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34、134 讨嫁妆

　　裴金玲一大早起床，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在家，便带着卫王世子去了西宁府府衙。
　　赵大人等了裴金玲好几日，在得信后特意关了府衙，等着人一来立即迎进了后院。

　　跟费县的方大人不同，赵大人来西宁也算拖家带口，当然赵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儿女各自成亲生子，各有自己的差事。
　　能拖家带口的也就一个老妻和不怎么出息的幺子一家，带在身边辛苦几年，跟着捞些资历日后回京好走动个差不多的官职……

　　赵大人的家世不比姜大人出身贫苦，自不用过得跟苦行僧似的，全家上下一身衣裳都十分体面，只远在西宁追不上京城江南的流行而已。
　　裴金玲见了赵家男丁女眷，将带来的礼赐下，才随着赵大人一道去了书房谈事。

　　赵大人要与裴金玲谈的也无非几件事，最为顶要的便是费县浏县的税赋问题。
　　按照规矩这两县的税赋将由西宁府寻两县收取，然后再转手成为银子，将数目上报户部，再随着押送其他税赋一道运送往京城交给公主。
　　但宁公主如今已在西宁府，就不用送到京城只在西宁就可上交，这便得拿个新的章程来。

　　裴金玲道：“倒不用转手成银子，就收粮食就好。浏县的就放置在浏县、费县的就放置在费县，正好拿来养我带来那些人。”
　　赵大人有些为难，“公主有所不知，其实西宁每年都得从富庶之地购置大量粮食来卖给百姓。公主要不收银子……”

　　裴金玲要不收银子，那笔粮食就成了西宁的缺口。要收银子便是将那笔粮食卖出，那笔粮食也只会在西宁流通，进西宁百姓的肚子。
　　如此赵大人自然只想给银子，裴金玲看他，“赵大人，我带来那几千人如今也是西宁人了。再说我就是收银子，也得去别处买粮食进西宁，又何必那么麻烦？”

　　道理是这样，且要再细说还是自己不怎么占理，赵大人还想说点什么，裴金玲又道：“若是担心西宁粮食不够，粮商们难不成会看着银子不赚？赵大人你多虑了。”
　　“西宁粮商的粮食都优先供应军中不说，就从外面运到西宁其价格也高上许多，西宁百姓却不一定买得起啊。公主。”所以哪怕是在占宁公主的便宜，赵大人也厚颜提了想换银子的要求。

　　西宁府把赋税转成银子自然是按照西宁当地收粮的价格来算，而她要拿这笔银子去外地买却是按照卖价来买了。
　　这其中的差价，就是赵大人想占的便宜。不过赵大人也不是为了自己，这笔按照收粮价购买的粮食最后也会由西宁府限量卖给寻常百姓，好让百姓们能吃得起饭，不至于因买不起粮食而饿死。

　　裴金玲听得一耳朵赵大人的诉苦，就差抱着她大腿哭了，忍不住打断人的话，“西宁的粮商难不成还干的垄断的活儿？”
　　赵大人忙道：“西宁粮商就那几家，几家人都供应着军中，又联手起来控制着西宁的粮价，便是老臣也无可奈何！”

　　垄断这活儿么，俞家当初在江南也没少参与，就为官者要背景不够硬，的确是对此没有办法。
　　赵大人跟她哭诉这么半天，无非是打着要么让她只收银子要么就替他把这局解掉的盘算。

　　“那赵大人的意思是，我这当了公主了，还得干商人的活儿呢？还是只收银子就好啊？”裴金铃挑眉看他。
　　赵大人含蓄道：“这些事哪用公主沾手？”

　　也就是盯着俞家的人脉了，想着她还得在西宁扎根，跟官府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裴金铃也没觉得亏了，“粮食要得不多倒好解决，我有个自幼交好的朋友，近来正好在西宁做生意，这件事交给他就成。”
　　“他姓谢，是江南布商谢家的人，到时候我让他来给赵大人你请个安，看每年能弄到多少低价的粮食来。不过也请赵大人多看顾他一二，别被地头蛇给欺负了。”裴金铃笑眯眯道。

　　不怕裴金铃答应，就怕她不答应。
　　赵大人得了裴金铃这一句，也跟着笑眯了眼，“竟是谢家的人？难得谢家看得起西宁这块儿地，臣在这先谢过公主了！”

　　江南布商谢家谁不知晓，要真是谢家人来了西宁，又背靠宁公主，他如何不能与当地的地头蛇斗一斗，好压一压西宁的物价，让老百姓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至于对谢家人的照拂只要谢家愿意低价运送粮食到西宁来，其他的都好说。赵大人此时的笑堪称春风化雨，“就还有一事，臣想请教公主。”

　　“读书的事？”裴金铃哪不知这人会关心什么。
　　赵大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是。此事先前公主便先跟百姓们说了，西宁府的百姓无一不感激公主的。只是此事要做成却是不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章程？”

　　就教导人识得几个字，算得几个数，只要把先生和地方安排好，就没什么难的。
　　要说难也只难到找不出那么多读书识字的先生可供驱使，就这一点裴金铃也早有考虑，“这公主府只外院要修成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正好我把庞女官从王府里借了出来，先让庞女官教出一批能用的人，等公主府外院修好，约莫就能用了。”

　　赵大人听得连连点头，“臣的意思是，公主要免费教导百姓读书识字之事，就只在西宁府、费县、浏县三地，还是整个西宁？”
　　作为西宁的父母官，赵大人很是希望整个西宁的老百姓都能有这个福气的。

　　裴金铃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赵大人好歹也一大把年纪，倒是一点不觉得白日做梦，还是觉得她的银子太好拿了？
　　不过赵大人这想法倒正好合她的意，裴金铃道：“这养人也不容易，就先这几个地方试上几年了。再说要一下子几个县都安排上，我手里上也没那么多凑手的银子。”

　　只要裴金铃愿意，早几年晚几年在赵大人这没什么区别。有这两件事打基础，后面许多事就好谈了。
　　裴金铃跟赵大人从书房里出来时，两人都面带满意的笑。

　　卫王世子在书房外与赵大人的小儿子对弈，见得书房开门声，抬头一看就见得两人出了门。
　　看样子，谈得彼此都足够满意。

　　赵大人的确是满意，在出了书房后，便上前来与卫王世子请罪，“因与公主有要事相商，怠慢世子了，还请世子恕罪。”
　　卫王世子跟着裴金铃来赵大人这本就是为了让庞女官好向王府讨要他母亲嫁妆，闻言也笑着道：“赵大人客气了。”
　　……

　　卫王府自宁公主和世子一道出门去了西宁府赵大人家，从一大早开始就变得有些沉闷。
　　这种沉闷最开始应该是从王府主院传出来的，毕竟被人要账上门，还是被之前还是自己手里随便揉捏的小妾来要账，要沈王妃高兴也不可能。

　　庞莹在王妃下首坐着，腰背挺得笔直，脸上神色严肃颇有官威，手上还拿着一本册子，在对上沈王妃时没有半点卑微。
　　当然在她还是王府侧妃而沈王妃是王妃时，她也没有卑微过。只是锦绣公主没了后，卫王执意扶正沈王妃她无意与人相争而已。

　　沈王妃对这般模样的庞侧妃并不陌生，在许多年前还是锦绣公主的女官时，她便是这般模样。等她和自己一样成为卫王的侧妃了，她还是如此。
　　一直到她被卫王扶正为王妃，这样的局面才开始改变，却也没有改变太多。庞侧妃还有一层女官的身份，朝廷没有把这个身份收回去，她便是正妃想要拿捏侧妃也得掂量一二。

　　再有卫王并不喜后宅不宁，她又迟迟没得朝廷承认，没有王妃的诰命，她这个王妃从大义上来论起来还不如庞侧妃女官的身份。
　　等着她好不容易得到朝廷的册封成为真正的王妃了，庞侧妃所出的长惠郡主又开始议亲，将被嫁往京城，她更不能把庞侧妃如何。
　　然后就是现在，她又成了公主的女官。还就这么带着宫女前来，一脸笑眯眯又理所当然的要着锦绣公主的嫁妆。

　　锦绣公主当年从京城嫁到西宁王府，带来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她那一日也在城中，知晓锦绣公主的嫁妆第一台进王府时，最后一台还在西宁府城外几里路。
　　要说羡慕是羡慕的，西宁城谁家姑娘出嫁的嫁妆都比不上锦绣公主，哪怕最富有的几家姑娘出嫁加起来都不如公主嫁妆的五分之一。

　　后来锦绣公主因生世子伤了身体，便已开始筹谋后事，其中嫁妆便在闭眼前就已经清点好，只等着由各方检验封存。
　　因此她手中虽拿着库房的钥匙，名义上管着公主的嫁妆，实则从未沾过半点公主的东西。

　　唯一她沾过手的……此时庞女官来要，沈王妃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阿平大婚，是该拿回他母亲嫁妆的时候。你是锦绣公主的女官，想来比我们更清楚锦绣公主的嫁妆有多少，这样的数目要清点起来不是一日两日能成的。”
　　“再者，此事也得与王爷说一声。他是阿平的父亲，也是锦绣公主的驸马，想来更合适亲自将他母亲的嫁妆交给阿平。”沈王妃一双利眼看向庞侧妃。

　　庞莹一扬眉，语气平静，“这是自然。不过王妃是王府后院之主，又打理着世子母亲的嫁妆，此事也当跟王妃说一声。公主与世子再过些日子便要去费县、浏县，只要在之前能清点清楚即可。”
　　锦绣公主的嫁妆自然没有那么好拿，庞莹也没指望一来就能从沈王妃这拿到钥匙，“不过这册子上的东西，还请王妃先过一过眼，看有什么差错没有。免得清点之时，出了什么纰漏，反倒不美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庞女官：还嫁妆、还嫁妆、还嫁妆……
沈王妃：被侧妃追债，不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