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33、133 嫁妆册子

　　以卫王世子的身体，要有人暗中投毒，怕早活不到现在，因此庞莹无论如何也不信卫王府有人给世子投毒。
　　但她也知道宁公主在这件事上不大可能说假，便道：“若此事是真的，臣得将这些年的事好生捋一捋，但愿能查出更多线索来。”

　　裴金铃也没指望能从庞女官这一下子得到答案，从她此时的反应来看，要她有这样的警觉，卫王世子也不会中毒而不自知。
　　“锦绣公主的嫁妆，可在谁手中？”裴金铃问了另一件事。

　　世子大婚，的确是该拿回锦绣公主嫁妆的时候。
　　庞女官吃斋念佛多年的脸依旧没有抹去五官上的那一抹锐利，“当年公主过世，臣与公主的奶娘第一时间便将公主的遗物清点在册，随后将其封存。虽后来沈王妃被扶正，后院交由沈王妃打理，但公主带来的东西没有一点被挪用，”

　　裴金铃听得点头，“我记得锦绣公主的封邑也有两县，因有世子在朝廷一直不曾收回，这些年也应当有一大笔收入。”
　　皇帝赐给人的封邑，一般会由当地官府换成银子再送往被赐之人，但如锦绣公主的封邑，便没有要银子而是直接要的粮食。
　　少了转那一道手，得到的粮食更多，也正好急西宁军所需。

　　粮食每年的价格都不一样，如今要把这笔粮食换成银子却不大那么好算，且要说粮食卫王世子这边想来也差，如此远不如让王府还这十几年的粮食要划算。
　　庞莹跟裴金铃这般分析着，听得裴金铃连连点头，“锦绣公主嫁妆讨回之事便交给你了。”

　　庞莹清楚要得到新公主的信任，首先就得让人看出自己的本事来，宁公主让她去取回锦绣公主的嫁妆就是给她的考验。
　　这件事做得好她日后的前程自不用说，做得不好怕就只是换一个地方吃斋念佛而已。

　　想着在京城已出门交际的女儿，庞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寂下去，便领了这差事，“臣领公主旨意。”
　　也不仅如此，庞莹主动与公主道：“世子的院子被扩宽了两倍后左边的偏院正好挨着外墙，公主可在那面墙开一个侧门直通门外。日后公主若不在，臣等进出不必跟王府中人打交道，也能少上许多麻烦。”

　　公主府尚未修建，她的人住哪都不如住卫王府合适，但她又担心自己走后留下古嬷嬷在卫王府吃亏，因此才把庞女官借了来。
　　哪知庞女官直接来投靠了她，还给她想出了这个主意，直接绝了这种可能，裴金铃也觉得这办法不错，“此事还得世子跟王爷去说才合适。”

　　卫王世子得知此事一时没有应下，“王府并未分家，这另开侧门，只怕有些不太合适？”
　　“修建公主府非一朝一夕可成，日后将有许多人每日要进出王府。远不如在院子外开一个侧门，外面人有什么事直接从侧门而入来寻古嬷嬷和庞女官就是。我们这头方便一些，王府那头也少耗费些精力来应付，更免得有人趁机窥探王府。”裴金铃瞥了卫王世子一眼后说道。

　　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卫王府并非一般人可进，可修建公主府少不得要事事请教，他父亲常年不在王府，他和裴金玲也将去费浏两县，要进进出出要每次都要通报到沈王妃那的确麻烦，偶尔事急就怕被耽搁了。
　　“我与父亲说一声，暂时开一道侧门在那，等公主府建起后再砌回去就好。”卫王世子应了此事。

　　裴金铃便又说起锦绣公主的嫁妆，递给卫王世子一本册子，“公主的嫁妆我这也有一本账册，是当初找陛下要的。里面旁的不说，就公主给世子留下的两县封邑，每年有税赋近万斤粮食，世子不得不拿回来。”
　　近万斤粮食能养多少人不必裴金铃给世子说明白，“世子日后掌费县、浏县军事，两地战事不多，能忙的也就吃喝上的事。有这一笔收入，不说别的，就若朝廷卡着西宁军饷，世子手里的粮食好歹能救一救急。”

　　朝廷卡西宁的军饷，西宁却还得撑着边城的战线，因此但凡有粮食就得先供应前线。前线得到供应，缺少的那些自然就亏在了费县、浏县的将士身上。
　　卫王世子掌这两县军务看似得到了两县的军权，实则要面临的问题还有许多，想要两县将士听令臣服，就光军粮问题都能让卫王世子头疼一番。

　　虽然裴金铃有费县、浏县为封邑，但这两县产粮能有多少没人比卫王世子更清楚，每年能有数千斤就已是幸事。还别说裴金铃带了这么多人来两县充裕人口，每年收上来的税赋还得供养这些人，只怕并没有盈余。
　　“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卫王世子知道自己母亲封邑每年的税赋用在了哪，此时要拿回来并不怎么好讨。

　　裴金铃也知道卫王世子为难的地方，“这事不用世子去，我让庞女官去了。”
　　“庞女官……”卫王世子知道庞侧妃之事，为此颇为头疼，“她到底是我庶母，如今又成了阿铃你身边的女官，只怕会有流言于你不利。”
　　且他也不知日后如何面对才合适，对庶母和对公主身边的女官态度怎能一样。

　　裴金铃也无奈，“我本也只是想把人借来用几年，等公主府修好之后就算了。不过庞女官她有心出来做事，连家当都搬了来，我难不成能不要？”
　　“她的确是世子的庶母，可她也是朝廷亲封的女官，我没有带女官来，她要恢复女官的身份也算有理有据。”裴金铃虽是无奈但把人收了也没想让出来，“再说，都在西宁府了，谁还管京城那些狗屁规矩？给人当小老婆的诰命能和朝廷封的官职相比？我看庞女官也是为了长惠郡主着想，她是女官不受王府所制，想来长惠郡主也能更放心偏向世子一些。说来也都是为了世子，就王爷也没说不允，世子就不必担心了，要心里过意不去，只日后对人多两分敬重些就成。”

　　横竖裴金铃做什么都有理，卫王世子只得道：“既是如此，便听阿铃的。”
　　“明天记得把侧门的事办好，没得我们在费县、浏县还得操心西宁府的事。就怕世子和我那时也顾不得西宁府。”裴金铃按了按卫王世子的肩膀。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便睡了，旁边侧院里庞莹却是毫无睡意。
　　“姑娘可是铁了心了？”许嬷嬷在伺候自家姑娘洗漱后小声问。

　　庞莹半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跟坐在床沿上的许嬷嬷道：“嬷嬷，当初我让长惠住进郡王府，让她将郡王府当做自家，把郡王府的老王妃等当亲人来待，是为了让京城的人忘记她的身份，想要她过得快活。”
　　可事实上呢？她如此盼望着，她的女儿听从她的话做着。可她们母女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人却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庞莹弯起的嘴角有些冷意，“长惠自从我肚子里出来那一日就决定了她的身份，这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既然逃避无用，倒不如站起来面对。我是朝廷亲封的女官，长惠是卫王的长女。长惠在京城有了权柄，我便不能再龟缩在王府后院，让人有机会拿捏我去控制她。”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权柄的意义，她的女儿能拿到它，她有机会重新摸到它，就绝不会放弃。

　　许嬷嬷忧心的却是，“如此姑娘就彻底站在世子这一边了，可世子的身体姑娘也知道好歹。但凡有半点可能，嬷嬷我也不必这般担心姑娘。”
　　“嬷嬷。我选的从来都不是世子，而是公主。”庞莹靠在许嬷嬷身上跟她小声道，“要世子哪日真不行了，要公主还在我便能带着嬷嬷跟公主一道回京了。等回了京城，无论如何安置，我们主仆才算是得了真正的自由。”

　　要公主不离开呢？
　　许嬷嬷皱起眉头，“这位公主可不是锦绣公主那样的好人。”让自家主子找沈王妃去要锦绣公主嫁妆那一刻，宁公主在许嬷嬷这就已经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了。

　　可正因为不是锦绣公主那样的好人，她才站了出来。要真来了一个和锦绣公主一样的好人，她就不会出卫王府的后院。
　　“嬷嬷不用担心。我们走一步算一步罢了。过几日回青要来西宁府，到时候我们再问问他了。眼下我们知道得少，能选择的余地也不多，别的还是等知道得多些了再说。”庞莹笑起来眼尾有细细的碎纹，“我都好多年不曾见过家里人了，也不知道回青长得像谁。”

　　两主仆就这么说了一会儿贴心话，睡不着的庞莹又让许嬷嬷把她手里那一份锦绣公主的嫁妆册子拿了出来，“公主要的其实不是锦绣公主的嫁妆，而是那两县税赋。世子已大婚，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把两县税赋拿回来。”
　　“这事沈王妃不会主动来提，王爷也想着那两县的税赋也未必愿意提起，公主和世子的身份摆在那不合适提，就只能我去说了。”庞莹把册子打开开始清点。

　　等清点完毕，庞莹将封存册子放在枕头下，跟许嬷嬷道，“嬷嬷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主仆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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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王妃：我是那种会挪用原配嫁妆的人？
裴金玲：不是。不过这个锅可能你会背上。
沈王妃：……王妃不易。