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沙华》原非笔

5、第 5 章

　　手机里单调机械的女声仍然不断重复着那句“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江放侧耳贴在大门上，不知是房子隔音效果太好还是没有人在，他没有听到屋内有手机铃声在响。

　　还是没有回来吗？江放皱着眉，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两个多小时前江放已经来过一趟李曼珠家，那时住在李曼珠家隔壁的阿姨告诉江放不久前刚看到李曼珠打扮得很漂亮地出了门，像是要去约会。

　　江放生怕她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又折返回去沿着她可能经过的路一路找回了他们约定的餐厅，途中还托交通科的朋友查了查那个时间点附近有没有什么交通意外发生。

　　然而依然没有任何李曼珠的消息，江放才不得不再次找回了她家，期待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其实已经回来了。

　　江放皱着眉转身下楼，拨通了以前警校同学的电话：“刚子，帮我查一下玉青苑小区门口的道路监控，我要找一个人，照片我发给你。”

　　沙华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落下的铁闸门，转头扫视了一圈房间，转身朝角落里闪烁着红点的红外线摄像头走去。

　　他抬起一双眸光幽暗的眼睛，目光恰好与摄像头另一端的徐明杰四目相对。

　　徐明杰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镜头里沙华的眼神犹如看待濒死猎物般冷漠。

　　下一秒，手机上的监控画面突然一片漆黑。徐明杰的笑容僵在脸上，以为是手机出了故障。他蹙眉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很快意识到并不是手机的问题，而是监控那边的摄像头被破坏了。

　　徐明杰抿紧双唇，手指用力收紧，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真的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沙华并不知道他弄坏的是房间的监控摄像头，他只是本能地讨厌那个闪着红光的东西而已。

　　他重新回到铁闸门前，伸出双手，花了点力气，掰断了铁闸门上的一整排铁栏杆，在发现房门被反锁了之后，面无表情地直接一拳砸穿了门锁。

　　在一楼客厅的角落，沙华找到了他的本体，只是伸手从假山上拿起后，他却蹙眉顿住了。

　　他感应不到本体的灵力。

　　沙华耐住性子又尝试了一遍，片刻后，本就阴冷的一双眸子愈加的沉郁起来。

　　他没法离开这具身体回到本体里，换句话说，他确实死了，至少他的本体已经死了。

　　情况超出了沙华的预计，他抿紧双唇，眸光泛冷，右手紧握着自己的本体，脸色十分难看。

　　他被困住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只是附身的话，他为什么会回不去？沙华聚集在李曼珠体内的妖力顷刻间四散开来快速在李曼珠的四肢百骸游走了一圈，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罢了，为什么他偏偏能在她身上复活呢？

　　沙华沉郁的眸光在别墅昏暗的客厅里明灭不定，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暂时离不开这具柔弱人类身体的事实。

　　他没什么表情地摊开手掌，垂眸看向卧在掌心的本体，大脑飞速运转，忽而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得不染丝毫杂质，配上那双不懂悲悯的漠然的眼睛，只剩下天真的残忍。

　　他手中的本体在浅绿色的荧光中褪去深褐色的外皮，露出包裹在枯木外皮下的莹润的光泽，化作一根拇指粗细的兽骨。

　　沙华毫不犹豫地握着这根兽骨，沿着李曼珠肋骨的方向直直破开了她的小腹。他神色冷静，眼睛漠然，如果不是额头不断有豆大的冷汗滑落，你根本不会觉得原来他也是会疼的。

　　李曼珠的上衣下摆已经被鲜血染红，沙华伸出细长的手指沿着破开的小腹探进她腹内，手下微一用力，将李曼珠右腹的一根肋骨掰断，换上自己的兽骨接在了断骨的地方。

　　沙华的兽骨刚一接上去，李曼珠流血不止的腹部便奇迹般地渐渐止住了血。沙华眸光微沉，暗暗吃惊，他的本体和这具身体似乎格外的契合。

　　李曼珠染血的肋骨眨眼间在沙华手中化为灰烬，沙华伸出左手抵住墙面缓缓滑坐在地板上，耐心等待着李曼珠腹部的伤口愈合。

　　他整张脸已经被冷汗打湿，微微蹙着眉，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而漠然，好像痛的人不是他似的。

　　伤口处的血早已经止住，腹部一片灼热，烧得滚烫，正在慢慢地自行愈合。

　　沙华斜靠在角落里，四周围昏暗一片，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漫长，客厅里老式挂钟嚓嚓嚓地秒针转动声清晰入耳，伤口愈合得比他料想的要慢很多，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令沙华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

　　他的眼睛蓦地变成血红色，其中一只隐隐透出些金色的光泽，转瞬即逝。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慢慢等待伤口愈合的场景了，一时还真让人难以适应。

　　沙华冷着脸垂眸看向腹部缓缓愈合的伤口，那神情不像等待伤口愈合，活像下一秒就要撕咬上去似的。过了许久，他腹部的伤口终于长合上，只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十来公分长的深红色的血痕。

　　沙华站起身重新回到来时的那间房，目不斜视地走过泡在透明玻璃缸里的张晗琇，径直走向窗边，准备沿原路返回。

　　失控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沙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体里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反弹，直接将他的意识震开了去。

　　李曼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屋子里很黑，只有一点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房间里雾影重重，看不真切。

　　她揉着额角缓缓从地板上爬起来，腹部很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割过一样。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借着窗外的那点月光，模模糊糊地扫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后，愣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还是她在做梦？

　　李曼珠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屋子里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令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真的是做梦吗？未免也太真实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眼睛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李曼珠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突然定在原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那是什么？里面好像是个人，而且，她闻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

　　李曼珠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梦吧，肯定是在做梦了，不然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陌生而诡异的地方。她忽的抬手拧了下自己的小臂，下手有点重，痛得她一哆嗦。

　　痛感太真实了，不是做梦。李曼珠头皮发麻，深吸了口气，没敢直接靠近去验证那是不是真是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边摸索着找到开关，房间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李曼珠不适应地抬手遮了遮眼睛，鼓起勇气转身朝身后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连退了两步紧紧贴在墙面上。

　　是张晗琇！

　　她...她被人做成了标本泡在透明的玻璃鱼缸里，眼睛紧闭着，嘴角甚至还诡异的在笑。

　　李曼珠心跳如擂鼓，慌忙去摸手机想要报警，一低头，看到自己被鲜血染透的上衣下摆和血渍干涸的右手，立时差点吓得心跳停摆，腿一软，扑通一声摔跪在地板上。

　　她目光惊恐地看看一身是血的自己，又看向玻璃鱼缸里被福尔马林液浸泡的张晗琇，头皮发麻，脑子一片空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在哪里？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张晗琇又是谁杀的？

　　李曼珠被吓哭了，她是真的怕了。

　　躺在玻璃鱼缸里的张晗琇好似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站起来似的，一点也不像死人，可是有谁会在福尔马林液里睡觉的，更遑论她脖子上有那么明显的两只乌青的手指印。

　　屋子里静得吓人，李曼珠不敢久呆，她忍着害怕抹了把眼泪，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单手撑着墙面爬起身。

　　她要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报警。

　　李曼珠大步朝门口跑去，路过玻璃鱼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里面的张晗琇一眼，她脸上居然还带着妆，看起来美极了，也诡异极了。

　　李曼珠忽然有些难过。

　　张晗琇，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她顺着走廊一口气跑下二楼，跑进楼下的客厅时，忽然愣住了。这么古色古香的客厅，这...这里不是徐明杰家吗？！

　　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在心里探头，李曼珠本就白得像纸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

　　杀死张晗琇的人，难道是她丈夫徐明杰？

　　李曼珠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徐明杰家的？

　　安静的客厅里，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嘀嘀两声密码开合的电子音。

　　那声音突兀的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李曼珠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惊恐地瞥向大门的方向，客厅的灯在此时啪的一声被全部点亮。

　　徐明杰定定地站在玄关处，那张往日温和亲切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一双又黑又冷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李小姐在我家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