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20、020 选人

　　选秀也有为皇室宗亲赐婚做准备的消息一出，往日那些暗地里的结盟都成了笑话。
　　去卫王府自然有人你推我挡谁都不愿意去踩坑，但跟皇室宗亲结亲就得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嬷嬷好似并不奇怪宫中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皇室宗亲如今年龄已满十六、尚未成亲、也没有婚配的少年才俊有十三人，身上最差的都有将军职。”
　　将军往下的皇室宗亲也有虚职，只是一代一代的往下减少，都不用皇帝赐婚了，也没讨论的意义。

　　这十三人出身哪家王府，个人资质如何，钱嬷嬷都跟裴金铃一一道来，“大姑娘可有心动的？”
　　裴金铃笑着问：“我说没有，嬷嬷信吗？”

　　钱嬷嬷给裴金铃挑了几个出来，“这五人中，一人善文，三人善武，其中一人文武双全，都是难得的皇室子弟。”
　　难得的皇室子弟还没定亲那就得去争了，裴金铃叹气，“嬷嬷不如给我说说，哪位大人本分老实，只要不长得难看就行。”

　　钱嬷嬷万不想裴金铃对未来夫君的定位会是平阳侯这样的，平阳侯在皇室眼里要说好听点就是本分老实了，且好歹还长得好看。
　　“姑娘要的条件也太低了些。”钱嬷嬷诚心劝。

　　裴金铃没觉得哪不好，“嬷嬷，就凭不能和离这一条，他本事有天大也没用啊。倒霉遇到个宠妾灭妻的我怎么办？”
　　钱嬷嬷听得好笑，“皇室子弟那也有宗室约束，想要宠妾灭妻何其容易？姑娘莫要说这糊涂话，便是朝廷的御史听闻了那也要上奏的。”

　　便是皇帝宠妾灭妻，御史也会骂一骂。
　　可骂一骂之后，不也原来是什么样就怎么样，但凡有点本事的，皇帝也不可能为家中小事而不用这人了。

　　妻者齐也。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脑子不好使的女人，平阳侯府也不是什么实权侯府，能让人忌惮一二，裴金铃又换了个理由，“嬷嬷，僧多粥少，我便是想争那也得人家会选啊。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管账理铺人家又不差人。我所长于他们全无一用，他们凭什么选我？还不如找个老实本分，最好寻常点的，大家都是寻常人，就过着寻常日子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所谓的光有聪明，全无野心了。
　　钱嬷嬷便重新给裴金铃挑了两人，“这两位倒是难得的老实人，不过家中太过单薄了些，大姑娘若有机会嫁过去只怕有得劳累的地方。”

　　裴金铃把一位孝子往旁边挪了挪，剩下最后一个，指了指，“就这位吧。”
　　钱嬷嬷：……

　　无父无母，长相寻常到眨眼都能让人不记得长什么样，家中更不用说了，穷到只有一座将军府，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日后嫁娶全靠他一人。
　　钱嬷嬷有些弄不明白裴金铃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糊涂了，“姑娘可知他是哪位王爷的后人？”

　　裴金铃点头，跟先帝争过皇位输得比较早的那一位，所以得以保命，且有机会有子嗣留下，也因为如此过得颇为惨淡。
　　“非要选就选这位了，但要能落下就再好不过。”裴金铃考虑的不是荣华富贵，“想来这位不老实也不行。”

　　钱嬷嬷……钱嬷嬷无话可说。
　　回头跟古嬷嬷道：“不曾见过这样的姑娘。”

　　宫里什么样的人没有，有野心的没野心的，形形色色就没见过一个不盼着自己好的，这图什么？
　　古嬷嬷也不知道裴金铃图什么，“许是真对选秀不大有意。”

　　裴如意倒是积极，然而以她的资质，平阳侯府的实力，古嬷嬷并不怎么看好，“这无意总比有意好，姐姐你运气就是比我强上两分。”
　　钱嬷嬷一想到裴如意，一时默了。

　　裴金铃对选秀的事一直不积极，回头因得知姨夫无罪释放，便出了门去找俞家姨妈，“姨夫和表弟不知何时能到京城。”
　　俞家姨妈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快了。也就还有些铺面和下人还未处理完，最迟不过小半月就能到京城。”

　　处理那么一大摊子产业也不是容易的事，俞家姨妈道：“本想着把你大表弟托付给你，我亲自回去一趟。但想着家里有你那夫子在，你姨夫又无罪释放，正好让你二表弟练一练手，便在京城里等着了。”
　　裴金铃点头，“二表弟人虽小，却素来机灵，先练一练手正好，本也有朝廷的官员盯着的，没几人敢糊弄。”

　　俞家姨妈便说起选秀之事，“京城里都传遍了，也不知几家惋惜几家喜。这几日东西市都热闹着，可比先前积极得多。”
　　这是有看好的，便先去走动了，要能在进宫之前让两家先有了默契，后面就好运作得多。

　　裴金铃不觉得奇怪，“他们主意打得好，那也得有机会。要无意外，陛下定然会先为卫王府赐婚，然后才会给宗室赐婚。但陛下会选谁，这是宗室也决定不了的。”
　　要寻常给宗室赐婚，无非是两家看对眼或者看中进选秀的哪家姑娘了去请皇帝赐下旨意，这会儿的赐婚可还关系着朝廷和卫王府的关系，要有合适的姑娘便是皇帝亲儿子喜欢也没用。

　　俞家姨妈颇为担忧，“就朝廷和卫王府之间，不知能平衡多久。”
　　“谁知道？可至少未来十年不可能有变。天灾人祸，天灾也不是没有规律，算一算真有那也在十来年后。要说人祸，陛下还年轻呢。”裴金铃颇有些大逆不道地说。

　　遇上这样的事，大家族有大家族的保命之法，小家族有小家族的保命良方。
　　俞家姨妈也觉得裴金铃的话有道理，笑着问：“如今宫里有了这一层意思，你有没有心动的？姨妈先替你去打听打听。”

　　裴金铃说了个人选，“姨妈你帮我仔细打听一下，主要是看有没有恶习。”
　　“这家也太单薄了些。”这是俞家姨妈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裴金铃笑眯眯地，“单薄有单薄的好。上无父母，下有弟妹，他无人可靠，这才有机会妻者齐也。”
　　俞家姨妈不得不提醒她，“这样人，更需要一个岳家强势的妻子。”

　　“祖上跟当今一脉有隙，哪家实权的脑子有病会挑上他家？且他也不是多出挑的人物，便是压个宝都没人愿意压。”
　　裴金铃跟俞家姨妈低声道：“我想让姨妈去查就是想知道他是真平庸还是假平庸，要是假的，我也不用出手了。咱们一大家子人，可冒不起这个险。”

　　俞家姨妈叹道：“如此用心，非要挑这么一个人，阿铃你不如嫁回俞家来算了。本来当初父亲也是这个意思，要真没有良人，便回俞家来，俞家好歹你活得自在。”
　　“也不过就那么一说，免得宫里来的嬷嬷觉得我心思深沉。”裴金铃道，“姨妈也不用担心，总共十几个人选，哪够她们抢的，我也未必有挑的机会。”

　　就平阳侯府这根鸡肋，想啃的人实在太少。
　　俞家姨妈点头，“还是等选秀结束后，姨妈再给你挑一挑。寻夫婿要的是品行，我就不信挑不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了。”

　　但俞家姨妈也好，裴金铃也好，没谁真想过要联姻一个太过平凡的人家。人可以平凡，但家世却不能。
　　家世是俞家和裴金铃目前都迫切需要的东西，裴金铃并不着急，“等夫子来了，让我出个小名总是不难的。才名嘛，造一造就有了。”

　　此时江南俞家，姚夫子正指点俞家老二如何处置家中多余的奴仆，“遣散奴仆，还他们自由之身本就是好事，再有些银两让他们伴身，让他们至少数年吃喝不愁，没人会说你半个字不好。你日后是要叱咤商场的人，岂能由一群仆从摆布心软？”
　　京城俞家日后可比不得现下的俞家，有太多的规矩要守，也用不着这么多的仆从。俞太太将这边的事托付给她，就是要她挑出最有用且关系最简单的人出来带去京城。

　　当然俞家在江南也不是什么都不留，至少在江南得有人守着祖宅。
　　就俞家这座宅子还是要留着的，留着日后俞家光宗耀祖后回乡祭祖，姚夫子抬头看着面前这座宅子，也是她住了十来年的地方。

　　终于，要回京城了。
　　姚夫子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随后伸手挡了挡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

　　此时的卫王府，在外统军的卫王难得回府一趟，在书房里金刀大马的坐着，把手中一叠纸仍给面前的两个少年。
　　“这是你们未来的妻子，你们自个儿挑一个吧。”

　　年长的少年一身世子制袍，鼻梁挺拔，一双眼睛琉璃一般炯炯有神，搭上一对浓郁的剑眉，压住了微微青乌的唇色和发白的脸，让人难以注意到他的病色，“父亲，陛下真会从这些大臣的女儿中选？还是这些就是日后会派来的公主身边的女官？”
　　卫王看向他，“这些就得你们自己琢磨。”

　　卫王世子从桌上拿过那叠纸，给旁边的蓝衣少年分了一半，“阿弟也看看，看可有心仪的姑娘。”
　　卫王看了二儿子一眼，提醒道：“武将之女你们莫要想了，往没有掌军权的勋贵或文官里选罢。”

　　卫王次子一向得卫王喜爱，此时也不多看，把纸还给卫王世子，笑嘻嘻道：“父亲不如让大哥身边的书童给儿子抄一份，反正离进京还早不是？到时候路上也没事儿做，拿这个打发时间正好！”
　　卫王未置可否，卫王次子便跟大哥挤眼，“大哥你慢慢看，把不喜欢的留给弟弟就行。”

　　卫王世子一脸无奈，温言细语道：“阿弟莫要调皮。”
　　却也将纸收好，等回到院子后，才将之拿出来，看着这一叠纸上的字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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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找对象人口越简单麻烦越少。
裴如意：还是家世重要一点，说麻烦嫁谁家不麻烦，都是麻烦那就还是挑条件好的吧。
方氏：？？？我的教育处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