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41、041 教训

　　每一年的百花宴后，是京中高门大户的未婚姑娘及少年最忙碌之时。
　　自十四岁起，但凡还未成亲的姑娘和少年们，只要是品行没有问题，各家之间并非敌对，手里的帖子能接得手软。

　　最开始的是长乐公主府，向京城各府发了帖子，请各家姑娘及少年参加公主府的夏宴。
　　长乐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年纪比当今大上二十来岁，颇受先帝喜爱。如今的年纪已不适合主持夏宴，许多时候是由她的女儿庆芸郡主主持。

　　庆芸郡主的长女扬美县主今年十七，尚未婚配，这两年一直没挑着合适的，如今趁着夏宴再来细细相看正是合适。
　　平阳侯府也接到了两张帖子，正好裴金铃和裴如意一人一张。

　　裴如意接到帖子十分激动，立志要在这两日拿个能让人亮眼的表现，再看裴金铃一脸忧愁，想着长姐没个擅长的，就建议，“到时候不知程家姑娘会不会去，要去的话，阿姐不如跟程家姑娘合作，在画上题诗？”

　　写诗裴金铃也不会，裴如意自己也不算写得多好，就出主意，“我们找夫子先准备几首，到时候能对得上就行。”
　　但凡勋贵人家给家中姑娘请女夫子的，无不有此目的，便是给家中姑娘寻个枪手，搏一搏才名。不过能写诗，诗还能写得好的夫子也并不好寻就是了。

　　裴金铃一向不爱出风头，对事先找枪手做好诗这种事情热情不大，“你这会儿让夫子给你写，要真遇上个重才华的后面岂不露陷？要找个不重才华的你写来有何用？”
　　这话实在太有道理，有道理得裴如意只得道：“那我自己翻书做几首。阿姐你要么？”

　　裴金铃摆手，跟裴如意说起那一日的着装，“首饰都有用的暂时倒不用再打，要打也来不及了。就去公主府的衣服必然得做新的，外面布莊这段时日想来都会忙得不可开交，要做好还不知要等到哪一日。明日我们自己去选些料子回来，让府里的人做。你先把要用的首饰这些配好，到时候好做出合适的来。”

　　“库房里好似还有几匹好料子。”裴如意喜欢其中一匹许久了，不过一直不大好意思跟方氏开口，要这回能要过来倒极好。
　　裴金铃大手一挥，“那花样已过了半年都不大时兴了，得去挑些好的来。”

　　裴如意现下的年纪要去成亲自然不合适，但总得开始经营自己名声了。便再是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平阳侯府也不可能把女婿家世往太差里挑。
　　要家世合适，又要人合适哪来那么容易，自家姑娘总得有拿得出手的地方才有能联姻的可能性。亲爹靠不住，方氏稍微靠得住点却未必有最终决定的权利，她总不能真让裴如意稀里糊涂嫁了。至于裴金玉自有方家操心，用不着她操心。

　　裴金铃这么一说，裴如意便不说库房里料子的事了。
　　长姐在家里要吃什么穿什么上一向有底气，她虽羡慕那也知这底气是从先头嫡母那来的，她一个庶出唯一能称道的怕就自己那分自知之明了。

　　裴金铃也没只带着裴如意去，又写了帖子给黄睿和程愫，请她们明日一道出门逛铺子，顺带把礼物给送了。
　　写完帖子让人送出府后裴金铃才开始琢磨，长公主的夏宴卫王世子定然在列，先前在百花宴上她倒是见着人了，只是远远看过一眼，还未来得及细看。

　　这回长公主的夏宴，倒可以好好看看这人了。
　　当然长公主府也不是能随便动手脚的地方，但至少要比宫里自在得多不是？

　　世子夫人的位置和姚夫子的那些话在裴金铃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她拿过一本地理志翻开。
　　她没去过西宁，但俞家与西宁却有不少生意，外祖父还在之时她在江南没有一天不跟着，也跟着外祖父见过太多西宁的人，听过太多西宁的消息。

　　商户们的眼界或许有限，但探听消息的能力却少有人能及。那些消息去除商户们自己的认知，将之复盘为没有任何偏向的事件来看。那里面有太多被人掩盖的或是忽略的线索，能让人抽丝剥茧出想要的东西。

　　卫王世子……
　　程愫在百花宴上得赐婚后对长公主的夏宴去不去都不那么重要了，虽是还没交换八字这些，但宫里的一道旨意比什么都管用，便是公主府也不会这么不识趣怪罪紫金侯府。

　　何况，紫金侯府也不是没有别的姑娘，不过是别的姑娘不如程愫貌美，紫金侯府当家主母又不管事，在京城的存在感一向极低而已。
　　公主府给程愫的帖子，其他庶女必然会心动为自己筹谋，以她对程愫的了解，这必然是她那好爹又仗孝逼人了。

　　看着程愫的回帖说不去参加夏宴裴金铃也不奇怪，不过程愫还是愿意明天出门一趟陪她挑一挑料子。
　　黄睿那头也答应得爽快，裴金铃把回信一收，在天黑时便安然入睡。

　　其实自俞家献财，对平阳侯府的影响也不是没有。
　　比如她母亲当初陪嫁里那些在京城的铺子，没有俞家在背后调度，就江南最新的料子就已经跟不上了。

　　虽只是一时的，但平阳侯府要直接跟江南的布商们直接谈下来那也要一定的时日。
　　裴金铃带着裴如意在自家铺子里没挑到满意的料子，便先去了跟程愫和黄睿约好的酒楼。

　　裴如意一路上欲言又止，等进了雅间才开口问：“阿姐，家里的铺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倒是真学了点东西，裴金□□吻如常，“以前铺子是跟俞家一起拿货，现在俞家不做生意了，府里得自己去谈。等谈好，货就快了。”

　　江南的好料子不是那么好拿的，即便是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主顾，想要拿到最好的料子，除了有足够大的权势外，就得以量换质。
　　以往平阳侯府在京城铺子里的料子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那是俞家在背后消化了更多的寻常料子，才能让平阳侯府拿到足够价低和量大的好料。

　　她爹敢对俞家出手，逼得俞家献财了结官司，哪怕查出来她爹也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她姨妈从十多岁接管俞家生意这么多年下来养成的性子，也不可能对平阳侯府什么都不做。
　　不论如何，一个教训总要给的。

　　光凭没有俞家消化的那些普通货物，平阳侯府在京城里的所有生意都会受影响。即便这一回去谈，俞家不给那些商户打招呼，那些供货商还愿跟侯府做生意，在价钱和数量上都会有变化。
　　在价钱和数量上没有优势后，想要跟京城其他铺子竞争，其中利润会有多少损失甚至可能没有利润光亏损多少都不言而喻。而侯府自己花销从铺子里走，又只能节省多少？

　　这里面的问题裴如意还看不明白，也还没学到这，听裴金铃这么一说就放心了，“还能谈倒好，不然以后铺子里没有好料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赚银子了。”
　　光卖寻常的料子利润才多少，也就最时兴的料子在第一时间拿到，其中利润可能比寻常料子一年卖出的利润还要多。

　　关于料子里面的东西，作为染布坊出身的紫金侯府当然更懂。哪怕紫金侯府现在已经不染布了，在料子上的生意却一直有所保留。
　　程愫一个姑娘不会知道紫金侯府的生意，但家里有这桩生意，十几年下来东听一点西知一点那也比许多人看得明白。

　　“江南之前就已经在连夜染新料子了，这几日正好到京城。各家铺子的管事都忙着给各府递新料子去看。”程愫一进门就跟裴金铃说起这事儿。
　　“你家也有布莊，阿铃你去看没有？”喝了半杯茶之后，程愫又问。

　　裴金铃摇头，“这回没来得及补货。”
　　程愫一下子想起俞家献财之事，想来平阳侯府因为俞家的官司还是吃了些闷亏，“那待会儿先去我家铺子里看看？”

　　以往她并不敢这么说话，府中也好府外的铺子也好，素来是紫金侯府儿子们的禁脔，姑娘们要几匹鲜亮料子都得要先讨父亲的喜欢才有机会提一提。至于能不能要到，还得看紫金侯的意愿。
　　可如今她得了嫡母的青睐又有一门好亲事在前，就又不同了，她的价值已在她的那些兄弟之上，所以相应的也有了比他们更高的权利。在对待吃穿用度上的。

　　这样一个能体现程愫权利的事情，裴金铃不会拒绝，“去。你现在住在郡主府？”
　　“嗯。”程愫很是高兴，“母亲说她那安静，就让我在嫁人前多陪陪她。还说在郡主府出嫁，也更体面些。”

　　其实就是临安郡主既是出手帮了程愫，就打算一帮到底，免得在嫁人在被紫金侯府里的其他人给算计了。
　　就紫金侯府那一堆姨娘，要不对程愫这一桩婚事嫉妒都不可能，裴金铃笑着看她，诚心恭贺，“恭喜！”

　　又让阿秀把礼盒拿过来递给她，接着道：“一直给你准备的贺礼，终于能送出来了。那边是什么意思？打算是今秋还是明春把婚事办了？”
　　春夏秋冬，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秋两季是最合适办婚事的时候，京城每年春秋两季的人情往来就极多。

　　裴如意在一旁也忙把礼物送上，程愫笑着跟人道谢，并没有打开看，而是让身边丫鬟收了起来。
　　“过两天才交换八字，可能得合八字后才知道哪一天比较好。”程愫小声道，脸上还有些羞涩。

　　裴金铃也不逗弄她，“你母亲肯定觉得越早越好。”
　　“嗯。母亲是那么说。”程愫点头。

　　才进门的黄睿只听到程说的后半句，不由得问：“郡主娘娘说什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大老鼠怕碰到瓷瓶儿，但是有时候其实不用出手，这种混账也能受到教训~~~~
平阳侯：早知道我干嘛这么蠢？
俞家姨妈：其实做生意呢，最重要的就是渠道了，各种各样的渠道。俞家嫁女儿可不会蠢到把人脉给你，给你了等你利用完回来反咬岳家吗？没有你都敢咬呢！
PS：其实现在结婚也一样，家里有资源的妹子，一定要把资源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男人身上呀~投资对象这种事，女人铁亏！这个资源包括钱和人脉。比如钱肯定婚前财产保险，人脉用在自己身上去努力上进更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