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42、042 惩罚

　　裴金铃几人一聚头，只喝了半壶茶便去逛了铺子。
　　随着百花宴后，京城各家铺子的裁剪师傅基本已经没了空余，都被各家府上请了去。虽是各府也有自己的制衣娘子，可想要更好的花样，还得各家出名的裁剪师傅指点才好。

　　程家铺子里的几个裁剪师傅也被各家请了上门，裴金铃一行去的时候，也不过是仗着程愫如今的势拿到了几匹合适的料子。
　　“可不得了，这回还不知道那些卖料子卖珠宝的商家要赚多少才够。”黄睿感慨道。

　　算起来程家的铺子并不算是紫金侯府的，但程家的家主是紫金侯，就能得全族供奉，在京城的铺子在做买卖之前首先得以紫金侯府为先。
　　而紫金侯府这些年下来跟各府的联姻，就是给家族的回报。

　　裴金铃前一日说首饰不用再买，那也是头上手上的不用，衣服上的得另算。
　　她跟裴如意都没打算穿戴得过分隆重，但也不能太过寒酸，比如衣服上该有的金线、银线、珠子之类的总得要有。

　　银楼的生意也不遑多让，裴金铃几人也只挑到了最寻常的一些，想要做件不差的衣裳还得有巧思才行。好在她们也不算多铺张的人，也没觉得这样有不好。
　　裴金铃把程愫和黄睿送回府后，才带着裴如意去了俞府。

　　俞家姨妈见裴金铃和裴如意来了，就笑着跟人招手，“正想跟你们母亲递帖子，过几日咱们俞府办安宅酒。”
　　日子在长公主举办夏宴之前，裴金铃笑着道：“到时候我早一日过来给姨妈帮忙。”

　　裴如意也跟着道：“我跟三妹也一起来！”
　　“好啊。”俞家姨妈也不拒绝。

　　裴金铃来俞家，一来为了做衣服。俞家的铺子虽是转手了，但裁衣的娘子却留了三个，给她做件衣服正好。
　　至于平阳侯府做衣裳的师傅，就留给裴如意做。免得要做的太多，两边赶不及反而谁的都弄不好。

　　二来是想把苏家的事跟姨妈先说一声，“他姨娘不好那也是他姨娘的事，总不能让他折在苏家了。再者表弟日后在官场，总得有个共进退的。他们年纪相当要能合得来就好，合不来他或是苏家总要感激俞家。”
　　苏家舅母心眼是小，可谁成亲想过跟人分享丈夫，乃至像现在这样让庶出的有机会压在嫡出的头上。许苏见晖的生母当初爬床也有许多不得已，可世间女子有太多不得已，便算不得什么不得已了。

　　其实俞家的事，只要不大的，且对俞家有好处的，俞家姨妈也习惯了裴金铃做主，“横竖也空在那，有人去住着倒也好。”
　　俞家和苏家的关系算是亲近，但要能跟苏家有出息的子弟更亲近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来就是想见一见姚夫子。
　　见姚夫子就不用带着裴如意了，裴如意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跟着去看的想法，她在俞家就只想跟姨妈更亲近一些好学本事。

　　姚夫子见裴金铃来了，就笑着问：“见到卫王世子了？”
　　“长得还不赖。”裴金铃给姚夫子倒了杯茶。

　　姚夫子不觉得这个答案奇怪，“他母亲当年很美。”
　　可惜再美也英年早逝，裴金铃来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夫子真要我去帮世子？”

　　“二十万西宁军你不心动？”姚夫子直接略过了世子夫人甚至卫王妃这样对天下许多女子而言都渴望至极的地位。
　　谁又不心动，连黄睿都心动了，也就家里并不同意才作罢，裴金铃拿过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等长公主的夏宴再看一看了，百花宴上没来得及瞧出名堂来。”

　　她和许多姑娘一样在藏，卫王世子未必不是在藏。
　　姚夫子知道那首诗，着实是平常了点让人看不出想要的东西，点头，“是要好生看一看。”要是个糊涂的她总不能为了自己当年的救命之恩就让自己弟子去送死，俞家于她何不曾是救命之恩。

　　要夏宴上再看不出什么来，就免不得要私下里去接触了。
　　裴金铃其实还并未下定决心，二十万西宁军再让人心动，那也得要有命去拿。卫王并不是个蠢货，卫王世子如何还看不出来，但卫王府二子及他身后的势力也极为难缠，她要真下了决定就可能得半辈子或者一辈子过上脑袋别腰间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和现下的日子完全就两个极端了，裴金铃偏头，“我再想想？”
　　“你一生所学，俞家数代经营，都不该在后院沉寂。”姚夫子也不只是因为锦绣公主的救命之恩就想要报恩，还有觉得这对俞家和裴金玲而言是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女人也有野心，有的人野心小一点只想寻个好的夫婿就满足了，有的人野心大一点想要谋一桩富贵，再有的人野心更大一点想要谋这天下最高的那一份尊贵。
　　她学生的野心要更让人不敢想一点，她想要跟男人一样，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而不是做那个美人只能拿个膝盖给人当枕头。

　　姚夫子又道：“此事一旦决定便再难挣脱，你确得好生想一想，不用多顾虑陛下赐婚。”
　　哪怕卫王世子的婚事已经被定下，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把它给拆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摸清楚卫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清楚了，才好走下一步。
　　裴金铃觉得她现在过的日子其实也不太差，可不太差也就不太差，埋在深处的野心却一直在蠢蠢欲动。

　　裴金玲小时候也想过，她比其他人差在哪呢？她好似也没差到哪，说文她吟诗作对不行写文章却能，要行军打仗她苦学武学与兵书也不比人差。
　　她唯一差的，不就男人裆下那二两肉？就凭什么文不能科举，武不能从军？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要说放弃的确是太过可惜了。
　　裴金玲捏了捏手，“是要好生想一想。”

　　俞家姨妈等裴金玲见完姚夫子出来才跟她说起做衣服之事，“我瞧了你跟如意买的料子，却不是多好。”
　　要拿以往来比的确不是多好，就是俞家现在也拿不出顶级的料子了，裴金玲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笑着说：“已经算是上等的了，再好的早被各府挑光，能拿到这点还是看在程愫的面子上。她得娘娘赐婚，在程家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否则还买不来。”

　　俞家姨妈叹：“只是要出彩就不容易了。”
　　出彩不出彩的裴金玲倒不在意，“真要出彩，找夫子要几首诗比穿多好都有用。不过这名博来有什么意思，万一倒霉真遇上个好这个的，每日晨起晚睡都先赋一首，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俞家姨妈被逗得哈哈大笑，“偏你促狭！”
　　“姨妈，不是我促狭。这作诗也要天赋，真做得好的能有几人，不都府里先生捉刀，何必拿去蒙人。我们生意人家要这么做生意，还不早垮了台。”裴金玲觉得自己哪怕是要博名，那也不能做假。

　　平阳侯府。
　　平阳侯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供货不足是在俞家陷入是非之时就隐隐有这个迹象的，只是那时俞家的生意还在，虽是有些为难，但那些货商还是继续跟平阳侯府交易着。
　　也就俞家献财之后，这规矩便立即就变了。

　　前去江南跟各家货商谈判的管事正跟平阳侯诉苦，“说是俞家都已经不做生意了，他们少了大笔买卖，咱们只想要好的，以往的价就要提三成，最好的料子也不能先给咱们，得等其他家挑完才好。如此咱们的铺子如何跟其他家的比，一年的利润怕也要至少少上六成！侯爷，小的是真的已经尽力了！该花钱的也花了，该请的也请的！只是各家的规矩都是如此，量大从优。小的只能回来请示侯爷了！”

　　“欺人太甚！”平阳侯听得一砸杯子。
　　可商场上的规矩向来都是如此，哪怕是平阳侯再愤怒，这第一次知晓这量大从优的规矩，那也寻不到别的办法来。

　　俞家家财百万，每年卖出去的布何止万计，按照各商家提供的俞家每年的收货数，拿来京城，就算京城有人口数十万，平阳侯府管着铺子的管事们也没法保证这么多能卖得出去。
　　平阳侯砸完一杯茶，想起一件事来，“就俞家那些掌柜的？你这回去可有寻到？”

　　管事的说起这个来也一脸愁容，“俞家自将铺子转让，那些管着铺子的掌柜做得久的便被俞家留在家里养老，还年轻的便使了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另谋出路。小的去江南打听了几日，因是俞家出来的掌柜很是受人欢迎，除了自己要开铺子做生意的，基本被江南各家的商贾给请回了府继续做掌柜的。小的虽跟他们提了价，只是他们一家子老小世代都在江南，竟没一人想到京城来。”

　　这也不能怪那些掌柜的，京城居大不易，相比下江南还更加富庶，一些寻常的用度却要比京城便宜不少。
　　何况还有祖辈留下的资产在江南，许多掌柜的虽自己在别家铺子当掌柜的，却也有自己的住处，每日早出晚归，和京城这种吃住都在主家的并不大相同。

　　这主家和掌柜的相处的模式也不同，江南商贾们和掌柜的许多并不算主仆关系，得算雇佣关系，双方地位说起来是平等的。而要来侯府当掌柜，便是银子给得再多，哪怕签活契，这主仆名分一定就不是银子的问题了。
　　卖身为奴在江南，除非是家生的没得选，否则哪怕是在街上讨食，不到饿死那一天都没几人愿意做。

　　这跟没钱了卖儿卖女不一样，这些掌柜识字算数，有一技在身，本就难寻。且有些人家祖上也曾富贵过，才有识字算数这样的本事，又如何甘愿为奴。
　　便是愿意卖身为奴的，大多冲着的也是主人的恩义与品行，这样的主仆跟一般的主仆又不一样。

　　管事的继续道：“本小的想着，只要能请着这些掌柜的，便是不签主仆契约也无妨。只他们在江南呆得久了，上有老下有老，想要迁徙却难。说只走一个，家里妻儿也不愿意。”
　　怕在京城又了别的相好孩子，在江南守着的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又不是在江南找不到饭吃，哪能说走就让走的。

　　当然这也不过托词，实际不过是不愿意来京城而已。
　　就算不签主仆约，可京城乃天子脚下，天下最有权势之地，尊卑分别，这签不签有何区别。人要能吃得起饭，谁没事儿想着为了点银子去冒不必要的风险。
　　这个祖辈出身平阳侯府的管事却想不明白，只当是真这些缘由才寻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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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俞家姨妈：他是不是把脑子都用在诗词歌赋上了？
方氏：可能是？我就喜欢他的才华？
裴金玲：都不是。是用在吃软饭上了。
平阳侯：闭嘴你个不孝女！
PS：啊~周五了！大家周末愉快！坚持锻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