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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师 ...
七日后,龙泉村。
夜里十一点,夜市街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鬼节祭拜只在七月半前后两日,今天已经看不到沿路祭祀的痕迹,唯有一垂暮老妇,坚持不懈地蹲在墙脚点蜡烛烧东西,边烧边哭,路过的人瞧她可怜劝了几句。
“烟子好大,奶奶,回家去吧。”
“烧给谁啊,鬼节都过了,现在烧可收不到了哦。”
老妇面对着墙脚,说:“收得到收得到,我孙女就在这条街上,你看,是这烟子告诉我的。”
她转过脸来,昏暗的烛火映照着满面寿斑,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加上因为年迈纵横着的皱纹,被夜色衬得有点可怕。
路引烧起的烟雾自动卷成了一股,逆着风朝深巷里飘过去,路人一看这烟有古怪也不敢劝了,离得远远的,由得她烧。
“乖孙女,奶奶陪你,别怕啊。”老妇喃喃道。
她又期待又带着些许幽怨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被喧嚣盖住了。
落在霍枭耳朵里却很清楚。
他如期而至,刚刚显形便听见老妇的哭泣声,且声音有灵性,附着在无数路引纠缠成的袅袅青烟中,整整齐齐地排成地灯的模样一直往小巷里延伸,霍枭一扫神识,看见指引的归宿地是老俞烧烤。
于是他在老妇身后停下脚步。
“来了位大人物,来了位大人物!”老妇突然转过身来一阵跪拜,脑门磕在地上发出闷响,额上很快就出血了。
霍枭一愣,黑雾卷起一股风托住了她的肩:“你能看见我?”
老妇点点头,明显瞎了的眼睛却有了光亮,满眼期待。
黑雾扫过她的双肩和头顶,三昧真火显形,静静地燃着。
眼睛有灵的活人。
“老人家,有何冤屈?”霍枭站在她身后,盯着她佝偻的背影又问,“是要去老俞烧烤么?”
“我过不去,有东西挡着我,我过不去。”老妇伸手想抓霍枭的衣袍,抓了个空,她木然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掌,然后开始放声大哭:“我孙女死在里面不得解脱,她是被人献祭的,好多人都被献祭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老人哭得太凄惨,大抵因为她是活人的缘故,霍枭从中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喜乐,反而因为她老泪纵横地恳求,有些可怜她。
霍枭耐心地问:“被什么人献祭?”
老妇咒骂了几声,答非所问道:“利用将死之人集中怨气,助祀主化厉鬼,化厉鬼了……”
她捂着脸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我带你过去。”霍枭的黑雾凝成人型搀扶住老妇,在有触感的瞬间她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拉住那些雾气,然后把还剩的路引揣回包中,佝偻着身子被霍枭带着往前慢慢走。
这条路并不长,但老妇腿脚不好,俩人走得很慢,路上老妇断断续续地告诉霍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叫黄凤仙,是个通了天眼的神婆,平时靠给人算命赚点小钱,早前给自己孙女儿周凡算了一卦,测到她命犯大煞,有血光之灾,黄婆作法解煞却越解越深,那煞运随时在改,死死纠缠着周凡的命格,黄婆只好让孙女在家里待着,亲自看护,可千防万防,防得住外人,防不住周凡寻死。
孙女深更半夜割腕自杀,人没救回来,留了封遗书,说被人骗得血本无归,连老人养老钱也搭进去了,没脸再活下去。
头七未过,魂魄是要回家的,可黄婆怎么招魂都招不来,周凡遗体火化时戾气冲天,她割腕的伤口处还爬出了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咒文,寻着一点残魂活动痕迹,黄婆才寻到这里。
看到烧烤店那块闪瞎眼的霓虹灯牌时,黄婆刚好把故事讲完,霍枭一直默默听着。
俞心驰算好了时辰,假装百无聊赖地站在外面,其实他在等霍枭。
就冲那左手摸右手的诡异缘分,他也想多跟这个人接触接触探究一下彼此肉身到底有什么联系。
结果鬼见愁这次不但以魂体登门,还带一位垂暮老人,俞心驰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失望。
鉴于这位爷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害玩意儿,俞心驰换上狗腿又好奇的笑迎上去:“官爷来啦,官爷里边儿请,今天还带了朋友哈?”
霍枭朝他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说:“王力的债主之一。”
“???”
俞心驰一头雾水。
你带个债主来给我是要干什么?
看我表演个生吞活人给丫解气?
老妇看见俞心驰的一瞬间,阴郁神色一扫而光,黑雾一散,她马上抓住俞心驰的手就喊:“将军!你能替我渡了她吗?”
“什……”俞心驰眼睛都瞪圆了,要不是个老年人他立马去捂嘴,这什么开过光的氪金眼?
霍枭意味深长地看着俞心驰笑,替他回答老妇人:“他能,老人家你先别激动,进去再说。”
俞心驰不好解释,越解释越此地无银,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让开身:“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进来吧,霍官爷,请。”
刚一进屋,黄凤仙“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桌案旁,冲着上面那个香炉使劲磕头,边哭边喊:“你放了她吧,求求你放了我孙女。”
“凡凡,奶奶来找你了,你答应一声,我知道你在里面的。”
老妇哭得不能自已,周逸雯挺着大肚子安慰她,温言细语好一阵劝,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坐到一边喝茶。
较之第一回来,这屋里多了个太师椅,独座,前方放着一张天然几,香炉就放在那上头,俞心驰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霍枭在这孤零零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俞心驰知道霍枭坐不惯榻榻米,两条大长腿蜷着难受,让祁郁把他压箱底的老古董翻了出来,特意给得罪不起的霍枭坐的。
大气又低调,彰显身份不浮夸,专为拍领导马屁用。
不过要是知道霍枭今天没带着自己的肉身来,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霍枭不吃这套,板板正正地坐下喝了口茶立刻就进入正题。
黑雾从他苍白纤细的指尖溢出爬进了香炉,压在香灰里的鬼牙“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甚至还能听见小鬼的哭泣声,少倾,蓝绿魂火被黑雾牵了出来,慢慢凝聚成王力死时的模样。
因为是摔死的,他一半身体砸得血肉模糊很是骇人,本来惨死的魂魄都很吵,但周逸雯拿鬼牙养着他,七天七夜不间断念大光明咒,再吵的魂魄也得自闭。
自闭的王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周遭发生了什么似是没有知觉。
黄凤仙一看到王力,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王力呆滞的眼神有了些松动,周逸雯赶紧拍着老奶奶的背让她安静。
“不管诸位看到什么,别和鬼魂说话。”
霍枭凭空抹出一道黑幕,开始抽取王力的记忆,黄凤仙时不时传来几声抽泣咒骂,又期期艾艾地自言自语,霍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俞心驰福至心灵,走到黄凤仙身边蹲下,柔声道:“老人家,这是他现世的记忆,惊动了原主,他会把记忆收回去的,你要找的人就看不到了。”
黄凤仙吸着鼻子道:“我不闹了,对不起,我等我的乖孙女……”
“这就对了嘛。”
俞心驰边说边悄悄在老妇面前画了一条线,再回座位时刚好和霍枭眼神撞个正着,霍枭暗暗点了下头,俞心驰弯着嘴角什么都没说。
黑幕上有了动静。
时间大约是两年前,王力独自一人去了郊外的别墅区。
他停在一个独栋别墅门前,门口守着两个保镖,王力走过去直接解开袖口让对方检查,两个保镖将他手腕翻过来,朱红色的咒印若隐若现,纹路并不复杂,远看像一只眼睛。
而俞心驰后颈处的咒印就复杂多了,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组成的禁咒,连成一体后呈现的是上古神兽玄武。
他对咒印的了解全来自于周逸雯,周逸雯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所以咒文的内容和效力他也弄不太清,但至少可以肯定,越复杂的越厉害,形状不同的效用不同。
王力印堂和手腕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咒印,其中一个和俞心驰的一模一样。
俞老板隐隐有些担心,会画咒印的人到底什么身份。
黑幕上,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把俞心驰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他看见两个保镖确认后便放行了,为王力推开了大门,他是一个人进去的。
整个过程谁也没多说一句话,显然,王力并非第一次来这了。
进了空旷的大院子,王力没急着敲门,他打了个电话。
“大师在等我了,你说他会答应么?”王力问电话里的人。
“会,但你必须遵守承诺。”
“只要大师能救我,要我干什么都行。”
“大师救你也是渡你,不管任务是什么都会给你丰厚的回报,放心去吧。”
进了屋,王力在管家的带领下上到顶楼书房。
厚重的木质门被管家推开,书房里光线晦暗,连带着黑幕上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霍枭微微眯眼,小指颤动起来,黑雾钻到了王力的脑子里。
王力进门先跪,十分恭谨,大师也没让起,看轮廓只是虚虚对他招手,他立刻跪行进去,趴在花花绿绿的地毯上等着大师说话。
大师的声音很怪异,雌雄莫辨,每一个尾音都像叹气似的散漫,王力一直低着头,大师到底长什么样子没人看得见。
大师:“生死簿上所有人的寿数都是定下的,包括你,人人终有一死,早晚而已。”
“大师说的是。”王力趴着点头。
“但你可以利用已知的寿数替我做些事。”
王力面前多了一本古朴的书册,书封上赫然写着生死簿三个字,烫金字体若隐若现泛着光,空白的地方也有玄机,血红色的禁咒涌动翻腾。
这种灵力波动肉体凡胎轻易瞧不见,俞心驰正揣测着咒印会不会给王力附加过修为,结果下一秒,王力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翻开了。
每一页都写着不少人名,后面跟着生辰八字,跟名册不同的是,这里面不止记录生时,血红色的字迹明明白白写着每个人的死期。
霍枭隐在衣袍下的手摩挲起了那张纸片,俞心驰的注意力却被生死簿上的内容给勾去了。
王力虽然翻得很快,但俞心驰还是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它们并排在一起,死期一模一样,王力跳楼的第二天俞心驰特意去翻查过本地新闻,虽然报道隐去了死者的名,但姓氏和年龄性别是对得上的。
蹊跷的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前面没有王力,那为什么会死在他之后呢?
王力往后翻了一页,瞧见了自己的大名,他“啪”地盖上了,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大师语气似是在笑,对王力说:“免礼,坐吧,名册别合上,就摊开那一页。”
王力照做了,然后坐到了大师的对面。
顺着王力的目光,大师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穿着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但所有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是模糊的,包括脸,就像电视节目里被人糊了一层十米厚的马赛克,非常刻意。
有人不希望大师露出真容。
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旺盛,不糊不稀罕,糊得越厚越想瞧个明白。
俞心驰朝放映机霍官爷投去渴望的目光。
却发现放映机早就先他一步好奇上了,霍枭操控着黑雾使劲儿钻王力的脑子,可能是在跟未知力量斗法。
俞心驰走了个神,他盯着霍枭修长白皙的五指,想起那个短暂得只有一秒的触碰是出自这样一只手,便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随着骨节晃动,带着手背上几根凸起的筋,绷出的弧度有力又唯美,俞老板自恋地也悄悄瞅了一眼自己的手,大概因为两只手触碰在一起真就是自己摸自己的感觉,俞心驰忍不住想,他悬丝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凸起的青筋,五指张开的弧度,结印的方式,是不是也会大同小异?
这想法一起,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怪秦三爷多嘴了一句“两个人挺像的”,搞得俞心驰总是会往“两个人到底像在哪”去找雷同。
王力在这时倏地睁开了眼,黑雾遮盖了他的眼球,眼眶里像是灌了两注浓郁的乌墨,没有聚焦,这么盯着人看反而因为过于死寂显出几分阴森的寒意。
他死死地瞪着霍枭,而后眉心一皱,挣扎起来。
展讯:“这个大师有古怪,王力记忆里关于他长相的部分都被人洗掉了。”
俞心驰暂停自恋,杵着下巴说:“刻意洗掉他人记忆,定是猜得到有人会这门术法了,霍官爷,冲你来的吧。”
霍枭一哂:“未必。”
在王力极力挣扎的时候,大师面上罩着的那层淡雾有渐渐散开的趋势,霍枭在逐渐占领上风,有那么一瞬间,大师似乎露出了半张脸。
所有人屏息看过去。
大师垂着的眸子突然一抬,阴鸷的眉眼四周全是青绿色的纹路,他双眼泛红,这一眼像是隔着记忆,打量着某个人。
俞心驰太阳穴“突”地一跳。
怎么有点眼熟?
展讯和祁郁也面露疑惑,画面闪过的太快,那层淡雾又覆上了大师的面孔,所以谁都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俞心驰本来也是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眼睛花,扫过二人的同款迷茫脸,确定了不是他一个人觉得面熟,不过当他余光瞥见霍枭时,稍微愣了下。
霍枭盯着那片薄雾出神,甚至呼吸都放慢了很多。
带着点探究意味却少过茫然,到底是想记下犯罪分子的长相,还是和俞心驰他们一样眼熟,这就不得而知了。
俞心驰的疑虑又多了一重。
“刚好像看到一眼,”展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应该是本尊吧,他在脸上纹身?”
俞心驰:“现在的小年轻为了追求时髦,在哪纹不是纹,不奇怪,不过那个大师么……”
“死气深重。”霍枭轻描淡写地说,“俞老板,他面上所画你可见过?”
俞老板当然见过,不但见过,还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还是将军时,曾在南疆蛮王的军队里见过这种图腾面纹,南疆人信奉巫神,认为面纹图腾能得神庇佑,获得神力。
图腾越复杂,地位越崇高,俞心驰见过的巫族里纹得最花里胡哨的就数那位有神之化身之称的大巫了,此人受到蛮王无限推崇,魔怔到什么地步呢,据说蛮王一天拉几泡屎,朝哪个方位拉,都得大巫算一算,蛮王才敢挪动玉臀,更别说上阵杀敌的国事了。
衰就衰在大巫并非江湖骗子,他确实有点东西。
巫蛊之术曾让南蛮军无往而不利,俞策以前也是个把怪力乱神当狗屁的无神论者,在大巫这儿栽了天大的跟头后,他多了一份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之心。
但,这些都是四千年前的事了。
“不太确定是不是见过。”俞心驰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有些地方的习俗就是往身上画小画的,少数民族也兴这个,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不少。”
他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上的小揪,“啧”一声说:“但你要我给你精准说出个人来,没有。”
霍枭瞪着他,给了个眼神:油嘴滑舌,纯属放屁。
“真没有,我就没看清。”俞老板摇头晃脑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欠揍。
他扯完淡,觑了一眼霍枭顿时有点心虚,此人眼神冷下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撇着嘴坐在一边,气鼓鼓的但是并没有口出恶言或者逼问他,分寸感让俞心驰对他多了分好感。
不过这一分好感不至于让俞心驰把有关身家性命的事抖出来。
霍枭瞪他,他就回笑,两个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没头脑和不高兴。
就在这时,周逸雯惊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就开始抽搐,黄凤仙拉不住她,因为惯性也摔了个跟头,周逸雯身体不能自控,还努力想要护着肚子,结果一伸手打翻了案几上的香炉。
鬼牙全部洒了出来,小鬼们窸窸窣窣的哭笑声顿时回荡在屋子里,那些牙齿周围蕴着暗蓝色的鬼气,排着队一颗颗咬上木签子尾端,“嘎吱嘎吱”地往上爬。
“咔嚓”一声,供香不负众望,又折了。
明天去申请榜单了,一不小心每章字数都多了一下子到了三万字,收藏还是这么可怜,哈哈哈好悲伤,就这么着吧。
谢谢追文的小可爱们,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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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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