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32、暗火（十四）

　　教资国考笔试成绩全部通过，科目二九十二分，是今天最开心的事儿了吧！查成绩前，尽管我心里有保证，因为未知还是有些担忧忐忑。一科科点开时，那种雀跃、欢腾、欣喜——终于在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泛起微微波澜。

　　晚上我一直忙到十一点半，把手头上最后一点工作处理完，按照常理，这个时间点柏予豪已经睡着了。

　　我给他发了消息，没有收到回复。我看了看他的主页，他的昵称改成了“风”，总觉得有点熟悉。再东翻翻西看看，原是我的扩列资料只写了一个字——风。

　　我想在他过了十一点还没能像往常一样收到消息的一瞬，是有想念过我的。但他从不会主动找我，以前还会，那么偶尔的一两次，现在完全不会了。仿佛明明很喜欢，还偏偏要将人拒于千里之外。思念只是自己的，思念只是偷偷的，思念只是二次元的，思念是真的，思念到了三维空间它成了最无用的。可人的心，确是会思念的。

　　一天没有说话而已，可是闲下来的时候，我心里就痒痒的，像有几只蚂蚁在那里一点点啃噬。我的心它开始残缺，它无法完整了。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对我来说，他为什么可以如此重要啊？没有他我怎么办？2021.12.08

　　偶尔会重温深藏的回忆，听他曾经录过的歌曲。“却又如何不爱你……”那时候柏予豪把我账号拉黑，我想方设法地登小号去查看他的页面，无法沉寂，又忍不住送小礼物。听这首歌时哭得一塌糊涂，只要音乐一响起，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可是又完全不能不听，分明听不明白，分明不想承认。可我一心以为他没有任何道别，而我无法说放弃就放弃……

　　安琪儿说，是我太作了所以他不选我。我太作了么？我这还没开始作呢，我多清醒。所以作是什么意思？吃醋、占有、控制？这么说倒是有点。

　　安琪尔说他前女友只有一个，还不是我。天，太扎心了。

　　“你不回我消息呜呜呜。”
　　“回了。”他在敷衍他在逃避他在装酷，他半天不想和我说话，他这指定是吃醋的表现。因为，空间里有男生夸我照片好看。

　　好想和他在一起，好想弥补两年前的遗憾，好想肆无忌惮地说想念，好想专横跋扈地霸占他的闲余时间，好想再谈一场不切实际的恋爱，好想每天都和他说心里话。想他哄睡，想他唱歌，想他说晚安，想一起赢游戏，想做游戏里他身后的小跟班，想做那个他心甘情愿、光明正大、一心一意保护的人。想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我们可以，从爱意写起。

　　下午六点我就提前约了，“晚上忙完一起打游戏，我尽快的话，到十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十点半我就忙完了。赶紧给柏予豪发消息，“来了。”等了一两分钟，他没有回复。我说，“快回我，快回我，快回我。”过了二十分钟，我有意去追点小短剧什么的，一集追完了，“你看你多久没回我。”我才发现，就连六点发的消息，他都没有回复。

　　既然没有时间回复消息，没有时间搭理我，没有时间陪我共度，还回来做什么？就跟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普通账号，不过是个不在意我的普通男人。因为不爱，所以我才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优柔寡断。天亮想要彻底断绝，天黑却又尝试靠近。

　　要么就表明心意吧，被彻底拒绝了也还好，我还可以有很多其他的计划，其中不再包括他。
　　要么就给个痛快吧，期望、失望、期望、失望的反复之中，谁还愿意受着这样的沉浮起落？我真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啊。

　　我也可以，孤独地活着。

　　如果他真在乎的话，怎会把我独自丢弃在这里。要不就不等他了吧，没想过回来的人，永远都等不来。从以前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做回那个悲喜自渡的自己。

　　但他到底是不是爱我？若无爱，又把名字改为“风”是何意？若有爱，何故如此冷待，又从不觉此愧待。哪怕有一句道歉也是真，可他连道歉也没有。他不爱。

　　每一个他好久没有回我消息的夜里，我都陷入深深的失望之中。这是我们联系的唯一方式，这是我们表情达意得唯一纽带。

　　“求求你再等等，她还没有想好没你的日子怎么过。”我心里如此恳求。2021.12.09

　　我想和你打电话，我还想，呼你一个耳巴子。

　　痛苦分两种，一种让人变得更强，而另一种毫无价值，只是徒增烦恼。而我正在经历的不外乎是徒然消磨时间的第二种。

　　“你想听表白，那你问呀，我这多得是。”我想。可他是个想问必问的人，他没有什么话说不出口，除非他并无此意。

　　“你想看我发脾气，那你纯他妈有病。”我想。这种在乎不如不在乎。啥都不是，是他有意在逃避。
　　我真的不想纠结了……我的心中太沉重。

　　第二次相处，眼泪总比欢乐多。那就互相折磨，但我从不认输。

　　“你都不愿意花时间和我玩，那还加回来干嘛？”太委屈，我能和他说的却仅此一句。
　　“我都睡了，那会。”

　　清晨九点醒来，隐约里看到他七点回复的消息，说昨晚睡着了。只此一句，我所有的纠结、不满、委屈、不快乐，这些堆积在一起的浓重阴郁的情绪，我自己消解了一部分，剩余的，在他这句话后完全消解了。我不怪他，我没追问，我也没计较。

　　我脑子里没有半点理智。

　　他什么都不用说，我想和他□□，和他亲吻，和他拥抱，和他表达诉求，简直疯了。

　　曾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从不向任何人表示脆弱为求怜悯的我，那时候，不为任何怜悯。

　　他让我正式自己的需求，在他面前的是我最真实的灵魂。我变得相信他依赖他，我自由地表达自己，我甚至在他这里，肆意妄为。

　　可现实我身边什么都没有，我顺手捞过软绵绵的猫咪，将它圈在怀里。它用小爪子踢我，我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一些。2021.12.10（清晨）

　　两种感情可以同时进行么？不信任他和喜欢他。

　　他回来仅仅一个月，可是为他，我多少个夜没有好好睡觉了——醒来的我，依然紧握着手机，因为一直在等他的短信——因为没有收到回复而懊恼良久，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哪怕是半夜醒来，或者天明醒来，第一件事，还是看有没有收到回复。

　　他还是他，只不过是，对我没有爱了。

　　“我问大夫什么药可医相思之苦？他说九月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之苦。我又问，可重楼七月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相思又怎可解？

　　大夫说殊不知，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过了离别时，相思亦可解。”——《枕上诗书》

　　“十二点多了，都没法说晚安了。”要不就说早安，你一醒来就看到了哈哈。这还没想什么，屏幕上亮起一个小企鹅的标识，我点开，果真是他。

　　“小问题。”秒回了。
　　“小问题？你今天咋不睡着了？你睡着吧。”

　　“好。”
　　“好？”

　　“我睡着了。”我……这人他妈的，神经！

　　这会又逗我，我还真不敢太适应，这一点不像现在的他。现在的状况是——他对我忽冷忽热？这又是进入到什么新阶段，我不敢猜，也不想猜。

　　我在想，现在表白好吧？说些什么我早都写好了。但我一点冲动都没有了。2021.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