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112、第 112 章

　　“你知道无声岛的事情？”李新紧紧握起了拳头。

　　“嗯……”媒介人停顿了一下，“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们可以留到最后说，先说腺体移植手术的事吧。”

　　李新嘴唇不由得抿紧了一些。

　　媒介人岔开话题，继续道：“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秦止戈确实做过手术，但是后来移植给他的腺体又被摘掉了。而那个姜若水，他没那么幸运。”

　　“姜若水怎么了？”李新问。

　　“姜若水这个人留下的信息很少，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我们后来从他们的手术记录中看到的。他在那次手术中作为腺体供体，把自己的腺体移植给了当时比他小一些的秦止戈。”媒介人说。

　　“你们只在记录里看到过姜若水的名字？没找其他的途径了解他？”李新又问。

　　“当然有找其他途径。”媒介人说，“但其他途径找到的信息无法确认真伪，只能做个简单的参考。”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秦止戈变成黑暗哨兵跟这场手术无关呢？”李新问。

　　媒介人笑了笑，“你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吗？以你自己的知识来判断，你说这事可不可能？”

　　李新闭上了嘴，没有回答。

　　“你看，其实你也是不相信的。”媒介人说，“目前为止就是没有办法人为制造哨兵向导，哪怕腺体移植手术做成功了，制造出来的哨兵向导也是残次品，撑不了多久。”

　　听着这位媒介人以正品、残次品来区分哨兵向导，李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同样作为向导的媒介人却完全不在意。

　　媒介人继续道：“姜远道在事情败露之后一直被关在无声岛，期间腺体移植手术也一直在做，只不过负责人变成了他的副手魏几孝。”

　　“等一等，我有点不明白，”李新说，“魏几孝为什么要举报姜远道呢？姜远道是他的上级，在哨塔内部举报自己的上级应该不容易吧。而且，他们不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吗？魏几孝何苦去举报姜远道，这样一来，不是让自己做事更不自由了？”

　　“因为他们之间也有矛盾。”媒介人说，“姜远道上任之后，他的腺体移植事业一直顺利进行着。大概过了十来年，他的副手魏几孝就突然跳反，把他做的事情举报到了总塔。当时姜远道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就连留下来的庭审记录都说，他当时认错态度良好。然后，明面上，腺体移植这件事就被叫停了。但背地里，魏几孝却接过了自己前辈的事业，把移植手术继续了下去。

　　“魏几孝的儿子魏向贤是个普通人，魏几孝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就想用腺体移植手术来把自己的儿子改造成哨兵。后来，哨塔审问他的时候他交代说，之所以要举报自己的上级并取而代之，是因为姜远道做腺体移植手术只是为了让腺体受损的人活下去，他并不想给普通人做这种没必要的手术。魏几孝想给自己健康的儿子做这种手术，遭到了姜远道的拒绝。因为多次争吵都没有结果，所以最终魏几孝才向总塔举报了姜远道。

　　“但是，不论是哨兵向导同类之间的腺体移植，还是哨兵向导与人类之间的腺体移植，手术的成功率都非常的低。尤其是后者，不仅成功率低，危害性还很大，魏向贤做完手术之后情况并不好，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向导，引起了很多场意外，最后事情瞒不住了，魏几孝才终于落网。再然后就是总塔对魏几孝的处理。处理结果就是全面停止腺体移植的研究和实验，然后总塔又给奎林市重新派来了一位首席。”

　　说到这里，媒介人沉默了一会儿，稍稍停顿后又继续道：“你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说你可能并不委屈吗？”

　　“我不知道。”李新回。

　　“你的老师，程修远。他在当老师之前，在给魏几孝打工。”媒介人说。

　　李新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他有些懵，也有些惊讶。这怎么可能？他的老师一直在告诫学生不要做这类事，他本人又怎么会跟这种事扯上关系？

　　“很惊讶吗？”媒介人道，“惊讶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你的老师，程修远，他曾经也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变态。”

　　“那你们现在抓他又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连累到我？你们还让他……还让他变成那个样子！”李新声音有些干哑地问。

　　“话说到这里还不明白吗？抓他当然是因为现在又出现腺体移植的事情了啊。他有前科，是嫌疑人，抓他，理所当然。”媒介人说。

　　“可是你们抓他，抓我，用的都不是这个理由。”李新有些哽咽。

　　“但是结果一样不是吗？”媒介人反问道。

　　“给我个准确的解释，为什么不用真实理由来抓他？又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李新咬牙道。

　　“啧，”媒介人无奈地叹气，“唉~非要我把所有事都说明白吗？”

　　“很简单，”媒介人继续道，“因为我们不想打草惊蛇，如果用跟腺体移植有关的理由来抓捕程修远，抓对了还好，抓错了那说不定就又要再等几十年了。”

　　“那你们抓对了？”李新问。

　　“很抱歉，这次的事情确实跟程修远没有关系，我们确实抓错了人。”媒介人说，“魏几孝用自己的儿子做完实验之后，他儿子魏向贤只活了两年就死了，他自己不久之后也死了，魏家只剩下一个继承人——当时只有几岁大的魏纯智。魏纯智当时年纪小，记不得什么东西，后来长大了继续做这些勾当，找不到你的老师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时调查结束之后，所有涉案的人，没被判刑的都换了身份。”

　　“那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抓我们呢？”李新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程修远他毕竟有这个前科。”媒介人说。

　　“那我呢？你们为什么又要抓我？”李新又问。

　　“那……”媒介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你跟程修远关系很近，当然也算是嫌疑人之一。”

　　“我受到的对待，只因为我是嫌疑人之一？什么时候嫌疑人也能被送进监狱了呢？”李新问。

　　“很抱歉，”媒介人道，“我们当初只是暂时拘留，你的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实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应该有数的，想折腾你的其实另有其人。”

　　“你们只负责把我抓起来，利用我家人给我坐实入狱罪名的不是你们。是这样吗？”李新问。

　　“嗯，就是这样。”媒介人说。

　　媒介人说完就沉默了，李新也不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紧张。

　　这可不是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啊，李新不由得叹了口气。“普通人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到底算什么呢？”李新问。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媒介人说，“但我们也会受到各方面的限制，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说插手就能插手的。而且，说实话，你跟那个许晨音都算不上普通人，从过去到现在，再到以后，围绕在你们身边的纷争是不可能变少的。所以，我好心劝你一句，你得给自己找个庇护。而且，这个庇护不能是秦止戈那种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什么公司，知道吗？”

　　“具体怎么说？”李新反问。

　　“秦止戈出身很好，很多人都会觉得他是个靠山，这种想法其实是很危险的。秦止戈出身再好，他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充其量就是一个有资本任性的富家子弟。他家里的人虽然一直很惯着他，但是却并不是打心里支持他的所谓事业。从他家人的立场上来说，与其说他们是在放纵秦止戈，不如说他们是在给秦止戈最后胡闹的机会，一旦秦止戈闹失败了，等着秦止戈的不是在谢家的帮助下东山再起，而是被谢家带回去，再也不插手跟哨兵向导有关的一切。这也就意味着，当秦止戈受挫的时候，他们家人会且仅会捞他一个人，至于跟秦止戈混在一起的你们，他们很乐意看到你们永远不能再出现在秦止戈眼前。”媒介人说。

　　“你说得很不清楚。”李新道，“秦止戈的家人，真的想让他远离这一切吗？如果真的如此，秦桑文、刘明林又为什么都跟静森协会走得那么近？尤其是那个秦桑文，他可是连腺体移植手术都做了。”

　　“这个呀，”媒介人停顿了会儿，“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

　　“怎么个复杂法？”李新又问。

　　“跟秦止戈父亲那边比起来，秦家这边关系比较复杂。”媒介人说，“秦家人向来很……‘风流’，对播种的执念不低于发情的野狗，秦桑文的爹，刘明林的爹，他们的爷爷，这些人都有很多小孩。小孩一多，家长就难免厚此薄彼。又因为那些当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被苛待的小孩们过的日子自然不会好。秦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占着家产的老家伙们对待后辈可谓小气至极。刘明林平时过得怎样，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比较起来，秦桑文虽然好点，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想要获得家人的关注，想要被长辈重视，他只能不断迎合那些长辈，当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那秦止戈呢？他在其中是个什么身份？也需要迎合那些长辈吗？”李新问。

　　“肯定是要比他那些舅舅的孩子过得好些的，但是他应该也有自己的难处。”媒介人说，“他的事我懂得不多，我只确定一点，谢家确实有在给他无限兜底，但这也只是在给他一个人兜底而已。”

　　“这样啊，毫不意外啊。”李新说。

　　“过去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媒介人说，“至于现在，情况比过去稍微复杂那么一点点，但大致情况其实并没有怎么变。”

　　“真的吗？”李新不以为然，“听你所说的，以前的腺体移植手术至少还要偷偷摸摸地来，但是现在他们都能把腺体移植手术摆在市区做了。不光如此，你们哨塔还要和他们合作。这也叫‘情况没怎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