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一线》六羅

1、第 1 章

　　鲜红的血液，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甘心的怒吼，阴冷的夜风……充斥在挂着血月的夜晚，令人心惊胆颤。

　　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自地上爬起来，它们的面容已经残破不堪到了无法分辨原来样貌的样子，哪怕断裂的肢体仅靠经脉链接，它们也坚持着前行，朝着头戴黑色面具的黑发少女爬去。

　　屹立在影子中间的少女不为所动，她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左手反拿着一振太刀，静静地等待着那些影子的到来，面具眼洞的地方泛着微弱的红光。

　　“任务，继续执行。”

　　机械电音自她耳中的无线耳机里传来，少女将刀一转，换成右手拿刀，右腿向后迈开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态。还未等那些影子走到身前，她已俯身冲了上去，凌厉的刀光划破了黑夜的帷幕，更加惨烈愤怒的吼声彻响夜空。

　　“主人，主人。”黑发的独眼男子轻轻摇晃着少女的肩，她睡得不是很安稳。整个人不仅蜷缩成一团，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双手也紧紧地握着，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见她眼皮在微颤，男子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像是要帮她驱走那让她不安的梦境。“主人，早上了呢。”

　　“烛……台切吗。”视线仍旧模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不起来刚才做了怎样的梦。

　　“是的。”烛台切光忠轻握她的手，慢慢地打开，手上的指甲印已深得快把掌心的皮都弄破了。“早餐想吃水果还是烤兔子？”

　　她这才发现双手很是僵硬，想要动一下都因长期一个动作而导致血液不流畅的难受，便任由烛台切光忠帮她按摩，“食物都吃完了？”

　　“嗯，现在没有存粮，信浓去捉兔子了，骨喰去摘水果了。”

　　闻言，她沉默了。

　　就少女现在的处境来说，也是万不能挑剔的时候，一路上走了很多地方，日夜风餐露宿，都没有找到一个适合作为“家”的地方。

　　相较于最初独自一人旅行，现在能有烛台切光忠、骨喰藤四郎和信浓藤四郎相陪，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抱歉，让你们跟着妾身吃苦了。”感受到双手好多了，她坐起身来，身上的银饰因为她的动作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她回握住烛台切光忠的手，表情因彻底清醒而变得有神，血红色的双眸温和地看着她的付丧神。“今天，我们要去本丸里呢。”

　　“诶？去本丸？”烛台切光忠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凶恶，原本温和的笑容突然邪恶起来。

　　“是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让妾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养精蓄锐，等待复仇的时机到来。”

　　夕阳西下，残余的阳光将天空和大地都染上了一层火红色，轻风微拂，吹散了这残留在空气中的微弱热气，带来一丝丝的冷意。

　　少女带着她的付丧神们，此刻正站在一座本丸的红木色的大门前。木质大门上有着几道被武器砍过的痕迹，有深有浅，连门上的门扣也不见了踪影。少女伸手，从门缝中她能感受到来自内部的杀气，这股杀气，也令付丧神们都握紧了腰间的本体。

　　少女轻笑着，在战场上、生死之间挣扎过的人，是不会轻易畏惧这等杀气的。随着她在门前比划的手势结束，银饰地碰撞声与一阵清脆地破裂声一同落下，单薄的灵力以玻璃被打碎的形状裂开来，见状她推开了门。

　　正如付丧神所警惕的那般，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凌厉的斩击，直直地朝着少女的正面砍来！信浓藤四郎即刻拔刀挡在少女面前，刀锋未至，那个挥刀之人已在少女的一声“缚”下，刀停在了距离信浓藤四郎的刀有一寸的地方。

　　“信浓。”少女笑着拍了拍信浓的肩，示意他收起刀剑，手上的银饰“叮叮当当”地响起，在那人的耳里显得极为刺耳，他不停地挣扎着，可被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他根本动弹不得。“跟与烛台切相遇的时候比起来，他的攻击，可以说温柔多了。”

　　信浓藤四郎听话地收起刀，站到一旁让出位置。

　　少女上前两步，走到他的面前。他早已不成人形，还能将之称为是“他”，是因为少女看清了他的本体，她轻触那已经暗堕，通体发黑的刀剑，“加州清光，妾身并非是来肃清你……”

　　而在她踏入门的那一刹那，四周接连不断跃出几个黑色的影子，他们的目标都很明显，只有那闯入他们地盘的不速之客！

　　“唉……若你们不打算听一听妾身说的话，妾身也只好动粗了。”少女无奈地闭上双目叹了口气，再次睁开之时，烛台切光忠、骨喰藤四郎和信浓藤四郎已经拔刀对上了其中三个影子，剩余的那个，在少女泛红的双目注视中，愣在了原地。

　　刀锋相对的气流扰乱了她的黑色长发，强大的灵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那个小小的企图偷袭她的骨头架子竟忍不住连连退缩，其他被他们三个当下攻击的暗堕者也后退了几步。他们都明白，这个不速之客很强，但他们却又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大将，没受伤吧？”信浓几步就跑回了少女身边。

　　“嗯，没事哦。”少女摸了摸他的头，转而继续对那几振暗堕的刀剑说，“妾身并非要肃清你们，只想寻个落脚处。作为回礼，妾身可以帮你们维持本丸的运作，让你们等待那个人的时间更长一些。”

　　中了束缚之术的加州清光发出一阵呜咽声，流露出与暗堕者不相符的情绪，其他几振也皆是如此。忽然间，自廊下走出一位还保留着人类形态的人，只是额间裸露的犄角让人无法将他看作一位正常的付丧神。

　　“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你说的？”那人缓缓走来，蓝色的眼底印有一轮月牙，一看便知他是谁。

　　“你认为呢？”少女反问他，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浅浅的笑容。

　　如果她是时空局派来的审神者，以她一贯的作风，是不会如此闲聊的。反抗者直接杀掉就好了，反正……暗堕掉的家伙复原的可能性本就很小，时空局也不可能留下隐患。

　　但她不是，三日月宗近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就清楚的感知到，少女身上的气息……

　　“妾身究竟是什么，以你的眼力，是不会看不出来的吧。现本丸的支撑者——三日月宗近。”

　　眼看少女浑身散发出渗人的气息，三日月宗近掩面笑出了声，“哈哈哈，是啊。”

　　“自甘堕落的人类。”

　　“请您先解了加州清光的束缚吧。”三日月宗近明白，单是从少女的灵力来看，他们这几振刀剑，是没有胜算的。

　　“这个自然。”少女重新看向加州清光，轻笑出声。“为了表示妾身的诚意，就送你一份小礼物吧。”

　　淡蓝色的灵力自少女身上溢出，顺着她的手流向加州清光的身边，将之包围，银饰响起“叮叮当当”的空灵声，像是在给少女的话伴奏一样悦耳动听，“想要保持原样，想要等那个人回来之时，一切还和以前一样……这个小小的愿望，妾身帮你实现吧。”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指尖轻点他的眉心，他们看见加州清光外表的肌肤经脉、令人恐惧的狰狞面孔正从眉心开始一点点地脱落，暗堕之气并未散去，只是外表恢复成了人类、那名为“加州清光”的付丧神的模样。

　　“不知这份礼物，你们可还满意？”在那几振刀诧异的眼神之下，少女解开他的束缚，轻笑着问。

　　一问加州清光，二问三日月宗近。

　　加州清光不敢相信地看了自己好几圈，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双手，脖子上围着的红色围巾，耳朵上戴着的菱形耳坠……一切都是他以前的样子！此种转变让他惊讶到只能细声说着，“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变回来了？”

　　“如此……甚好。”三日月宗近嘴角微翘，向着里屋比了个请的手势，看向少女的眼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丝腥红，“请。”

　　少女很早之前就看过这间本丸的资料，审神者已在战役中死去，死了很久……但本丸却没有立刻被时空局回收，也算是众多废弃本丸中的幸存者了，或许，也有这里的刀剑不愿服从的理由在。但没有审神者的本丸，都是不稳定的，饶是他们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去维持这个地方，灵力也总有衰退的时候。既容易成为溯行军或是时空局的目标，也很容易被她这样目的不纯的家伙，轻易地打破结界。

　　无论如何，这样的地方都很适合她呢。

　　与刀剑们的交谈还算和谐，至少没有再对她动过刀子，清光的变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何况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硬碰硬，只会让他们都失去继续等下去的机会。

　　少女很强，她的那份强劲与从容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

　　交谈的时间不算很长，双方各取所需，愉快的达成了共识，立下契约。

　　“今晚不用睡野外真是太好了呢，对吧？”少女歪头微笑着问她的刀剑，除了不爱说话的骨喰藤四郎，烛台切光忠表示可以用厨房好好做顿饭了很开心，信浓藤四郎则表示可以睡温暖的床铺真是太好了。

　　他们正随三日月宗近去自己的房间里，脚下的木地板有些已经腐坏，走起来“吱呀吱呀”地响，让人担心会不会不小心脚下就会被踩出一个洞来，但这并不影响少女的心情。她四处看了看周围，这座本丸看上去就像是老旧的房屋一般，经历了数十年时光的洗礼，只剩下一个骨架，院子里的植被也是干枯发黄，早已失去了生命力。

　　多少年了呢？也许连一直在这里等待的刀剑们都记不清了吧，但无论多少年，他们都没有放弃。少女看向前方带路的刀剑的背影，头上的犄角，黑暗的暗堕之气将其围绕……这副姿态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但内心却已经有了人类的感情，所以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愿意继续等下去吧？

　　三日月宗近带少女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除了壁橱里放着几床被褥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连衣架子、矮桌都没有。

　　“您就使用这两间屋子吧，只是已经许久没有置办物品了，如果有其他需要，您可以自己去购买，我们这个样子也没法去集市行走。”三日月宗近说。“本丸里已没有什么储备粮，可能无法为您备食。”

　　“没关系，妾身并不挑剔。”少女微微欠身，抬眼对上三日月宗近的蓝色眼眸，微笑着说，“妾身此行只是为了寻找个住所，之前说的，妾身也会为你们做到。”

　　“那就劳烦您了。”

　　“彼此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哎……jj这次的审核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