透了。我天，多顺滑、香香、有光泽！看来只是脏兮兮了，并非没吃好——这个困扰了我有些天的问题，云开见月明了。

　　大喜大悲很容易生病，年龄也渐长了，我不能再这般怼天怼地怼渣男了。
　　虽然我始终在克制，但肝火也一直挺旺的。

　　“温柔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情绪，长久的压抑会伤肝，长久的忧伤会伤肺，思虑很多，不停地想事情的敏感的人容易伤脾……”那我岂不是，啥啥都不好了？这推送，还是不看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时快乐是真的，吃醋是真的，眼泪是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也是真的。”这是两年前的我，但是现在，我好像不想了，我不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更对柏予豪没有什么依赖和期待了。如果我努力地去表现出依赖，或者我坚持保持联系，这些都让人觉得刻意。以前是真的习惯他，真的期盼他，真的生活中需要他，真的不能没有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讲故事给他听，想要有好多好多话题跟他说起……

　　而今是我独自看剧，我独自写文，我独自哭泣，我独自消化自己所有的情绪。我可以不分享，我可以不说话，我可以不听到他的声音，我可以没有他的陪伴，我什么都可以，我又做回了那个固执而倔强的自己。

　　仿佛跟他说些什么，才成了一件麻烦事。我没有动力跟网上任何人闲聊或者说些什么，我的生活可以很无聊，但不会拉着另外一个人，一起无聊。

　　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不再有期待、有交集的独立的个体。
　　我一定要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抓不住摸不着的，我再没有祈盼。

　　我没有办法想念任何人，我本来只会接受孤独并忍受孤独。

　　但是在夜晚降临之后，我便再也不这么想了。我心绪焦灼，我等等得和柏予豪说几句，尽管我知道，我想听的话，他一句也不会说的。他在极力避免和我有过多共享的时间，或者说，更多的接触。
　　“我每次找你你都拒绝我，说明，你不想和我玩儿……”
　　“哪有这么多说明。”
　　“带带我呗。”
　　“麻了，那打吧。”
　　“天天跟我无语，无语子。”

　　我又高兴又难过，想要解释什么，又说不清什么。我觉得我说什么话都不好意思，又说什么话他都不给回应。没有听众的演说？我也许太在意听众了。

　　在游戏领域我本身是个小白，啥也不会啥也不敢，柏予豪才像个驰骋风云的英雄。

　　我每次叫他，他都说不去，很多理由，听起来都合理。我撒娇祈求一会儿，他就心软了。但第二局绝不可能，他要睡觉，他反正要睡觉。我再不讲道理，这一套他再不应，他甚至说，“我就说一遍。”“你生气了？”他说，“没有生气，明天上午满课。”我说我对牛弹琴，我所有的行为都可能会是一场遭到拒绝或者毫无回应的空欢喜，他说早点睡。

　　他自己还不睡。他把昵称改成“深渊”。深渊又如何？只要有人知我心，他在深渊我也跳。

　　我想他应该是好好，他永远是好好。2021.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