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伊拉诺

5、片段五

　　“请进，流浪的精灵，王就在大殿。”引路的精灵虽然语气谦和但是眼睛中的恨意已经足以让哈尔迪尔心寒了。没有人愿意再相信他。
　　“多谢您。”他欠身，然后走进了恢宏的宫殿。即使几千年前见识过，但他仍然被举目所及的堂皇震惊得无话可说。
　　“瑟兰迪尔王。”他再次欠身。短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瑟兰迪尔王眼中的怜惜。
　　“流浪的精灵哈尔迪尔，你这次到黑森林又要带来什么坏消息呢？”伊伦贝尔冷冷的问道，瑟兰迪尔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有谁能管管自己那侍卫长的坏脾气，让他付出一千个金币都行，不过要是两千个就要考虑一下了。
　　“我此行只不过代表林谷智慧的爱尔隆德大师请教咕噜的去向。”哈尔迪尔仍旧低着头，他声音里没有感情，因为他的心早就死了。
　　“我真怀疑，爱尔隆德是派了一个精灵来还是派了一只信鸽？”瑟兰迪尔轻声问，虽然他在精灵族中名声不太好，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精灵。这是如此他也在为哈尔迪尔伤心。这个倔强的家伙到底要怎样才能软下来呢？瑟兰迪尔这样想着，他回忆起莱格拉斯从前诉说哈尔迪尔和格洛芬德尔的感情时气呼呼的样子，于是他突然明白了。如果林谷伟大的格洛芬德尔不原谅这个精灵犯下的罪，怕是哈尔迪尔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中。
　　永生也是永劫。
　　“随您怎么理解，我只想知道咕噜和至尊魔界是否都平安地呆在黑森林。”哈尔迪尔再次欠身，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对瑟兰迪尔王如此失礼，他是黑森林的精灵王，就是那个坏脾气的伊伦贝尔现在冲下来把自己的脑袋销下来都不为过。更何况他是莱格拉斯的父亲。哈尔迪尔有愧于黑森里。哈尔迪尔知道骨子里他还是那个骄傲的洛林巡逻官，即使千年的时光磨去了他的那抹锐气和孤高，但是那浓浓的骄傲还留在哈尔迪尔的灵魂里。
　　“大胆！你太放肆了哈尔迪尔！这里是黑森林的领土，你怎么能如此……”不出所料伊伦贝尔责备的话像连珠炮一般，只是话说了一半就被瑟兰迪尔制止了。
　　“他们当然安全，黑森林怎么敢用中州的安全开玩笑。”瑟兰迪尔坐在王座上，他向后靠了靠，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个叫哈尔迪尔的家伙让这个宫殿的空气变得死气沉沉，而且他那坏脾气的侍卫长对哈尔迪尔的敌视也相当明显。
　　所以瑟兰迪尔并不希望哈尔迪尔在黑森林多呆。虽然特很同情这个洛林精灵，但是他不敢保证一旦哈尔迪尔在黑森林住下，有没有黑森林的小精灵会对这个“伤害绿叶王子”的罪人做什么失礼的事情。黑森林的精灵也不像林谷或者洛林的精灵那么温文尔雅。毕竟他们生活在最靠近魔都的地方。
　　“那么我一定会向爱尔隆德大师转达您的意思的。我就告退了。”语罢他如上一次一般迅速离开了黑森林的领地。
　　瑟兰迪尔靠在王座上低声叹气，幸好哈尔迪尔不是个多嘴的精灵，不然这样一定会让他的名声更加差的。虽然他并不在乎。

　　“呼……”哈尔迪尔骑在精灵马上，深呼一口气。黑森林压抑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个洛林精灵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于是他使劲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他必须再回一次林谷，把魔戒安全的消息告知爱尔隆德大师。
　　他又想起了金花领主的灿烂的金发。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爱他呢？如果不爱的话是不是可以轻松一些？他再次叹气。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卑贱的投怀送抱的精灵啊……自己大概不配做一个精灵吧。
　　罢了罢了，自己本来就配不上。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离开。自己可能真的坏掉了。哈尔迪尔默默地想，他知道自己的精灵之力正在失去，但是他不想求助于任何人，就让自己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死去吧。像一个普通的流浪者一样。他这样祈祷着。
　　路还很长。
　　“王，哈尔迪尔又回来了。”格洛芬德尔坐在王的身边淡淡地这么说。莱格拉斯回了黑森林，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心里有些寂寞，而且最近几天他一直被噩梦缠绕着，银色和淡金色的影子交替着，对他哭诉着什么，醒来之后自己竟是满面泪痕。
　　哈尔迪尔就在林口，他这回甚至没有进入瑞文德尔。他在害怕，他害怕爱尔隆德大师察觉到什么，察觉到他那可悲的怯懦。
　　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莱格拉斯。莱格拉斯一看见他就哭了。他知道莱格拉斯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也许是害怕自己会抢走他的恋人。
　　于是他尝试着微笑，肌肉牵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容，他发现自己也许已经不会微笑了。他拍着小王子的背，然后低声安慰他：“殿下，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对格洛芬德尔阁下……”
　　“我会退出的……”他的话被莱格拉斯打断了，这个尚未成熟的小王子含着泪拉着哈尔迪尔的手。
　　“什么？您不能……”如果他退出格洛芬德尔一定会杀了我的……哈尔迪尔这样想。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逼你自己了！不要折磨自己了！”莱格拉斯突然拥抱着眼前苍白的精灵。
　　“殿下！请您冷静点！”哈尔迪尔觉得自己无力承受这样的拥抱，他微微推开小王子，扶着他的肩低声问：“难道您不爱格洛芬德尔阁下？难道您就甘心离开他？”
　　“我爱他！但是我也知道你爱他！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悲伤！我把他让给你了！”莱格拉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么几句。他停止了哭泣但是肩还在微微颤抖。
　　“格洛芬不是一件物品！”哈尔迪尔终于沉不住气大吼出来：“他有他的选择！他选择了你……”
　　“可是你……哈尔迪尔……”
　　“我不能殿下……我不能……”
　　“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也别再折磨我了！”莱格拉斯扯住了哈尔迪尔的领子。
　　“殿下……”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你在做给谁看？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爱格洛芬？你难道以为我是个蠢货？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赎罪……什么罪人……你根本是在做给格洛芬看！你根本……根本是在诱惑他……你根本是在折磨我！”莱格拉斯想也没想就一掌掴了上去，哈尔迪尔没有躲开，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
　　“我没有殿下，我只是……”哈尔迪尔不敢相信眼前的精灵就是两千年前他熟识的那个善良温柔的莱格拉斯。
　　“你只是渴望他的爱？你能否认吗？”莱格拉斯低低喘着气，他不想失去自己的爱人，他真的爱格洛芬德尔，用尽生命地爱，但是他的心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每每看到哈尔迪尔衣衫褴褛的憔悴的样子就会心痛，看到格洛芬德尔看着天空出神的样子就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想哈尔迪尔。他受够了！
　　“我无法否认，殿下，如果您认为我妨碍了您和阁下的爱情的话，那么我就离开。”
　　“然后让他继续想着你？”
　　“那您要我怎样呢？”
　　“我也不知道……我害怕格洛芬会爱上你……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啊……莱格拉斯像个孩子，原本他也只是个孩子。他已经失去过格洛芬一次了，他知道失去的痛苦，他不想再次体会那种痛了。”
　　“您一定不知道，格洛芬德尔阁下有多恨我，他从来不爱我，即使我极力地追求他的爱，但是他只爱您一个人。”哈尔迪尔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温柔地说出自己心底最痛苦的伤口。是啊，格洛芬德尔恨自己，他永远不会爱自己。“而且我也配不上他的爱。您大可放心。”
　　“真的？”莱格拉斯抬起眼，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以我的灵魂发誓。”
　　“对不起我刚刚那么……”
　　“没什么……您还是尽快启程吧，最近黑森林的局势也不是太稳定，黑暗的力强已经增强了。”哈尔迪尔欠身送别绿叶王子。
　　心口好痛，越来越痛。
　　“请把这封信送到爱尔隆德大师手上，如果他问起就说哈尔迪尔死了。”哈尔迪尔对前来迎接他的精灵嘱咐。
　　“你说谁死了？”他听见埃拉丹的声音。
　　“王子殿下。”哈尔迪尔欠身，垂下眼睛。
　　“你为什么不见他？你在害怕什么？”埃拉丹有些愤怒地问。
　　“我不能殿下，我不能。”哈尔迪尔转过脸，准备跳上马离开，却被埃拉丹一把抓住了肩膀。“你不能总这样逃避！”埃拉丹低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骄傲的精灵甘愿在人类的领地游荡也不愿见见自己老师格洛芬德尔。
　　“你是个懦夫哈尔迪尔。”埃拉丹放开了哈尔迪尔，低声说出这句话，如果是从前的哈尔迪尔一定会拉着埃拉丹比试，告诉他谁才是懦夫。但是现在的哈尔迪尔只是默默地欠身，然后跳上马。
　　“请您转达给爱尔隆德大师和格洛芬德尔阁下，如今再也没有名叫哈尔迪尔的精灵活在中州。”哈尔迪尔冲埃拉丹说，然后低声嘱咐自己的精灵马，最后他们消失在了林谷茂密的树林中。
　　“父亲，哈尔迪尔送来的信”埃拉丹气呼呼地推开那厚重的红木门，看见自己的父亲和老师正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着什么。
　　“他人呢？”爱尔隆德瞟了一边的格洛芬德尔一眼，假装正经地问着。
　　“死了！”埃拉丹没好气地回答。爱尔隆德一下子坐了起来，而格洛芬德尔还是平静地喝着茶，好像这跟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什么？！”
　　“他自己说的，‘如今再也没有名叫哈尔迪尔的精灵活在中州’”他甚至模仿了哈尔迪尔有些高傲的神态——轻轻抬起下巴，就像哈尔迪尔往常做的那样，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悲伤。不得不说埃拉丹是个天才演员。“天知道他又怎么了。”
　　“被这么说，魔戒怎么样了？”格洛芬德尔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淡淡地问。
　　“在黑森林。”
　　“黑森林？”
　　“是的……好像说是被一个叫咕噜的畸形人偷了，在黑森林被抓住，就关在那里了。”
　　“我去黑森林看看。”格洛芬德尔站起来，准备立刻就出发。
　　“你变得还真快。”埃拉丹不屑地说。
　　“是啊是啊随你怎么说，王我会很快回来的。”说完他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格洛芬选择了一条捷径，虽然会有些危险，但是能缩短不少行程。
　　如果他做往常走的路，就一定能看见昏倒在路边的哈尔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