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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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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久病终成医,原身倒是懂些医理的,况且中暑在现代也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由于古代医学知识匮乏医疗条件又差,是以大部分中暑的人都去见了阎王爷。
比如,家喻户晓的北宋大文豪苏轼,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丈夫著名的金石学家赵明诚以及□□的民族英雄郑成功都是因中暑而逝世的。
再者,这家伙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的。若是现在就挂掉了,那最后的大结局怎么办,他可是大BOSS级别的人物,不像她只是个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的极品炮灰路人甲,剧情是很强大的顶多就是让他现在受些苦。
这屋子热的就跟个蒸笼一般,她这才进来多长时间就跟去做了个桑拿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汗,当下便让临秀跑回听茶居内搬几桶冰鉴(bing han)过来。
沈氏心疼女儿是以她这院子里的什么东西都是最多最好的,冰鉴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她这听茶居送的,谁让原身是自娘胎中带疾沈氏觉得亏欠与她呢。哎!有个温柔美丽又大方的娘亲就是好。
又让李嬷嬷烧了一盆热水,顺便再拿件干净的绸衫过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嬷嬷便端着热水过来了。李佳卿坐在床边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浸过热水的丝帕轻轻的擦拭着裴远的额头,待将脖颈都擦拭干净后正准备将他的衣领解开时却被李嬷嬷伸手拦住了“小姐不可”
扭头看着一脸惶然的李嬷嬷,心下了然,李佳卿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忘了这是道德森规极严的古代。古人七岁男女不同席,男女有别,发乎于情,止与礼。就算她只是把裴远当成个孩子,对他无半分的念想,但是在李嬷嬷的眼中却是不一样的。当下便起身将手中的丝帕递给了李嬷嬷,面露羞色“是我糊涂了,这些事还是交由嬷嬷来做吧”
话音刚落,便立刻拉着临秀的手向屋外走去。
待李嬷嬷将裴远全身擦拭干净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后,李佳卿和临秀主仆二人才又重新走进屋内。看着身着女衫的裴远面色依旧是有些发红,虽是昏睡着但是五官却是极好看的。李佳卿面上有些恍惚不由得心想,若是让未来的宰相大人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可以把他这段黑历史给记录下来,说不定还能够名垂野史。
不是她非要给裴远穿女衫,而是她这听茶居内上上下下全是女的没一个男的,这大晚上的要她上哪去给他找男衫。事急从权,有女衫穿就不错了,虽是这样想着,却还是让李嬷嬷将裴远换下的衣衫拿去洗了。
伸手摸摸裴远的额头,幸好体温是降下来了,不然她真的怕他会烧傻了。瞧着他面色平稳已不像先前那般,心跳脉搏也都已恢复正常,给他喂了些白粥后又放了片参片在他口中。
待忙完这些已是子时,李佳卿觉得浑身都疼似是被千军万马碾压过似的,这身子骨真是太弱了。想当年她成天熬夜看小说,第二天早上照样跟个没事人似的跑去上课。现在呢,不过是晚睡一会,整个人就如同干了什么苦力一般累的浑身酸软无力。反正这人已经没啥大事了,还是先回去睡觉算了,临走前还特意为裴远将蚕丝被盖上。
说来也巧,这听云居原是裴李氏待字闺阁时的住处,与李佳卿所住的听茶居不过一墙之隔。原本这听云居也与侯府其它院落一般都是极其富丽华贵的,但是自从十一年前裴李氏与侯府断了联系,老夫人气结下令将这听云居内所有的东西全都搬走独留几样简单的家具,并将院门紧锁不许任何人再踏入听云居内半步,是以才变成了现在这般破败的模样。
老夫人会这样做,李佳卿心中倒是不意外,娇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一朝出嫁后,竟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之人跟自己的母兄断绝关系,搁谁身上谁不生气,有道是爱极生恨。
老夫人恨裴远害死她女儿,派人将他丢进这听云居后,便又将这听云居的院门给锁住了。不仅如此,还派了几个护卫日夜在院门口轮流看守着,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生了恻隐之心跑过来照看他。
只是老夫人千算万算,不曾想这听茶居与听云居之间的那堵墙竟然会有个洞,那洞口不大且藏的极其隐秘,就藏在一片四季常青的绿植之中。起初,临秀告诉她时叫她好不惊讶。大门进不去,院墙又太高,她正愁着该如何去抱大腿时临秀来了。心中不免感慨,临秀这丫头可真是她的福星。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裴远将来可是大BOSS级别的人物,且跟剧情中的主要人物基本上没有啥牵扯,完全就是一隐藏BOSS,她又不傻当然得去跟他搞好关系啊,送上门的金大腿不抱白不抱。
此时的裴远最是虚弱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然现下整个靖安侯府中的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正所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免去了他不少的皮肉之苦,也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将来她有难,他怎么着都得帮她吧。至于为何说她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那是因为自己压根都没出多少力,真正出力的是李嬷嬷和临秀,她顶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
这李嬷嬷心善原本就心疼他身世可怜,幼年丧父家道中落嫡母又去了,独留他一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来了侯府后还被这般苛待,自是愿意去照顾他的。临秀就更不必说了跟她一条心,她让临秀往东,临秀绝不敢往西。至于院子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卯时的梆子刚刚敲过,黑夜渐渐隐去,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
寿安堂,屋内一片肃静,刻着团鹤图案的雕花木质顶柜上几支即将燃尽的红烛迸发出熹微的光芒。
老夫人双手抱着裴李氏的牌位,坐在雕饰着方胜盘常镂花的紫檀木制椅子上,神情木然,萎靡不振。身旁的余嬷嬷见状,心下泛酸,眼角含泪“老夫人,现下已是卯时了,您都抱着雪小姐的牌位坐了一宿了,您这身子骨虽是硬朗但毕竟比不得年轻人。老奴心知您心里边怨心里边恨,然人死不能复生,如若雪小姐泉下有知定不愿看到您这样亏待自个的身子”
“呵,泉下有知?”听得此话,老夫人轻轻的冷笑几声“她若是真心心疼我这老婆子又怎会十多年都不曾回府看望我一眼,我便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又听得她低声哀婉道“我知道她心里边怨恨我,可我那也是为她着想啊,她年少守寡又带着个孩子即便是有靖安侯府做倚仗,可高门大户人家谁会娶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入府,更别说是做个正房夫人就算是做个填房,人也不愿意啊。
我不过是要她把那孩子寄养在扬州待他长大了,功成名就之时他们母子二人自是会相见的,况且那孩子也不是从她肚子里边出来的与她又有半分关系?可她倒好,一气之下竟和侯府彻底断了往来,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不要了,任我派多少人过去终是不为所动。
十多年了,临到死了才想起我这老婆子,才想起兄长,才想起靖安侯府,可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叫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声音渐渐微弱,直至不闻。
闻言,余嬷嬷不禁老泪纵横,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声音哽咽道“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侯府终归是雪小姐的家,您终归是生养她的母亲。您也知道雪小姐自幼心性硬气又与姑爷琴瑟和鸣,那裴家九代单传雪小姐不忍姑爷百年之后坟冢凄凉,不过是全了夫妻情谊,您也莫要再怨了”
没人能体会的到老夫人心中的痛,她一生顺遂中年得女自是娇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当眼珠子一样供养着。可是临到了,女儿心里边最挂念的终究不是她,而是那个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外人,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越是在乎,心中便是越痛,越是难以放下。
听茶居内,因着昨个照顾裴远到夜半,次日李佳卿快到午时的时候才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裴远怎么样了。待从临秀那得到他还未转醒依旧昏睡着的答案时,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剧情跑偏了,屁股一掘便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衫就准备往屋外跑去,然还未出内室便听得丫鬟们恭敬道“夫人好”
“这大热天的又临近晌午,母亲怎么过来了?”李佳卿看着沈氏那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的脸轻声问道
因着最近天实在是太热,她这听茶居又最是偏僻,是以这些日子沈氏不再像先前那样每天都按时过来报到,现在都是两三天或者三四天才过来一趟的,而且每次要么是清早要么就是等到太阳下山了以后才过来,但是今天大中午的就跑过来了着实让她感到讶异。
沈氏一进门就忙拉着李佳卿冰凉的小手坐在刻有八宝云纹的桌边,急声道“这几日可是有哪儿不舒服?”平日里李佳卿都是刚过辰时便醒了,先前丫鬟来通报说她今日都过了巳时还未醒,心下一惊,这才慌慌忙忙的赶了过来。
“劳母亲挂念了,是女儿不孝,但是女儿这几日好着呢,就连宋神医上回过来都夸赞说女儿这身子骨已经好了一多半,想来过不了半年就算是去打马球也都是可以的”李佳卿轻声说道,给沈氏倒了盏冰镇花茶递过去。
“可我先才听丫鬟通报说你过了巳时还未睡醒,怕你因着先前和顾家九郎的事而心生郁结想不开······”沈氏接过茶盏后看着李佳卿的眼睛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她知道女儿因着自幼身子不好最喜多愁善感,就怕女儿郁结攻心做出什么傻事来。
听完沈氏的话后,李佳卿只觉得额头上有几条粗粗的黑线正往外冒。笑话,顾九那妖孽分明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好不好,她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因为跟他的亲事告吹而心生郁结想不开。
起的晚不过是因为昨晚照顾裴远到夜半,想来这便宜娘亲怕是又误会了,可她又不能实话实说“母亲,女儿心知与九公子没有缘分,又怎会多想。不过是最近天热,况且现下又正是蝉鸣夏鸟语的时节夜里睡不着,是以今日才起晚了,母亲也知我这身子骨最是娇弱,既怕冷又怕热······”
“嗯”沈氏喝了口茶点点头,只要她的卿儿没有多想那便好。沈氏刚又想说什么却被李佳卿轻声打断了“母亲,还未用过午膳吧,不若跟女儿一同用膳,这会子刚起来,女儿可是饿坏了”
用罢午膳,李佳卿又想着还躺在隔壁院子里的裴远便开口问了几句,不想沈氏一听眼神晦涩不明,只叫她不要多问,安心养病便是别的也不多说。临走时还嘱咐她要多注意身体,天热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不要总想着往院子里跑。末了,又叮嘱听茶居内的丫鬟们几句后才离开。
因着现下已是未时,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基本上都回房休息了,是以院子里也没几个人。沈氏前脚刚踏出听茶居的院门没多久,李佳卿后脚就带着临秀趁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不注意钻过洞口,来到隔壁裴远所在的听云居内。
屋内,李佳卿摸着裴远的手腕给他号脉,脉象平稳,又将手移到他胸前发现他心跳也正常。秀美的眉微微颦起,明明好好的怎么到现在都还不醒呢,莫不是哪个环节出了茬子?
“小姐,他不会是死了吧”临秀胆小的站在她身后惊慌道
“放心,他命硬,死不了”语气异常的笃定,虽然她不知道裴远为何到现在还不醒,也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但是她心里面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有一种感觉裴远一定会没事的,而且这种感觉在见到裴远后变得更加强烈了。
听得此,临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看着裴远沉睡的面容,虽是稚气未脱但是好看的五官却已初显绝代风华,只是不知道那双眸子是如顾九那般漠然如薄雾环绕,还是如李玄旭那般明亮如宝石。给他喂了些温热的绿豆汤后,吩咐临秀再提几桶冰鉴过来,又为他准备了些吃食后才离开。
为他准备吃食就是怕他回突然醒来,肚子两天一夜不进食物,还不得饿死。
这裴远都被丢进听云居内已经两天一夜了,大门依旧紧锁门口依旧是有人看守着,再从刚刚沈氏的神情言语中不难看出裴远若想出这听云居的大门恐怕还得再等上一两天。老夫人都发话了,谁若是敢逆了她,她便一尺白绫断魂去,这侯府中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自己找晦气。
他这是死了吗?这里就是阎王殿吗?怎会如此的破败不堪,原来地府也像人间一样有这样破落的地方。裴远醒来的时候眸光微动伴着微弱的烛光静静的环顾着四周,他想动想起身奈何全身竟无一丝力气,只得就这样躺着。
来靖安侯府之前他就知道,老夫人决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本他是不愿来侯府的,以他的聪慧足以养活自己,奈何母亲临终之前一定要他来侯府。
他犹记得母亲临终之前对他说“远儿,靖安侯府不比别家,那是百年簪缨之家,就连当今圣上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将来你若是出入庙堂之上,有靖安侯府做倚仗不说混的如鱼得水也能免去不少的苦头,少走弯路······。我从小心性硬气嫉恶如仇,便是对你、对你父亲、对整个裴家都自觉无半分亏欠的,然对于靖安侯府我却是心有愧疚的,若是你去了侯府一定要帮母亲好好侍奉尊长,如此母亲便也死而无憾了”
母亲的意思他心中如何不明白,母亲怜他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来了侯府不说别的至少能护他一二。再则,便是帮她尽孝。母亲虽不是他生母,但却养育了他十多年待他如亲子,是他有记忆以来待他最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