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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乡野记事(一) ...

  •   总是觉得在哪里都无法完全融入,讨厌争吵不断,讨厌喋喋不休甚至讨厌任何嘈杂声音。
      快乐总在那么一瞬。
      不快乐总在那么一瞬又一瞬。

      “咽拭子采集的基本步骤是请患者坐下,然后头后倾、张大嘴,去除鼻腔孔中表面的分泌物。采样者用压舌板固定舌头,用棉拭子越过舌根到咽后壁及扁桃体隐窝、侧壁等处。反复擦拭三至五次,收集黏膜细胞。轻轻取出拭子,但是要避免触及舌头、悬雍垂、口腔黏膜和唾液,最后把拭子插回采样装置中或适宜的转运装置中。”

      做了几次核酸监测,医生都是用棉棒沾沾舌头或者牙齿边上的口水,这除了对现状有点担心之外,只是觉得跑大老远的路排队全成了互相浪费生命。我小声提示医生我所了解到的咽拭子的正规做法和他的有所出入,他说知道了,狠狠地不耐烦地将那棉棒我喉咙里戳,往牙齿上戳。新城的医生如此,兴盛的亦如此。除开兵团的医生做核算总中规中矩,西隔壁这一块换一个地方,都只难免得叫人再失望一次。

      除了观于现状,我时常做的事就是借零散时间翻一翻朋友圈。
      有感而发:家庭的幸福不该限于亲情的温厚,还该有向上的力量。是要每个人都在认真地要求自己,在各自的领域里竭尽全力!作为父母,我们需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孩子——不勤奋,人生便难遇曙光。最后,要为大儿子点赞。每天站立两小时专注练书法,纵然还写不出什么名堂。但他的五岁已经远远超越了我的五岁,未来可期!——春哥

      下课了,有人写作业,有人玩,还有人在喝水。
      “老师,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是你写的?”“为什么写?”“写这个干嘛?”刚刚发下去了教材资料,此时,已上了三小时课的我对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深感疲惫,“不想解释。”
      “老师你快说说听?”“对啊对啊。”我只是沉浸在早晨的生气中无法醒来。
      叶尔多斯,“崇拜一个人不需要解释。”
      “对。”有个人替我解释不足以为奇。

      ——老师,我想喝水。
      我想上厕所。
      我想玩一会再写作业。
      我想不写作业。
      ——想屁吃,给我好好写!
      我跟娃娃们说,“我开心的话我就好好讲课,我不开心的话……”
      “就骂人!”
      我直接愣住。
      “说说我骂你们啥了?”
      有人说想屁吃。
      我说想屁吃不是骂人。
      有人说小蠢货。
      我说小蠢货是爱称。
      他们就急了——“你狡辩!”

      我:“今天我们讲虚实结合,说说对‘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这句话的理解。”
      许生涛,“物是人,人是物。”
      叶尔多斯反驳道,“物不是人,人不是物。”
      这必须得纠正,杨嘉辉,“动物像人,人也像动物。”
      “动物像人一样休息。”这连“休”都翻译进去了?
      “物品像人,物品不休息。”噢,这回把“物”翻译成“物品”。
      叶尔多斯,“物不是人!吾不是人!我不是人!”对于这样看似一本正经又并非一本正经的答案我简直要笑弯了腰!

      老师诵: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杨嘉辉答:如果有人给我写,我要标上……不知!
      老师驳:没有如果,你活该单身。(这个小兔崽子!)

      终于结课了,结课后的第一天就是带着丢丢冲到乡下姥姥家去。
      到了乡下,丢丢什么都不吃,我将它抱到热炕上睡觉,它就钻到被子的最上面。姥爷见了它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猫就是个金贵猫,我们的猫就是个吃苦的猫。”

      姥姥总关注我的衣服。说是,“毛衣连袖子都掉到了,你穿啥的呢?”也是,这件厚毛衣没穿几次,袖口开线了。毛线颤开了去,直到胳膊肘,这毛衣成了桃花扇。我就说,“还挺好看的。”没过个多久就挺冷的,又巴着姥姥拿白色的线缝回去。

      这边缝完了,出门时我套上棉衣。姥姥就瞅着,“棉花全在底子里,都堆到屁股上去了,背上啥都木有,赶紧买新的去。”

      “不是,我穿的还暖和的呢。”总体来说还是暖和的,但现在才发现背上确实没有棉花凉飕飕,以前单单只是觉得屁股上棉花多整套衣服穿起来显得丑些。好前一段时间一出了门整个人都浸在刺骨寒风里,连骨头都觉得冷,浑身上下都冷,冷得紧了便不会在意哪里更冷了。

      也无思来也无念,
      也无忧来也无愁。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睡了美美的一觉醒来,窗外阳光灿烂,忽然有一种由内向外的蓬勃向上的力量告诉我,“啊,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美好和任何事情无关。

      姥姥,“你削个洋芋。”
      姥爷,“亚茹又不吃洋芋么。”
      “咋滴个不吃洋芋撒?”
      “刀子捏?”
      “刀子在那喒,呐就看不见撒。”
      “老婆子,你看,你看这个洋芋,嘟噜一转好的捏,中间坏掉了。”
      “咋那么个洋芋撒。”
      “这个水往哪儿倒呢?”
      “猪食缸子里,还往哪儿倒捏?”
      “倒完了添上一勺头半水就行了噢。”
      “尕丫今天下哈密去呢。”
      “十天才回来捏撒。”

      他们一天的对话似乎也很少,就只是做事情做事情,姥姥一天到晚地为饭菜做准备,姥爷除了帮忙就是出去搬砖,砖从夏天搬到了冬天,他还是说每天搬一点。傍晚里有些闲时间,俩人儿就会一起出去转门。

      看我爷子说话,怎么尾音都一模一样的,还有点搞笑。
      雪在化,每天都不断地有雪水从房檐上滴落下来。

      清扫房上积雪,清扫后,残雪便化得更快了,汇成涓涓细流从屋檐上直流下来。

      丢丢渴了扒水桶,我单另盛了水给它,姥姥赶忙给猫碟里加满了水。“渴了呐就叫唤得很,扒到这里扒到那里。”过会儿姥姥注意到丢丢喝水,“诶?就是呐喝得呢,你瞅这个害丧黄滴。”
      姥姥家有一只狸猫,是只小母猫。它是斌斌奶家那只长毛猫的后代。小母猫遗传了挪威森林猫的性格,很温顺。她对丢丢很友好,轻轻叫唤、慢慢靠近丢丢,以示亲近,丢丢却卧成一团唬她。
      而后相互看着周旋,周旋着周旋着丢丢就先开始唬。

      午饭时给丢丢一个饺子,他闻了闻走开了,不吃。小母猫过来吃得津津有味,他用爪子呼人家脑袋,这小家伙,到了别人的领地还十分有理地凶呼呼。

      晚上睡时他围到我跟前,先前里怕我将他蒙在被子里,跑都跑不及,为来姥姥家奔波了一路,丢丢路上吓得发抖,回来饭也不肯吃,晚上就过来黏人。他依然不愿睡被子里,钻出被子站在枕头上也没跑远,就缩成一团,将脑袋顶着我的脑袋,把小爪子放在我脸上,跟个小娃娃似的。2021.02.07

      乡间的清晨,空气是清凌的,阳光是清澈的,农田沉睡在厚厚白白的棉被地下,远山也半梦半醒的。乡间的清晨是适合散步的,听踩雪的声音,感受踩雪的快乐,是每年冬天一定都不可缺少的。

      人家小母猫一进来,丢丢就盯着人家看,试探性地跑过去闻人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小母猫就会友好地打一声招呼。而后他就小心翼翼,盘桓着走开了去,逐渐离远了。
      小母猫过来喝水,他又围过去看人家,小母猫也不凶他,就自顾自地喝。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在化着雪的大路上走一走,听起来像冰沙,踏雪声不似清晨那般清脆了,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远处的山脉蓝茸茸,脚下的白雪沙绒绒,路边的雪上有透明的薄冰,晶莹剔透。正午的太阳照雪,映得人睁不开眼睛。当午后的太阳躲进薄云里的时候,温柔了许多,我便敢睁着眼睛看它。远处时不时传来鸡鸣狗吠,这些鸡儿狗儿啊,打天亮起就开始喧闹了,因为也都离得远,所以只觉得——听来和谐。

      转过身去,天山被灰蓝的厚云层遮得若隐若现,那云层渐渐遮蔽了半边天,正在往这边弥漫。小姨说今年一九、二九下了雪,这些厚厚的雪被都是那时残留下来的。这几年每年过年都会落些雪,我于是也盼着落雪了。

      北疆的天空真的是太美了,无论晴天、阴天,还是现在的半阴半晴。2021.02.08

      今天晴转阴,太阳飘在浓云里,像一颗特大号极闪耀的星星。上午有些小风,带着寒凉。天一变我就盼着下雪,可远远望去天山依旧清晰可见。
      前男友去山林里采草药手受伤了我该如何回答?
      同病相怜:我的手也常被猫猫抓破,都是小伤,没事没事。
      转换话题:不组队采草药吗?
      表现关心:没带手套手冷不冷?戴手套会好一些。

      直接无视——如此甚好。因为总觉得怎么说都难免陷入尴尬。
      午睡时我做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梦,总是心里还抱有遗憾的事情。

      “我爱你,就像我爱太阳西沉或月光遍地的时候,我想要说什么的那一刻,但是,我想要的不过是占有那一刻的感觉。”——费尔南多?佩索阿《惶然录》
      “我想要的爱。是首选。是宠溺。是偏心。是独特。是自私。是占有。是例外。是唯一。”
      不过这些话读来还总是动人心扉的。

      “那咋有个死驴球呢你也赶上趟子买去,买上面筋干啥捏?别人说的啥都好得很。”
      “亚茹说呐不想吃豆芽子不喜欢吃不要买了。”嗯?真是躺着都中枪。
      “那就啥都不要买了么,不要拜年了也不要买了,啥都省哈了。”
      “亚茹你看,赶紧看,欧呦,这么好的大肉!赶紧拿上一条子我们吃!”爷又开始“进”电视了。

      起风了,从房檐上落下的水流也会时不时被风吹得偏移了过去。暖融融的午后,我和小猫都不愿出远门,坐在窗前晒着太阳,尽管偶尔会有些凉风习习,让人觉得这天气不算非常好,但也并不显得单调。

      听水流落下的声音,“淅沥淅沥”“嗒嗒滴滴”,能嗅到土壤的味道。
      融化的雪水落进桶子里,“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似乎春天就这么来了,来得格外的早,不是因为草芽儿不是因为花骨朵儿,单单是雪在一天天地融化。
      雪在融化。
      我又找回了自己。2021.02.09

      前些天还怀念着工作时日,把每一小时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如今那种细微的焦虑情绪没有了,也不觉得乡下十分寒凉了。这种听着化雪声懒洋洋消磨时光的方式,令人心中十分愉悦。还有鹧鸪咕咕,有牛在哞哞,有公鸡打鸣,有羊在咩咩,有呼呼的风声,有炊烟的味道……是万物的生息。
      天是蓝的,闭上眼睛,阳光就是红的……是万物的颜色。

      我忽然想起了儿时,我也是如此地坐在家门前,那时是深秋寒凉,唯中午的日光是燎热的。那时的秋风萧瑟,我很孤独,我似有期待着见面的人。
      春风也说不上萧瑟,也说不上热闹,我倒是晒着有些瞌睡了。
      姥爷又呼啦啦过来过去,洗衣、倒灰、铲雪。姥姥做了这顿饭做下一顿饭,都闲不下。我心里是闲的,能够来看姥姥姥爷的话我也来了,能够买些什么礼物的话也都买了,没什么牵挂,总是容易困倦。

      如果有个很爱的人也好,有个很在乎的人也好,有个可以说很多话的人也好。可我好像没有了,便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我时常孤独,这种清逸的孤独总与先前种种是不同的。我该庆幸还可以时常回乡过这种闲云野鹤的散漫日子啊。
      风声动听,万物可爱。亦有散漫几笔常伴左右。

      没有唠叨,没有抱怨,只有美景和猫咪作陪,顺便听听小曲,等着这太阳渐渐落去。
      再晚些就睡了,睡不着,一直看着诺大的窗户。我记得那窗户,天蒙蒙亮,墨蓝纯蓝,儿时的我总是思念着什么,那时心口是空的。
      夜里的村落落满了月光,孤单寂静,我也记得寒冬雪幕上的月光是极美的。2021.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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