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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苏秀才的喵小姐(八) ...

  •   很多情感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喵小姐是知道这一点的。人类有个词,叫做一见钟情,还有个词,叫做日久生情。
      但它不知道,还有个词,叫做惊鸿一瞥。

      它很奇怪于苏秦的反应,自从上次在朝云阁遇见了留燕林,它就知道,苏秦对留燕林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情愫,但是跟话本里写的不一样的是,苏秦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好逑。
      他再也没去过胭脂巷了,他也不再去找自己,只是等它吃饱喝足自己回来,有的时候,也会一个人站在胭脂巷的入口,等它。但目光所及,又不全是它。
      留燕林对它的态度好了很多。
      但每次抱着它的时候,她好像都在想些什么。喵小姐不太在意这个问题。
      但确确实实她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在等待着月桂树下曾出现的那抹靛蓝的人影。
      但它只是只猫。
      它或许了解着留燕林的情愫,但它并不是合格的倾诉者,更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留燕林总觉得最近自己有些奇怪。
      她似乎隐隐约约的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她自己却又说不清楚。
      她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苏秦的模样。
      他靠在门框,掩嘴轻笑的懒散样子。
      还是他支着身子,无视脖颈间利刃,调笑她的无赖样子,还有他在被说亲后拿她当挡箭牌的流氓样子。
      亦或是前些天所见的那副清贵公子的模样。
      那一帧一划简直就像是画册一样,无端的印在她的脑海当中。

      她似乎是动情了。

      一想到此处,她便冷了脸,扔下了手里的猫。

      喵小姐奇怪于留燕林突然翻脸的变化,但女人心,海底针,如此这般,倒也算不了什么。

      留燕林拿出了自己的剑,拿出帕子,反复的擦拭着光洁的剑身,剑刃闪着吓人的寒光,似乎映出了她的样子。
      她注视着这把剑,好像又看见了那天的自己。忽然眼中的剑又变了模样,微黄的灯光印在剑身,逐渐蔓延成了血色。
      她表情不变,却知道,这是她的心结。

      她用这把剑,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而父亲,用这把剑,杀死了守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她的母亲。
      而她的来源,也只不过是朝廷与江湖的妥协,父亲与母亲联姻,诞下了她,而她本来是作为朝廷与江湖和平共处的见证,却亲眼目睹了父亲对守云山庄的背叛。
      朝廷本来就对守云山庄的势力颇为忌惮。她和母亲不过是他们眼里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父亲在守云山庄多年,一步又一步的蚕食着留家的势力,而母亲则是在外祖父病重后,全心全意的依仗着父亲,将权利交给了自己的丈夫。
      却哪里知道,自己深深信赖的枕边人,会在那样一个夜晚,将这寒凉的剑刃生生的送进她的胸膛当中。
      父亲念她年幼,这些年确实对她有着父女之情,本想饶她一命,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反抗吧?
      所有的对父亲的爱意与敬重,在那个晚上全部燃成了熊熊的烈火,将她吞噬。
      而她,从此,恨毒了朝廷。

      这些年,她一边收拢着旧属,一边寻找着当年那些叛徒的踪迹,她用着手上的剑,将他们一个一个,亲手送到了外祖父和母亲的面前,就让他们亲自向他们道歉。
      或许是恨意滋长了她的功力,她对于守云剑法的造诣比之外祖,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
      她本该隐姓埋名,暗中收拢自己的势力,但绝不会有儿女私情,更不要指母子之情。
      而李晴,确实是个意外。

      之前她只是怜悯于同样是痛失双亲,被族亲们背叛的李晴,她从李晴的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影子。她本该将李晴托付给别人,或者是老年失独的无奈父母,或者是需要学徒的木匠或铁匠,或者直接送到其他员外家作小厮。
      总之,不该是她。
      但是女人似乎天生有这样的缺陷,她似乎太过多情,逐渐的,李晴成了她最大的寄托。也逐渐成为她最隐秘的软肋。

      年关将至,整个京城都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氛围,而今年的喜事似乎是格外的多。
      苏秦拒了很多宴席,但仍然有很多,他不得不去。

      而□□则是挤破了头想要参加宴席,他能够出席的名流宴会却依然少的可怜。

      在长公主小儿子的满月酒,苏秦和□□却都出席了。
      驸马是苏秦和□□曾都有所轻视的人物。
      但现在,对面那个丰神俊朗,似乎没被时光侵蚀的如玉儿郎,似乎比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来的更有资格与长公主相提并论。
      这样的宴会,格外的奢靡,格外的铺张,一切都显示着皇帝对着长公主无与伦比的宠爱。
      黄友也来了。
      他早就拜见了长公主和驸马爷,然后就退的远远地,似乎是不想见什么人。

      苏秦知道,他不想见的,是自己。

      他和长公主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二人年少的关系在她嫁为人妇后更不应该提起。
      而□□却还在和长公主谈论着些少年的往事。但她脸上明明白白的是有着倦色了。
      □□终于是明白了二人的疏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对于玉儿,竟没有多少重逢的喜悦,而是因为发自骨子的卑微,对她极尽讨好。
      而玉儿曾经说过,她钦佩于他面对权贵不卑不亢的潇洒态度。
      现在的他们,确乎是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他有些落寞的退了下去,望见了黄友,他颇为复杂的望了自己一眼,但对于苏秦,他眼中只有仇恨。
      他想起了黄友的父亲,黄诚。
      定西将军黄诚确实是个让人敬佩的人物。
      而黄友对苏秦的厌恨也因此无法消弭,反而会日渐弥深。
      长公主眼神晦暗的望了眼远处的苏秦,随即很快便移开了眼神,面带笑意,满脸洋溢着对小儿子的慈爱。
      但苏秦该是不知道,她这样幸福的笑容下,包含着怎么的妥协与无奈。
      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依然还是个女子,这世间对于女子的偏见与束缚又何止一般。
      她自从新婚不久诞下颖儿,足足五年她的肚子都再没有动静。
      驸马虽然表现了对颖儿的疼爱,但却因为只是个女儿,婆婆对她颇有微词,她也察觉到,驸马的失意。
      她无数次曾经暗暗思念着苏秦,如果是他,他定是不会因为颖儿只是个女孩,就轻视她。正如曾经的他对自己。
      苏秦明白着女子的苦楚,更懂她。
      她曾经想过很久,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父皇,会强硬的将她许配给一个她从不曾了解的人。
      她后来明白了,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苏秦。而父皇,最忌惮也最想针对的也是苏秦。

      苏秦腰间的那个荷包,他终于是不再带着了。怀禅,怀禅,她曾经抱着那样隐秘的心思,废了不少功夫,才绣好那个荷包,而苏秦的字怀禅更是她仔仔细细的一针一线绣起来的。
      但是,他们之间,不该,不许,不能再有这样的牵绊。
      长公主脸色潮红,似乎满脸喜色,却没有人知道她喉头酸涩坚苦的只想作呕。

      苏秦虽然早已放下,但再见到长公主,还是有些介怀。
      他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也没有多少人想要和他攀谈,毕竟他和长公主之间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情的。很多人甚至是想看他的笑话的。
      他只是静静地吃菜,静静地喝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燕亲王——”

      苏秦好像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他一抬头,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苏秦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李娘子了。
      眼前的正是作了男装打扮的留燕林。
      她怎么会在这?

      留燕林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但她却移开了视线,仿佛陌生人一般。

      苏秦竟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开始给自己斟酒。

      留燕林料到会在长公主的宴席上遇到苏秦,但没想到却是看到他这般丢魂落魄的模样。她心底总觉得不对——苏秦不该是眼前这样的,但是,他是什么样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苏秦身世复杂,再加上皇帝对他突如其来的在意,留燕林万不可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她撇开了眼,看向了眼前的燕亲王,抿嘴微笑。

      燕亲王素有贤德之名。他封地的民众无不尊敬感激着燕亲王。而近年来,皇帝对贤德之名愈重的燕亲王,似乎是忌惮越来越深。
      或许,她不插手,也会变成皇帝容不下燕亲王的情况,但是,她等不及,她想要亲手,摧毁现在的这个朝廷。
      但是江湖始终是江湖,要在这朝廷的浑水中前行,她需要乘坐的还是朝廷之人的船舫才能前行,燕亲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这燕亲王,似乎与传言中的贤德,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符合,他那深沉的眼底,似乎也带着不同于传言的野心。
      就让她助着燕亲王心底的野火,在这腐朽的王朝,越燃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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