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一线》六羅

2、第 2 章

　　新的生机降临了本丸。

　　当加州清光推开窗子的那一刻，外面的景象令他愣了许久都未缓过神来，脑子里只浮现出一句话——春天已至。

　　而他窗外的那株花毛茛……竟长出新芽，结出花骨朵了！

　　一朵朵小小的粉色花苞向着阳光抬起头来，还没有完全开花，加州清光就仿佛已经能闻到了它的花香味。

　　有多久没有看到它开花了呢？

　　十年？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了也说不一定……但是太好了呢，主人从现世带回来、因他很喜欢才种在了他的窗子外的花再次开花了！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他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走出门去。

　　刚拉开障子门，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啊，他房门口原本有些翘的木板……平了，平的一点坏过的痕迹都没有，就跟新的地板一样！还有挂在门边的写着“加州清光”的木牌，也跟当初新做好的时候一样……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在做梦吗？明明昨天还一切都是落败的模样。

　　“早上好，加州清光。”

　　身旁传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虽然还不是很熟悉，却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女音。

　　“早上好……”他干巴巴地回应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看出他的疑问，少女笑了笑，很是无所谓，“之前也说过，用你喜欢的名字叫妾身就好了。”

　　“你对大家都这样吗？从不说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假名。”

　　“妾身早已舍弃了过往。”

　　“……本丸……是你做的吧。”

　　除了眼前这个人之外，加州清光想不到会有谁有能力回复本丸的生机，就算是三日月宗近也不可能，本来要维持结界就已经很辛苦了。

　　“喜欢吗？但这并非妾身所为，最熟悉这里的毕竟是你们自己。”

　　少女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但加州清光感受得到，从少女那里得到了“原样”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整座本丸就像是重新得到了来自审神者的灵力补给，成为一座能够正常运营的据点。

　　而那份灵力，正是少女的灵力。

　　三日月宗近用了两天的时间来恢复本丸的原样，这对他而言，着实有些吃力。

　　毕竟他才在此住了两个月的时间，想要一边将少女的灵力转换为自己的，一边复原本丸……也许这项工作交给加州清光来会更好一些，因为他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

　　但让他来做就没法给惊喜了啊。

　　“妾身还以为你会用更久的时间，那株花毛茛，很漂亮。”少女在一座凉亭里遇到了三日月。

　　虽说她能够以自己的能力去维持这座本丸，但为了隐匿自己的存在，她选择给三日月宗近提供灵力，由他来继续维持。对她来说，一个落脚处，这样刚好，不会过多的干预一个幸存的本丸，也不会因此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三来，也让她能有时间休养一段时日，自从不再是审神者之后，她没有一天是能睡好能安心吃饭的。

　　此时的三日月宗近已经因少女的力量摆脱了暗堕者的外表，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您看见了？想必加州清光也会很高兴的。”三日月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看着院子后面不远处的那座小山丘，那里还差了什么。

　　“他很诧异。”

　　“您也让我很诧异，这般不……不，没什么。本丸后面的土地恢复的差不多了，种些蔬菜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日月宗近说完便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少女轻笑，这一振刀，可是相当敏锐呢。

　　这座本丸与少女以前的本丸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点……是环境吧，少女的本丸是没有这么多花草植物的，也没有建立在池塘之上的凉亭。

　　少女懒懒地坐在凉亭里，低头看着池塘里已经变得清澈的水，“要是有几条鱼就好了，这样看上去会更有活力，也能当储备粮……”

　　“花梨。”

　　听闻此名，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淡了下去。

　　不知几时走到她身边的骨喰藤四郎轻叫出声，在她疑惑地回头看向他时，才接着说道，“这么叫你……可以吗？”

　　“嗯，当然。名字也是你记忆中的一部分，慢慢回想起来就好了。”少女点头，这还是骨喰藤四郎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自从捡到他以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呢。

　　骨喰藤四郎是少女捡到的第一振暗堕刀剑，相遇之时，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进，不知去哪儿，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为何会暗堕。

　　于是少女向他伸出了手，恢复了他的样貌，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寻找重要之物的机会。

　　“要去抓些鱼回来吗？”

　　嗯？

　　骨喰藤四郎说了第二句话，不是幻听，那双银紫色的眼眸里，头一次带着股认真劲儿和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

　　“那也不错。”少女歪头想了一下说，“叫上信浓？”

　　“嗯。”

　　回应声里带着一丝不起眼的遗憾，被少女敏锐地捕捉到。

　　“妾身想光忠应该会留下来打理土地的，就让信浓帮他，我们两人去抓鱼吧！”她笑说，起身的那一刻，身体却像灌铅了一样沉重，让她难以向前迈出一步。

　　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骨喰立刻凑到她面前，只见她瞪大了双眼，眼白处布满血丝，不知在看向何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凸起青色的筋脉……仅仅只是一瞬的事，少女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狰狞。

　　“花梨！”

　　“花梨！”

　　骨喰担忧地抓紧她的肩膀，这让他想起之前，少女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时要比现在的状况更严重一些，虽然那时没能帮上忙，只能在一旁守护着她不被袭击。

　　“骨喰……”

　　稍微找回了点理智的少女叫着骨喰的名字，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无法挤出一点微笑，失神的双眸依旧不知看向何处……

　　“对不起……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令骨喰没想到的，是她的道歉。

　　其实那些都是次要的，想去捉鱼也只是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么个念头罢了……她现在的样子非常糟糕，糟糕到他脑海中冒出了“她随时会死去”的想法！

　　那是……不行的！

　　骨喰没再过多考虑，直接将她背在背上，朝着他们所住的房间快步走去。

　　少女面色苍白，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床褥四周，她卷缩起身体，不仅双手紧握成拳，就连脚趾也紧紧地卷曲着，额间已经布满一层冷汗，汗珠随着她脸型的弧度滑落下来，浸湿了枕头。

　　骨喰从壁橱里拿出一床厚棉被给她盖上，轻握住她的手，冰冷感穿过手套传达给他，那比他的掌心温度都还要低……像是死人的温度。

　　太冷了。

　　他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可是过了好一会都不曾感受到温度的上升，仿佛所有的温度都无法传递给她一般……

　　“嘭——”的一阵开门声传来，门外站着身上沾上些泥土的信浓藤四郎和烛台切光忠。

　　“大将没事吧？！”

　　骨喰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少女的手放进被子里，“不清楚。”

　　“我能感觉到，主人的灵力波动有些大……”光忠来时，还带了盆水和毛巾，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毕竟少女的情况不是发烧。

　　“以前……有过一次。”骨喰说，“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以前？”光忠拧干毛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是在遇见我们之前吗？”

　　“嗯。”

　　“大将会怎么样？”

　　“……”

　　骨喰不是很想谈及那时的事，因为他亲眼看见了暗堕的少女，疯狂地消灭了检非役使的场面，她在咆哮，挥舞着利爪撕碎了那些向她发起攻击的人。

　　他不敢相信，连他们刀剑对抗检非役使都有些吃力，一个人类……不，一个暗堕的人类，竟然可以不畏惧它们，反而将之一一撕碎。

　　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少女大吼着恢复人形，他才反应过来……捡到他的少女，不是个简单的人。

　　“妾身没事……”逐渐清醒的少女，伸手触碰了下骨喰的手以示安慰，“抱歉……又吓着你了。”

　　骨喰摇摇头，一个多月的相处，除了那次的突发情况外，少女对他，也是真心相待，不曾因他是个忘了过去的暗堕刀剑，就随意使唤。

　　有一点点……他庆幸自己能遇到少女，虽然她不是他所想起来的那个人。

　　骨喰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被吓到了。”

　　“大将，你真的没事了吗？”信浓凑过来看着少女的眼，像是要确定她是否真的没事了。“不要勉强自己哦！”

　　少女还很僵硬，她动了动另一只手，看向信浓，“一会就好了。”

　　“嗯，我要在这里照顾你！”信浓自告奋勇地握住她的手。

　　“留骨喰在这里照顾吧，信浓，你跟我去做些吃的，给主人补充体力。”光忠见她醒了，便安心了些，来自少女的灵力也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他把手中的毛巾交给骨喰，“主人就先交给你了。”

　　骨喰点头，学着光忠之前的动作，替她擦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