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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混乱的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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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后,阿浦,一个人站在公寓的窗前发愣。说是生活平淡无奇,但有时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人匪夷所思……想到这里,他朝面前玻璃上哈了口气,用指头反复的写“奇怪”的“奇”字。
事情是这样让人毫无知觉地串起来的。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有一次大停电。时间还如此清楚地记得,是因为那部他视如夜宵的电视剧就要大结局,女主角刚开口说话,啪嗒,全黑。
“我靠!”浦哥有点青筋爆起,坐立不安。踱了一会儿步,发现这次电断得彻底,窗外视野所及的建筑,没有一点光亮。
“算了,”他叹口气“我还是等网上看吧……”,心情显然平静了很多。
这时,阿浦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再次走到窗前,望着多云的夜空。藏蓝的天幕上,暗淡的云彩借着娥眉月微弱的冷光游行。他开始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阿浦是很喜欢一个人窝在黑暗中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此时的世界,就只有空间和他自己。
他回忆每天的生活,想到这部老屋子里的快乐童年.是的,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的回忆。几年前,父亲搬去和继母一起生活,而工作的他,更愿意一个人住在这里享受安静和自由。
这是城市边上的一处小区,宁静,安逸,尤其阿浦所在的住宅楼,更是在夜晚安静致极,因为窗外正对着的是小学的教学楼,白天孩子们吵吵嚷嚷,闹个不停,伴着时不时的铃响和朗朗读书声,而傍晚就开始显示它的优越性了。
阿浦在黑暗中,看着窗外那座二层的老教学楼,它比二十四岁的自己还要大。虽然小学不是在这里上,但那座楼他是去过的。应该是7岁那年的暑假,阿浦在那里参加了一个书法培训班,因为离家近,所以很惬意。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映像。
那时的回忆里,教室门高的让人压抑,褪色且发黄的老墙让人觉得脏兮兮,屋顶也高得像礼堂般回音四起。而那个暑假之后,似乎阿浦就常在梦中出现在这栋教学楼里,深夜,一个人……
阿浦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从窗外发现了些什么,睁大眼睛,使劲看,这不是眼花,那深色的教学楼里,漆黑的窗户群中,有扇窗透出一豆光芒……
这光芒时舞时停,有一阵子,它游出那扇窗,又从邻窗出现,如果不是定睛细看,你绝对不会发现它的存在。根据这光的移动范围,阿浦可以肯定那屋子是一间大教室。
盯到深夜十二点半,光芒没有消失,他再也支撑不下去,谁会这个时间在那里啊?也许是学生或老师安排什么活动到很晚,正巧停电了,也或是年轻的楼管在那里秘密约会?这也合理,虽然还是觉得很怪,但阿浦没那么紧张了。他揉着眼睛,躺在床上,少年时那个常困扰他的梦,似乎更加清楚地回忆起来。深夜,小阿浦莫名的出现在那栋教学楼里,漆黑一片的走廊,安静的每走一小步都伴着长长的回声,他屏着气,生怕被什么东西发现。但这陌生的楼,到底出口在哪?毫无方向,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就在经过一扇门时,阿浦失禁般尿湿了裤子,透过虚掩的门,一柄烛火在闪动……
从二层教学楼的窗子上发现了那枚亮光之后的几周,阿浦就常在夜晚观察那几扇窗,惊奇的发现过几次同样的状况,且不是在停电的情形下,所以,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三个字表达他的心情,“想不通”,四个字概括他的决定“不愿意想”。谁知道那些或那个人有什么怪异的嗜好,无聊透顶。从此,这豆光芒,就从阿浦的生活里淡出了。
前一个周三的午睡醒来,阿浦从自己的口水中爬起,呆滞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时钟,三点半……“哇!!!!”上班迟到!疯狂的穿鞋子,外套,出门时却恼火的发现两只鞋子的风格不同!骂了一句,返回屋里,找鞋穿。
屋外,静悄悄的,忙乱中,他瞥了一眼窗子,这也开学有阵子了,校园里可不像以往热闹,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没有读书声,孩子的喧闹声似乎离得很远。阿浦穿好鞋,走到窗前,面前的教学楼,似乎是空的,窗上没有孩子们的影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有节日,不是周末,校庆也不是此学校的传统。想想确实,本学期来,似乎这学校就不像是所学校了。莫明其妙嘛。疑惑随着阿浦关门离家而被意识流溶解。
“小沛~~~~~~,哇哦,你拿得什么好吃的啊?”周末的中午,也就是今天中午,阿浦在回家时,碰到了邻居孩子,8岁的小沛。
小孩子把手里的食物背到身后,头往上一扬,很NB的样子。“这么小气啊,将来讨不到老婆的哦~~~~~~~”阿浦坏笑着。
“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小沛很显然生气了,嘟着脸转身就走,后背的衣服上有“XXXX”四个字母。是楼后那所小学“星星小学”的拼音简写。阿浦想到了自己的那个问号,“小沛,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当然不是小气的孩子啊,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啊,我又不小气。”说着,孩子把头转了过来。
“呵呵,我很好奇,你们学校最近怎么了?二层的老楼不上课了?”
“是的,这学期我们都搬教室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不清楚,学校不许我们靠近那座楼了。也许是闹鬼吧。”阿浦愣了一下,这孩子真可恶,他心想。
阿浦心里很别扭,下午一直都对着窗子发呆。
深秋的午后,枯叶满地,像厚厚的毯子,湛蓝的天空无比高远,猫卧在小学校的高墙上,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一动不动的睡觉了,柔和的阳光洒在窗外的粗树干上,凸凹的树皮显得层次分明,就像是抽象派雕塑一般。阿浦拉开窗子,一股清凉的气流灌了进来,使他清醒。他抖擞一下精神,伸个懒腰。生活到底是在变化还是在永恒?他脑中窜出这个问题,“爱与渴求的会失去,排斥的会永恒!”他恶狠狠的下了结论。
“老兄,你又发什么疯呢?”楼下的窗子里传出这么一句,说话的人是阿浦的哥们兼邻居孙德,他们住上下层,同龄人,从小玩大的老伙计。
“我是抽风呢!”
“……抽吧,抽吧,我抽烟,你抽风。”
“我真对你无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下来吧,小玲一会儿会过来做饭,咱哥俩喝上几盅?”
此时此刻,小玲已将饭菜端上窗边高高的桌台上,窗外斑斓的树阴在光亮的桌面上投下倒影,香味扑鼻的饭菜让阿浦神情恍惚,一种对幸福的羡慕感油然而生。他看看擦完手将将坐下的小玲,再看看吸着烟的孙德,“你们啥时候结婚?”两个人相视一笑“明年9月。”异口同声。“好幸福啊!”阿浦感慨“恭喜你们了!”
“你也该操操这方面的心了吧,是结婚的年龄了。”小玲一副关切的表情。
“我跟别人是绝缘的,也许就注定一辈子孤身一人了。”
“开玩笑,别再这样说了,不过你真得改改自己的脾气,不是小孩子了。”孙德说话就像个长辈。
“是啊,其实很多时候我挺享受一个人的。”说着,阿浦夹了一口菜,菜香伴着午后的阳光一起融入他的心境。“要不是我们从小长大,又住邻居,我们说不定也是形同陌路吧?”
“哪来那么夸张,你看严重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看似很小的细节,但是,你做了与不做,后果会有很大的不同。你是被惯坏的。”孙德笑了,他在师大学心理学,说起话来总是句句入心坎,让人很受用。“你那脾气,我最了解。”他吸了口烟。
“还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阿浦笑的有些凄凉。
其实阿浦并不是一个呆板的人,但他不知受过什么影响,总是冷眼看待世界,就比如人性这一话题,他和孙德争论了无数轮,无非绕着人性到底本质是善还是恶,值不值得信赖这类展开,而以谁都无法说服谁为终结。后来孙德得出结论,他们对人性的认识是没有多大差别的,差别在于接受的程度。
“像你的观点吧,真的有点偏激,”孙德说着,吞了一口酒“就像是精神上的一种洁癖。”
“你说得对,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阿浦点着头。
窗外的杨树林开始披上余晖的纱衣,天色也开始淡紫,阿浦看看树叶间的天光“又聊了一下午,我该上去了……这时的他,由窗外的教学楼想起了之前的别扭,“那栋楼……”
“那栋楼怎么了?”孙德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上去了。”说着,阿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