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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同榻眠 ...

  •   第二日一早,陆明宗和吴铭便开始给李全和小玉改装打扮。舒州城此刻风声鹤唳,虽然李全的模样并未被舒州府掌握,但是稍稍改换一下毕竟更安全些。
      “待我们走之后,我会安排衙门的人发现你。到时候你就按照我们商量的说法说就好。”陆明宗一边重新给赵千里捆上绳索,一边叮嘱。
      赵千里点点头,继而开口:“你再打我几拳。”
      陆明宗一怔,他知道赵千里是为了不露出破绽,不过让他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手,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这事儿让李全来吧。”一旁吴铭替陆明宗解了围,他把李全拽过来,对着李全说:“喏,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姐报仇。”
      李全本就知道姐姐当初能逃出监牢离不开赵千里的帮助,今日又见他决定留下来稳住王怀安,心中对赵千里是愤恨与感激交加。只打出一拳后,便再也下不去手。无奈还是吴铭拎起马鞭又在赵千里头手这些明显的地方抽上的几下子,这才装得有那么点模样。
      打扮妥当,吴铭自告奋勇陪赵千里重回地窖。借着只有两人的时机,吴铭赶忙问出心中关心的问题:“赵提辖,我听说当初清点王家家财时,除了胡曾带着的舒州府的人之外,还有几个来自京城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京城什么地方的?”
      赵千里摇摇头:“当时确实来了两个人,但是他们从来没泄露过身份,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不过王怀安对他们非常恭敬,应该来头不小。”
      吴铭眉头皱了皱,接着问:“那他们可有拿走什么东西?”
      赵千里继续摇头:“他们是最先进去的,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我不知他们……”
      “怎么了?”话没说完,便听到头顶传来陆明宗的声音。吴铭只得打断对话,重新绑上赵千里的嘴,纵身离开了地窖。
      “怎么,有什么事?”陆明宗待吴铭出来后问道。
      “没,没什么。”吴铭状若无事地笑笑,“走吧。”

      于是,几人再次打扮成行商模样,有惊无险地混出了城门,而后直奔淮南提刑司。贺文韬对几人如此快赶回颇为惊讶,待听完事情始末后立刻着手安排后续事宜。
      “我们的人已经到了舒州府了,我让他们今日晚些时候就去把赵千里‘救出来’。至于你说的另外几桩案子,我也尽力去寻寻人证。不过若想真的坐实王怀安的罪行,他们都起不到关键作用。”说到这里,贺文韬看向陆明宗,“那个李澄,你有多大把握?”
      “我对户部的人不熟,不过若赵千里说得没错,此人应该是五品,我去见的话,他总不至于不见我。”陆明宗答。
      “可是,他就算愿意见你,也不见得会愿意说出真相。何况还有丁相那一关……”贺文韬皱眉。
      “车到山前必有路,”陆明宗安慰地拍拍好友,“天网恢恢,我相信公义总有到来的那一天。”

      安排好了这边的一切,陆明宗和吴铭也终于准备回京。贺文韬给吴铭备了一匹好马,而陆明宗安排的,则是他的老朋友——。
      “墨云?!”吴铭一见墨云,比陆明宗还惊喜几分,他回望陆明宗问道,“我还想问你这次怎么没骑墨云出来呢!”
      “还不是为了救某个闯祸鬼?”陆明宗白了他一眼,“墨云虽然是匹良驹,也不能跑上整整一夜。我可没打算为了你而累死墨云。”
      听到这话,吴铭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他知道陆明宗平日十分疼爱他的这匹良驹,从来没有将它放在别处过。此次之所以会将它留在驿站,完全是心急救他。想到这里吴铭走过去讨好地摸摸墨云:“小墨哥,委屈你了哈,回去小弟帮你洗澡刷毛。”
      不想,墨云对吴铭的“拍马屁”却并不领情,马尾一甩,直接打开了吴铭的爪子。
      “你这马可是够有灵气的,”一旁的贺文韬笑道,“我派去的人讲,你这马在驿站中根本不让别的人或马近身。但当去的人拿出你的马鞭时,这马乖乖地就跟着跑出来了,真是一匹通灵性的好马。”
      听到这话,陆明宗微笑着摸了摸马鬃。墨云亲昵地蹭了蹭陆明宗的手。
      两人与贺文韬别过,翻身上马。寿州距汴梁有六百里之遥,两人又心急赶路,一直跑到日落西山才找客栈落脚。
      “不好意思,二位客官。小店这只剩一间客房了。”客栈掌柜抱歉地开口,“不过咱们客栈的床榻倒是够大,要不您二位挤一挤?”
      “啊?”吴铭一听心顿时跳得快了几分,他回头看向陆明宗,有点尴尬地建议,“要不我们还是换间客栈吧?”
      “刚刚一路你也不是没看过,哪里还有别的客栈。”陆明宗说完,对掌柜道,“行,我们就要那一间了。”
      “好嘞。”
      掌柜领着两人去到客房中。这客房比汴梁舒州的客房简陋不少,不过床榻倒是确如掌柜的所言尚算宽敞,只是要和陆提刑同塌而眠……
      吴铭盯着床铺看了半晌,有点尴尬地开口:“大人,要不我还是在地上睡吧……”
      “有好好的床铺不睡,睡什么地上。”陆明宗有些好笑,“怎么,你还害羞不成?”
      “谁害羞了?!”吴铭辩解,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这要是同别人同塌而眠,吴铭绝不会有什么顾虑,可是同陆大人……
      吴铭看向陆明宗。此时的陆明宗已经净过面,正脱掉外衫,露出精健有力的身体。吴铭看着更觉脸上发烧,又怕被陆明宗发觉,只得叫了声“我去洗脸”,端着铜盆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唔,吴铭,冷静冷静。”院中,吴铭用冷水拍了几次脸颊,总算让脸上的热度降了几分,“就是一起睡个觉而已,没事,没事。”
      嘴上是这样说,可是一想起刚刚陆明宗的身材,吴铭就又热了起来。委实也怪不得吴铭,他才刚刚发觉自己对陆大人的心意,就要和心上人同塌而眠,这也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吴铭在外面调整了好久,这才慢吞吞地回到屋内。陆明宗坐在床榻边,看到吴铭回来,轻笑道:“你这是去冲凉去了?”
      “啊?”吴铭一怔,继而才反应过来,遮掩道,“哦,太热了,多洗了洗。”
      “行了,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快睡吧。”
      说完,陆明宗躺上了床榻。然后还友好地拍了拍给他留下的半边。
      吴铭把心一横,赴死般地走了过去。
      见吴铭上来,陆明宗笑了笑,许是怕吴铭尴尬,陆明宗说了句“快睡吧”,便将身子转了过去。
      吴铭躺在床榻上,静静看着陆明宗的背影。他现在大概只有在陆大人不看他的时候,才能坦然地看着陆大人。吴铭不知道自己对陆大人的到底是纯粹的友谊还是夹杂了什么不该有的奇怪情感。只是他知道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自己想要亲近他。
      或许是感觉到吴铭的目光,陆明宗突然转过身来。吴铭目光躲闪不及,被陆明宗瞧了个正着。
      “怎么还不睡?”陆明宗笑问,“骑了一天马了,还不困?”
      吴铭自然不能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只得随口找了个话题:“我在想这个案子。”
      “想什么?”
      “想李澄会不会告诉我们实情。”
      听到这个,陆明宗笑意微敛。吴铭注意到,追问:“大人,这案子,是有什么难处?”
      “……凡是事在人为,”陆明宗沉默片刻,只这样回答,“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吴铭没有多说话。他不是傻子,王怀安身居从二品,光是这官职,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而他显然和京城中某些官员还有着不为所知的亲密关系,想要扳倒他定非易事。然而看到陆明宗的目光,吴铭却又心安了,他知道,自己的陆大人绝对不会因为对方身居高位便知难而退的,他一定会相处办法解决问题,度过这个难关。
      而自己,也必定会为他尽出全力。
      心中思定,吴铭也坦然许多,他闭上眼睛,在陆大人的身侧沉沉睡去。

      翌日起身,两人继续赶路。一路上两人思量了不少说服李澄的方案,吴铭甚至连扮鬼吓人的法子都提了出来,当然只收获了陆大人的一个爆栗。然而两人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他们的预料,因为回到京城后,他们最先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陵出事了。
      “泉脉坌涌?”陆明宗惊愕地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严重?”
      “……”董礼瞥了眼左右,见没有外人,这才开始给陆明宗介绍事情始末。“真宗的皇陵,太后不是安排给了内侍太监雷允恭督办么,听说这馊主意就是雷允恭定的。也不知他听了什么小人的说法,说将山陵上百步便可‘法宜子孙’,于是他就自作主张,擅自移动了陵寢。结果这一挖下去先是挖出一堆碎石,接着就是泉水,这不就闹大了么……”
      历朝历代,皇帝陵寝都是极讲究风水的。《地理新书》有载:“穿地得碎石、碎炭,主后世儿孙离乡死亡;明堂中出水,主后代子孙有疠疾与病疮。”陆明宗虽然对风水没有了解到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可他也知道“泉脉坌涌”绝对是大凶之兆。
      “那现在如何?”
      “听说雷允恭擅移皇堂之前是有请示过丁相的,所以刚出事儿那会儿据说丁谓还想往下压来着。但是修奉山陵都护夏守恩却不敢隐瞒,立刻报知了太后。太后听过之后大怒,不仅马上停了雷允恭的职,听说还把丁谓给大骂一顿!”董礼道,“你也知道,先皇的陵必须要在七个月内修好的,现在眼看着过去五个来月了,却出了这种事,啧啧……”
      北宋王朝重礼,历任帝王严格遵循“七月而葬”的古制,从皇帝驾崩到埋葬不能超过七个月,否则灵魂不能袝入祖庙。且帝王生前又不修寿陵,死后才开始选址,七个月内要完成修建和安葬,工期其实颇为紧张,而现在寿陵出了这种事,恐怕真宗皇帝想在七个月内入土为安是不太可能了。
      “太后这几日可是气得不行,说了几次要严查此事,以我看呐,那雷允恭的官怕是做到头了。”
      董礼的推测没有错,不久之后,便有人上奏揭发雷允恭利用职权便利,监守自盗库金3110两、银4630两、锦帛1800匹、珠43600颗、玉56两,以及当进皇堂犀带一、药金70两;另外,还曾将赏赐辅臣的玉带窃取其三……在如此详尽的奏劾下,刘太后很快下令,将雷允恭下狱,着提刑司对其严加查办。
      “证据如此确凿,雷允恭此番在劫难逃了。”陆明宗边翻看卷宗边说。
      “我听说,这次揭发雷允恭的人,是魏王赵惟正过去的部下。”董礼悄悄和陆明宗咬耳朵,“谁都知道,雷允恭是丁谓的人,赵惟正这大概是在报天书一案的仇呢。”
      听到赵惟正之名,陆明宗眉头微微一皱——他对赵惟正这位王爷的感觉一直有些微妙。据闻这人待人宽和,他回京这几年,除了上下朝就是拜佛参禅,仿佛与世无争。然而天书一案的短暂接触后,陆明宗却总觉得这位王爷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与世无争。至少从雷允恭一事来看,赵惟正可谓君子报仇十年未忘。而且回想当初的天书案,也是有一堆说不清的谜团……
      正思量着,忽听外面有脚步声。陆明宗抬头,只见一个衙役走了进来:“禀大人,外面有一自称李澄的人说要来找大人。”
      “李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同榻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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