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的阴影》万籁

2、初探

　　
　　阿浦拉了拉上衣角，咽了口唾沫，径直向星星小学大门走去。这是又一个周六，被郁闷折磨了一周的他，实在按耐不住那种一探究竟的好奇。

　　其实，之前他对这件事一直都不上心，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况且这事又跟他无任何关系。但，奇妙就奇妙在，他偶尔留意此事，却发现它总是朝着自己思虑中最反常的那种猜想演变。澳洲的土著有一种独特的飞镖式猎杀利器，明明是从猎物身旁错过，但那飞物却会在抡一个圆后飞回，从身后击中目标。这件事情对于阿浦来说，就是那种飞镖。他无意中去触碰一下，不在意，然后会回头再留意第二下，这样，他就完了，一定会有第三下，第四下……

　　星星小学的大门在步步逼近，他的心跳也随之莫名提速。从大门黑色的栅栏间，可以看到清晨薄雾弥漫的操场，还有那座老楼深褐色的一角。阿浦摸到门缝间挂着的链条，慢慢将其卸下，吱——的一声，将门推开个只容他身子插进去的缝，深吸一口气，一步迈了进去。

　　正对校门的一堵墙上，还用彩漆画着八十年代风格的少先队员形象，敬礼，阳光，鲜花，旁边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红色的大字。简直就没变啊，他心中嘀咕着，弓着腰往操场的方向走，那栋褐色的老楼，开始渐渐的从一角展现出它全部的身姿，薄雾中，白色的警戒带环绕了它一周……

　　“站住！！你是什么人？！！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阵厉喝，阿浦收住脚，心跳的都快被他吐出来了。他尴尬的回过头。一个老头从大门边的门房里走了出来。我靠！阿浦暗骂一句，他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个门房！

　　老头披好衣服，走了过来，“小伙子，”上下打量着“这学校是你家开的？”

　　阿浦真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笑笑。

　　“你是学校老师？不该吧。老师我都认识。”

　　“我，我……”阿浦一下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爷，我就住你们学校西边，挨着你们后墙的那栋住宅楼。”

　　“那你是串门来了？”我晕！阿浦心里叫苦，这老头嘴真不扰人，让他当门卫真是屈才了！

　　“大爷你听我说，”阿浦摊摊手，表示并无恶意，“我是觉得您学校那栋老教学楼有点奇怪……”他脸有点红，觉得这话作为自己莫名来访的理由，真有点荒唐！

　　但老人的脸色有点变了，你很难描述那种微妙的变化“你好奇什么呀？进传达室来吧。”

　　于是，阿浦跟着老人返回大门口，进了那个被他视而不见的门房。

　　“那栋楼为什么被封了？”屋里的暖意使阿浦恢复了平静。

　　“……那栋楼可有年头喽。”老人给桌上的茶杯里添了些水，坐下来，盯着阿浦的脸。

　　“可是那楼虽老，并不残破。”

　　“那倒是真的，五十年代苏联盖的校舍，结实得没话说。”老人透过窗子，朝那栋楼的方向望去。

　　“我觉得那栋楼怪还有别的原因。”阿浦望着老人的眼睛。老人眨巴了一下眼，等他继续往下说。“我在半夜看到过楼里有烛光游移。……是楼管么？”

　　老人的眼睛睁大了些，“你是想吓唬我吧？”见阿浦一脸的严肃，老人平静了一下心情“不可能。我就是楼管。每天下午五点放学，基本五点半就没人了。确认没人后，我就会锁楼，十三年来，我从没在夜晚去过那栋楼，甚至是靠近那栋楼。”

　　阿浦皱起眉头。老人接着说道“说实话，校方为什么封闭那栋楼我也不清楚。一直没有说明理由。”

　　瞪大了眼睛的阿浦有些紧张，“为什么十三年来你从不在晚上靠近那栋楼？”人就是这样，当你原本就心存疑虑时，你会对这方面的气息变得异常敏感。

　　老人顾虑了一下，喝了口茶，叹着气，“说来这事跟我有关。我在传达室工作了十五年，那件事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老人定定神，接着说“锁楼是学校防贼的必要措施，十三年前的一天下午，六点左右，我再三确认之后，将楼门锁上了。然而，半夜，楼里却传来了凄惨的叫声，那个声音至今想起来还会后背发凉。一个当时五年级的男生从二层楼上跳了下去，头着地摔在石阶上……”

　　“死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没有作声。似乎那一幕又在他眼前重现……

　　“你把他锁在里边了？！”阿浦惊讶于自己从小生活在这一带区域，竟然从不知晓这件恐怖的事情。十三年前，那时的自己也只有十一岁，作为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怎么竟对当时兄弟学校的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五年级……“你说那个学生当时是五年级么？”

　　老人睁开眼睛“是的，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切，那个刚刚转学到五年级一班的孩子，来的时候他头上就受过伤。他的名字配着那件事情听起来很可怕，似乎就是一种预见……”

　　“他叫什么？！”阿浦似乎想到什么，急切的问。

　　“陈坠，对！就是这个名字！想想很可怕，坠楼的坠。”

　　阿浦一时间，呆坐在椅上。安静——“谢谢你！老大爷！我先走了。”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黑色的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