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9、019 突变

　　夏雨一过，京城周边各处的官员之女便开始陆陆续续进京。
　　裴金玲手里的帖子也多了一些，往日有交情没交情的好似都挤在一起。

　　有交情的倒罢，就没交情的上门来，开口就是，“我们可不能输给外地来的村姑，要哪家姑娘有这志气，咱们该帮一把的还是得帮不是？”
　　弄得裴金玲啼笑皆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么有志气也没见得自己上，这样的人拿来当盟友除非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裴金玲更关心的是她姨夫的案子，不知此时审理到哪一步，姨夫和小表弟何时到京城。

　　到此时，便是府上两个嬷嬷也有了动作，钱嬷嬷劝道：“要姑娘无竞争之意，不管如何也要透个信儿出去，免得被误伤就不划算了。”
　　卫王世子和二少爷都是堂堂少年郎，又是初婚，哪怕家中不愿沾上卫王府，却也不是没姑娘心动。毕竟女子一生嫁人犹如投胎，要能一步到位得到诰命，有几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裴如意倒是比裴金玲积极，但凡有姐妹上门来，都得说一句十分让人信服的话：“区区庶女，焉敢攀附王府？”
　　有一样想法的姑娘也得跟着说一句，“谁说不是呢？王府那般的门第，咱们也得有些自知之明才是。”

　　裴金玲的回答比裴如意的更不令人怀疑，“我去西宁府干嘛？吃沙？”
　　当时问裴金铃这话的是驻守南面的黄将军府的三姑娘黄睿，听得此言白她道：“阿铃你这也太直白了点，可不能在外面这样胡说。”嫌贫爱富，那也有损女德，传出去了也不利女子亲事。

　　裴金玲不大在乎这个，更好奇的是，“阿睿你知道有谁有这想头？我瞧着她们打算跟人打擂台。”
　　高门大户的姑娘们整日被关在宅子里，不像男子能四处游玩，也就能玩这些东西了。

　　黄睿脸顿时拉了下来，“真是闲得发慌，但凡有点脑子的，谁想去？脑子不清楚的，真起哄哄出什么麻烦来，可有得她们受的！”
　　这便是裴金玲不想跟人结盟的缘故，哪怕进宫后可能遇到点麻烦，那也比未知的更大麻烦要好，“由着她们去，反正琴棋书画我样样不通，怎么比都轮不到我。”

　　“这倒是。往日只知道你爱躲懒，倒也躲对了。”黄睿恢复了笑道。
　　裴金玲也笑，跟她说到选秀的事，“阿睿你也不用担忧，陛下不可能让武官跟卫王府联姻，你进宫只要注意别被人算计了就成。”

　　黄睿心里明白，“那是，不然我能这会儿才找你？不过，西宁离咱们也太远了点，也不知卫王府的公子哥儿们品相如何，要是有才俊美，想来许多姐妹怕会改主意罢。”
　　谦谦君子，女子也会好逑的嘛。

　　要黄睿说，“再说京城里选出花来也没用，不也还得看卫王府两位公子如何选择？又不是赐婚公主，王府没得选。”
　　黄睿武将家出身，哪怕是女子，听得多了也有自己的见识，“总觉得这选秀有些奇怪，陛下怎么着也该在皇室里选才对。我们这些臣女能有什么用？又不是和亲——”

　　这一说黄睿脸色剧变，看向裴金铃，“不会是这样吧？”
　　裴金铃听得发笑，“你想什么呢？卫王府便是有此心，那也得有这样的本事。他西宁铁骑每年可是拿朝廷的银子养着的，西宁军户有大半的粮食是户部调集的，他拿什么妄想？”

　　黄睿知道西宁是什么样的地方，要说能立国她爹驻守的南面反而更可能些，“这倒也是。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不就赐个婚，还选什么秀，谁家愿意便选谁家呗。”
　　裴金铃一脸无奈表情，黄睿立马想起她爹那棒槌，忙吐了吐舌头，“那还是选秀好些。”

　　满京城都知道平阳侯是个扶不起，也不知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居然能得方家幼女青睐。
　　黄睿很是觉得方氏眼神有问题，同时又怜悯了一番好友投胎不利遇上了这种混账父亲，“阿铃放心，陛下既是开了选秀，肯定要挑出最好的来让卫王府挑选。我是武官之后会被刷下去，阿铃你又不擅宫中喜欢那些，怎么挑也不会挑到你头上。”

　　裴金铃自然放心，反正她也没多特殊的，就会管账这样的本事，在宫里人的眼里怕是还不如会琴棋书画其中一道值得她们高看一眼。
　　送走黄睿，裴金铃算了算跟自己互相通气儿的，虽然一只手数得出来，但脑子都没大的问题，在宫里互相扶持着共进退当是没问题。
　　但这种大家都放心的局面，在裴金铃收到她姨夫无罪释放的消息那一天被打破。

　　消息是从后宫传出来的。
　　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的夫人，也就皇后她娘进宫觐见，在皇后宫里转了一圈，又是太后宫里转了一圈后，回到公府后天才将黒，京城各家高门大户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此回选秀自然是为赐婚卫王府做准备，但同时也在为皇室待婚子弟做挑选。
　　这消息一出，京城当夜就许多人家彻夜难眠了。

　　卫王府的亲事没人敢高攀，皇室宗亲的婚事却是人人都喜欢的。
　　嫁过去不是郡王妃就是公侯夫人将军夫人，诰命直接给都不用慢慢熬，且皇室宗亲都是闲散皇族，靠户部养着，一辈子安安稳稳，娘家有个什么好歹不说别的，就保个一般富贵还不成问题。

　　这事儿也就在方氏那不是什么好事儿，“陛下赐婚，皇室宗亲？要日后日子不好过，连和离都不行。这样的富贵，你们姐妹也别去多想。日子是过出来的，有那几品诰命日子不好过那也白搭。”
　　她姐姐也是王妃，日子过得也算顺遂，但和自己身边没小妾糟心相比，方氏还是觉得自己过得比姐姐好得多。

　　裴金铃要说不心动那就有些虚假了，她要是商贾人家还能说动自己父亲让自己当个不出嫁的姑子。偏偏她生在侯府，侯府的女儿想不嫁人，除非得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
　　既然都是嫁，嫁闲散皇室宗亲，有朝廷养着，日子肯定比嫁谁家小儿子轻松。唯一比不上的，也就方氏所说的不好和离了。

　　可和离从来不是唯一的路不是？
　　不觉得不能和离没什么可怕的裴金铃带着裴如意从方氏房中退出来，裴如意又去了裴金铃的院子。

　　裴如意的眼睛在闪光，“阿姐？”
　　“心动了？”裴金铃递给她一杯茶。

　　裴如意轻轻抿了一口，期期艾艾道：“阿姐。你说……宫里会不会……会不会嫌弃我是庶出？”
　　裴金铃没好气道：“谁介意你是庶出了？你是庶出就不跟其他姐妹一个姓了，还是这天底下孩子是随母姓的，子凭母贵？”

　　想要子凭母贵，那母得是当朝皇后和公主了。
　　皇后的儿子占一个嫡，没有大的问题便是日后的太子，女儿的封号会是所有公主中最高的。公主的儿子女儿生下来便会有爵位赐下，不似其他勋贵还要等老子请封。

　　除此之外，嫡出庶出有什么不一样？
　　便是俞家、方家有把裴如意看得低人一等过？哪怕不似亲生外甥女那般看待，那也当姻亲家的姑娘待的。

　　裴金铃知道她自卑的是嫁妆，但这种事她也帮不了，她亲娘的嫁妆她都捞不着多少，还别说让她娘的嫁妆平分给她们姐妹了。
　　“你姓裴，不姓吴。日后出嫁，人家说的也是平阳侯府的姑娘，而不是吴姨娘的女儿，你得想明白这一点。”裴金铃不是一次两次跟裴如意说这样的话，奈何她总该听得不听，不该听的偏去琢磨。

　　裴如意会对皇室宗亲的婚事心动裴金铃也明白，“母亲的话也有她的道理，要寻常人家嫁过去过得不好和离就是，我们平阳侯府也没想过要靠女儿攀附富贵，和离后再寻一门亲也没什么不好。可要嫁进皇室就不同了，过得再不好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得陷在那一滩烂泥里。”

　　“皇室子弟，有出息的少，多是游手好闲之人。你要嫁过去，就得忍受他拈花惹草，家中妾奴成群，还得捏着鼻子把他的儿女养好，否则便是你这当家主母的不是。”
　　裴金铃不指望裴如意能明白遇到混账有对付混账的手段，裴如意也没那样的能力。也就指望她能想明白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提前有个数，日后才不至于落差太大得心病。

　　“你将要过的会是这样的日子，你要觉得愿意，争一把也不是不行。”要裴如意有这运道，裴金玲也没觉得有哪不好。
　　先前她以为进宫只要没有意外，她们这些无心之人很快就会被刷下来。哪知道宫里还有这一出，直接让人不争也得争了，就担心裴如意不如那些人会使心眼，让宫中娘娘们看不上。

　　皇室宗亲的婚事，是饵也是奖励。
　　奖励的是这些愿意把女儿供上的忠心之臣，明明白白告诉臣子们，这不是一门亏本的买卖。而饵就是要让这些忠心之臣心里明白，陛下要的是真的忠心而不是面上恭顺私下的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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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来了来了！搓手！钓金龟了！
作者菌：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呢？
裴金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