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87、087 人心

　　卫王世子从王府后门回来没多久就收到了俞家递过来的消息，柏青云正好在，便等世子换了身衣服才把条子交给他。
　　纸条上就写了两件事，关于高家毒郎中那位徒弟事俞家打算去查，等查到后便会给王府送消息过来。还有世子身上的毒是否高家毒郎中的毒，高郎中还在研究，可能之后还会给世子诊病。

　　毒郎中那位徒弟的事，俞家其实可以不说，但说了可见在跟他联手上诚意足够。
　　只是两家之间的仇能不能化解，卫王世子心里也没有底，他身边只有柏青云可用，便把这事说来让他说说看法。

　　哪怕裴金铃再厉害柏青云也没往她要从军的方向想过，但世子说的太有道理，要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反推回去俞家这些年如此耗费心思的培养裴金铃就说得过去了。
　　裴金铃虽是女子，却是平阳侯府的姑娘，也不用走跟寻常男子投军一样的路数，只用仗着身份嫁个将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就得俞家说了算了。

　　“要真是这样。江南局断的就是俞家的根基。俞夫人能以女子之身撑起俞家在江南的生意，可不是什么好人。”柏青云话音一顿，委婉道，“之后还请世子对俞家的人防备着些。”
　　卫王世子吐出口气，“这仇可还能解？”

　　柏青云思考了一会儿只得摇头，“我看难。不管是拿百万白银还给俞家，还是丢出一个将领来送俞家，让俞家把手伸进军中，王府都做不到。”
　　卫王府能屹立至今，靠的是对西宁军的绝对掌控，俞家这样的野心，王府绝对容不下。

　　卫王世子比柏青云更清楚，便道：“那么我留在京城这段日子，能不能把俞家吃下？”
　　听到这句话的柏青云有些不置信的看向世子，见得卫王世子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才相信他听到这句话不是假话，“可惜京城不是江南，而且俞家才在陛下那挂了名，且这些日子进宫也勤，要来硬的可能没那么容易。要来软的……俞家在京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就没有漏洞给人钻，就只能往平阳侯府找了。”

　　平阳侯能有什么样的漏洞可以牵连到俞家，抵消俞家百万献财在陛下那的印象？柏青云没找得到，且此事也不急，毕竟世子的毒还得靠俞家去寻找线索。
　　从王府里出来，柏青云先去见了自己义父，感慨道：“我以为世子纯善，不想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狼窝里就养不出羊崽子。”柏淮扯着嘴角，“你要跟着的就是这样的人，要不早看明白，就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说到这柏淮又道：“许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留下，要把你送去孤儿院便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们这些暗沟里的虫子，下了沟就没有再爬起来的。功绩与你无关，活儿却没比人少干，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从自己愿意接手京城局那一日起，柏青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现下来看新主子不如自己心中所想，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许多事卫王世子还小，该不该做，该怎么做，京城局也未必会照做不是，毕竟就算是卫王的命令，京城局也有自己的考量？

　　“那以义父来看，此事当如何做才合适？”柏青云诚心请教。
　　柏淮伸出手来，让柏青云扶着他起床，在一旁椅子上坐着后才讥讽道：“想平了俞家？当初在江南没有将俞家一击致命，王府就已经错失了最后的机会。如今再想对付俞家，还想从平阳侯府入手，真以为平阳侯府一无所有还能延续这么多年靠的是当家家主够烂泥扶不上墙？”

　　对平阳侯府，柏淮比柏青云知道得多，“当年平阳侯府娶俞家女，那也有其缘故，并非只是缺俞家那半副身家。现在更是续娶了方家女，方家乃皇帝亲信，要动方家的女婿，方家会怎么想？皇帝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不说这背后的牵扯，就平阳侯府这些年下来，你可有见过裴家有过半点差错？先前朝俞家出手不能一招致命，现在想再出手哪来那么容易的事。现在觉得问题麻烦了，当初动手之时就该多动脑子想想。”
　　“那我就把世子糊弄过去？”义父这话就是没办法弄，柏青云就问。

　　“等他当上卫王了再来跟你来放这些狗屁！真以为我们京城局的就比江南局的好使唤？”骂完卫王世子，柏淮又慢吞吞道：“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我们干的就是这些丧良心的事，你们兄弟要有机会能堂堂正正活着没什么不好。”
　　“是。”柏青云只得顺着义父的话回。

　　卫王府里，王德在伺候了世子睡下后，听世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便问：“世子睡不着？”
　　“嗯。”世子应了一声。

　　王德就问：“那世子是为什么事烦恼？”
　　“俞家的事。”卫王世子也并不瞒他，在翻了个身后跟王德距离得近了些。

　　王德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可我刚才还听世子说……要怎么对付俞家。现在世子又在想俞家，是后悔了？”
　　“还没做怎么后悔？”卫王世子闭上眼，“我本以为我能化解其中误会，不想王府和俞家的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这个仇要不能化解，俞家肯不会放过王府，而王府为了自保也得出手。既是出手，先下手当然比被动还手要好。”

　　这样的大事王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兵还想不明白，就是觉得这事不大好，“可裴姑娘还在尽心给世子找郎中，她对世子虽是态度不好可也没有坏心。俞家不也在跟世子在联手查案，世子也说不可能是王爷的意思，只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怂恿江南的人做坏事，这仇不就解了？”
　　这哪是知道谁干的拉出来送给俞家给个交代这么简单，只交个人出来俞家的产业也还不回来了，俞家的未来也更还不回来，卫王世子长长叹了口气，“查出来又能怎么样？王府可拿不出百万两银子来还给俞府，就算是有还得顾着军中，总不能让你们常年在西宁那穷地方守着，等退伍之时手里还没点银子能回乡过日子。”

　　这么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百万两银子，当初他知道这事儿时，压根儿都不知道这百万是什么意思，他手里银子最多的时候也才几两而已。
　　王德努力用自己的脑瓜子想着办法，好为自家世子解忧，最后道：“要不，世子就娶了裴家姑娘吧？”

　　“嗯？”卫王世子一时没明白王德的话。
　　王德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直接从床下坐了起来，“世子你想想看，裴姑娘不是俞家精心培养出来想拿来换前程的？咱们跟俞家结了仇，那一百万两银子是没办法了，但前程还是可以给的！”

　　“世子您要娶了裴姑娘，裴姑娘可就是日后的卫王妃。给俞家军权不可能，但反正咱们每年都要找江南购置军需，咱们可以把军需交给俞家来办啊？这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百万两银子，给十年二十年总能成吧？而且您日后跟裴姑娘要有了孩子，那就是未来的世子，到时候娶俞家的姑娘当世子妃也行啊！”
　　王德把头搁在床边，在黑夜里问：“世子您说这法子行不？这没道理都成了亲家还记仇吧？”

　　当初他父亲把裴金铃圈进世子妃的选择里，想要的就是俞家能为西宁筹集军需，后来把裴姑娘划出去也因俞家对朝廷献了财，于西宁军再无用处。
　　俞家已经拿银子换了身份，再去经商就已经不太可能，但卫王世子想起此回回京这一路遇上的那位谢五公子，又觉得他父亲当初的打算未必不行，“这得看俞家和裴姑娘之间的感情是深还是浅了。”

　　柏青云第二日又得知卫王世子要查谢家，不由得挑眉，“世子要查谢家做什么？”
　　“不知道。想必世子有他的想法吧？”柏九霄抓了抓头，跟柏青云把这一路遇上谢五的事情说了，“我看谢五对裴姑娘肯定有那个意思，云哥你是没瞧见他殷勤的模样，反正一般人干不来！”

　　谢家也有向西宁军供布，所以谢五的资料柏青云这里也有。等柏青云拿着资料去见卫王世子，问道：“世子怎的想起查谢家来了？”
　　“我昨天想了想，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想着看能不能想个有用的办法来。”卫王世子接过柏青云递过来的本子道。

　　柏青云不想一晚上世子又改了主意，“世子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嗯。”卫王世子并没忙着看看手里的东西，而是问，“你觉得谢家如何？可能与俞家相比？”

　　柏青云回道：“要说谢家和俞家，在江南的地位都差不多，但谢家不如俞家的便在谢家只卖布，而俞家却是会卖好几种东西。而且谢家跟京城的关系十分密切，不似俞家只在江南一带经营。”
　　当然事实是俞家哪怕看起来跟京城的联系不紧密，最后深陷牢狱之灾时也走的是京城的门路，可见俞家也多的是他们不知道的事。

　　“世子难道想把军需交给谢家，然后撮合裴姑娘和谢五郎？”柏青云说出这话还有些不大信世子有这想法，“此事事关重大，世子还是先跟王爷请示了才好。”关键世子也没有权力来答应这事，便是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而且裴姑娘乃平阳侯长女，要下嫁商贾，还不是谢家未来的家主，不管是谁在中间撮合，这门亲事都没有成的余地。平阳侯好歹也是读书人，最是要脸面不过。撮合此事，和夺爵有什么区别？”柏青云反问。

　　卫王世子当然知道谢五和裴姑娘不行，只管听柏青云说，等他分析完，才道：“不是撮合裴姑娘和谢五郎，而是我娶裴姑娘。”
　　“是娶不是纳？”昨日还嫌卫王世子心黑的柏青云听到这，下意识觉得弄掉俞家并不算一招臭旗了，“世子若是担心跟俞家的仇不好解，也不必拿世子妃之位来博，俞家并不足为惧。且世子的婚事，宫中玉儿公主年纪小不行，其他郡主县主里却有更合适的！”

　　柏青云觉得卫王世子到底还年轻，看许多事情的眼光都不够长远，“世子现在也该知道，您在王府并不安全。若未来的妻子身份不够，又如何能助世子一臂之力？”
　　“裴姑娘当然样样都好，说起来京城怕没有比她个人素养更好的姑娘了。要世子是王爷唯一的子嗣或者有把握顺利继承王府，娶这样的姑娘必然锦上添花。可现实是世子您差的是权柄，差在回王府后能自保的权柄。而权柄就是血统，裴姑娘就差在血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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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的形势就这样，大家各有各的小心思，真到最后一步，可能大家都盼着对方赶紧OVER了~~不过他们后面会慢慢把感情培养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